子桑川被夸的十分受用,却又后知后觉些许不对,想到自己刚才的那些话还有宋浅的夸赞,总觉得是抬高了现在的自己,贬低了大师的身份。
究竟是哪里不对,他也说不上来。
不过他没有再说什么,也是怕多说无益,再暴露了他精心隐瞒的身份。
在小书童的帮助下,宋浅小心翼翼的将画轴卷起来收好,放入了随身携带的竹筐里。
费了这么大力气终于拿到了画,宋浅也得以让这几天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松了口气。
小书童将东西收了起来,子桑川则是继续坐下享用美味的烤肉,眼看着吃的差不多了,但是子桑川还是意犹未尽。
宋浅看出他的心思,就用剩下的食材给他做了些新花样的吃食。
看到宋浅精湛的厨艺和诱人的香气,子桑川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全身心的投入了美食当中,还不挺的夸赞宋浅:“宋娘子的厨艺真是高啊,不知宋娘子是跟随哪位大师学的?”
宋浅思虑了半刻后道:“是跟着我母亲学的,我技艺不精只学了些皮毛?”
这话其实不假,她还在现代的时候,其母亲的手艺就不错,她耳濡目染间就学会了。
这也让她在这无亲无故的世代有了吃饭的本领,不然早就饿死在那村子里的破草房了。
“娘子谦虚了。”子桑川说着,手中筷子夹东西的动作一直没有停下。
宋浅眼看着天色已经不早,况且画已经拿到手中,再不回去肯定会让姬长夜他们担心,于是将东西收拾好后拜别子桑川道:“老人家,天色不早,我还有事在身,先行告辞了。”
小书童看了一眼因为沉迷美食而没有听到宋浅话的子桑川,急忙提醒他。
“娘子慢走,这林子天黑易起风,你路上小心一些,注意安全。”子桑川本想说小书童将她送去,但又怕被宋浅察觉出端倪,只能这么说。
“多谢老人家关心,您也注意些。”
说罢宋娘子微微欠身,随后离开。
待身影远去后,子桑川嘱咐起小书童说:“你去跟着她,看她平安无事出了林子。”
“是。”小书童急忙跟上去。
离去的宋浅走在林间的小路上,并没有察觉到有人在身后跟着自己。
她快步的走着,心中也是担心着会不会遇到什么。
就在此时,一辆马车从不远处飞速而来,虽然没有冲撞到宋浅,却也让她险些跌倒在地。
宋浅向后踉跄的时候,急忙护住手中装有画轴的竹筐,生怕因为不小心毁了辛辛苦苦得来的。
车夫勒住马匹,停下了马车。
车身颠簸了一下,坐在马车里的赵流音一惊,红音急忙查看她是否受伤,担忧的询问:“小姐,您没事吧?”
“发生什么了?你去看看。”赵流音有些不悦。
红音应下后下了马车。
就看到车夫也已经跳下了马车,走到了刚刚站稳的宋浅面前,语气责怪的质问:“你难道没有长眼睛吗?知不知道这马车里坐的是什么人?若是冲撞了,你有几条命?”
宋浅检查了画轴并没有什么事后,拍着身上落下的灰尘,听到此话顿时皱起眉头,毫不客气的反驳道:“这路本来就窄,你们驾着马车行驶这么快,还险些撞到我,怎么就成我的错了?况且这马车里坐的什么人,也不是不讲理的由子。”
说这话的时候,宋浅望着不远处的马车,通体打量了一眼后觉得眼熟,思虑片刻后想起来在哪里见过。
上次在赵流音所住的宅院中解决下毒一事时,她在院外见过这马车,想来车夫口中所说的人物就是赵流音了。
可是这里这么偏僻,她怎么会来这种地方?宋浅心想。
见宋浅大着胆子反驳,车夫被驳了面子便说:“你这娘子怎么这么伶牙俐齿?强词夺理!我还就告诉你,若是今天出了事情,就是赔上你这条命也不足矣,知不知道!”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车夫都能借着赵流音的势这么嚣张跋扈,看来赵流音这次奉太后之命前来祈福的阵仗和架子还真是不小。
宋浅怕与之争辩会惹出什么事端,毕竟这里是荒郊野岭,若是赵流音和她手底下的人咬定她做了什么事情,旁人都会相信,她没处说理去。所以宋浅咽下了这口气,准备转身离去。
不想车夫却不让她离开了。
“你别走!刚才你吓到了我的马儿,害得受惊伤了马蹄子,这你可要赔给我!”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听着车夫厚颜无耻的碰瓷,宋浅自然不想平白蒙冤便道:“你说是我伤了你的马儿可有什么证据?既然没有,你又如此纠缠不清,我们便要找个明事理的人来主持公道了。”
听到外面嘈杂的动静,尤其是车夫不依不饶的声音,赵流音觉得头疼,便掀开了帘子问向观望的红音说:“发生什么事情了?”
彼时的红音才从看戏中反应过来,于是急忙回答:“小姐,是我们的马车与过路人起了冲突。这过路人是甜品铺子掌柜的,宋浅。”
这个名字让赵流音记忆深刻更是因为姬长夜而恨之入骨,以至于在听到的时候不免心颤。
“扶我下来。”赵流音也有些奇怪宋浅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真的是冤家路窄?老天刻意让她们相遇?
红音将赵流音扶下马车站稳,随后指着不远处正在和车夫周旋的宋浅说:“小姐,您看。”
多日不见,宋浅还是当初那副模样。看到她那张脸,赵流音就想起了那天姬长夜四处护着她,不惜和自己对立的事情,手中的手帕也被她紧紧的攥在手中,皱成了一团。
但是很快她就松开了手,嘴角蔓延上一丝嘲讽道:“果然乡野村妇就是上不了台面,竟然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和人争吵。”
也许只有在身份等级,从小耳濡目染的观念下,赵流音才能在宋浅身上找出些优越感,她也借此安慰着自己,自欺欺人。Μ.chuanyue1.℃ōM
红音明白赵流音的心思,小心的附和着,想要讨赵流音欢心,“就是啊,这般女子怎么能和您相比呢?您是高高在上的苍穹,她就是河里的淤泥罢了。”
这话让赵流音很受用,她抬眸看了眼西下的夕阳,有些疲惫的道:“这时候也不早了,和她纠缠什么?到时候耽误了正事怎么办?”
她也是在听闻书画大师子桑川在此处后,又念着太后下旨的祈福一事,就想着讨来一副字画讨好太后。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情,她才不会劳累动身前往这偏僻的地方。
说罢,她便同红音一并走向了宋浅和车夫。
“你若是再纠缠不清,我就叫来县令府的人,让他们断断此事!”宋浅被车夫纠缠的烦躁,直接想搬出曾康安的县令府的人压住他。
不想车夫根本没将他们放在眼中:“就算是县令府的大老爷来了,见着我们主儿也是要点头哈腰的!你和他们算什么东西!”
还真是个狗仗人势的,宋浅心想着。
知道和他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的宋浅想直接转身离开,毕竟再怎么样他一个大男人也不敢在白日里公然对她拉拉扯扯。
不想她抬首之际便看到了赵流音主仆夫人款款而来,宋浅本不想和赵流音打照面,可是眼下看来是逃不掉了。
赵流音在来时就听到了车夫的话语,不禁凝眉。
就算她是奉着太后之命前来的,也应该低调行事。如今经过他这么大肆宣扬,借着她的名号作威作福,若是让有心人听了去,传到太后的耳中,他们岂不是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他说宋浅的那些话,倒是合她心意。
车夫也发现了赵流音前来,讨好般的露出笑容,弓着身子来到赵流音身旁道:“赵小姐,您怎么下马车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会这么吵闹?都这个时辰了,在这里和一些不重要的人和事纠缠不清,耽误了正事怎么办?”
宋浅警惕着的看着赵流音,因为从她的话中听出了些许嘲讽之意。
赵流音的视线落在宋浅身上,故作刚刚发现她在这里的模样惊讶道:“宋娘子,怎么会是你啊。”
你眼睛没问题吧,刚才走来的时候难道没看到我吗?宋浅心想着,这话自然不能说出口。
“原来是赵小姐。”眼下宋浅就算在不情愿和她打交道,也只能迎难而上敷衍着。
车夫见两人认识,还以为二人是朋友,不禁胆颤起来,以为自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是我手下的人没了规矩,得罪了宋娘子,还希望宋娘子别计较。”赵流音还是作足了表面功夫。
宋浅现下只想快点离开,没有了为自己讨回公道的心思,于是颔首道:“赵小姐言重了,此事是个误会,说开了就好了。若是没有别的事,民女就先行告辞了。”
赵流音突然看到了她竹筐里的画轴,心中奇怪起来。毕竟她得到的消息里,这方圆几里只有子桑川的一座宅院,而宋浅恰巧出现在这里又拿着画轴。很容易就让人猜想,她是不是已经见到了子桑川,并且求来了书画。
带着这个猜想,赵流音有些不满,竟然让宋浅先自己一步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怎么哪里都有她啊。
不过听说子桑川脾气古怪,宋浅能拿到书画肯定有有什么办法讨好子桑川,如此赵流音想着从宋浅口中套套话,好让自己成功。
于是她伸手拿起了画轴,这动作让宋浅始料未及,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谨慎的看着她拿着画轴,以防她不小心弄坏了。ωWW.chuanyue1.coΜ
“宋娘子,这画技艺精巧,让人赏心悦目肯定十分名贵吧。”赵流音看着画,小心的抚摸着。
宋浅不想暴露什么,便谎称:“没什么名贵之说,不过是我一个朋友的涂鸦之作罢了,值不了多少钱,我也是看着新鲜就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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