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未央皱了皱眉:“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那龚家……”
那渔夫话说到一半,又后怕地向周围看看,压低声音道:
“那群疯狗不知怎么就冲进了义庄,老陈和其他哥几个本来是在里头……偷偷喝酒……结果就被一顿毒打……”
华未央暗暗挑眉,义庄正是连鹤和她妹妹的栖身之所。
想来是龚家发现连鹤逃走,家丁前来拿人,结果人没抓住,却撞见偷偷出来赌牌喝酒的老陈这几人。
老陈平日里待人不错,但一喝酒脾气就爆,爱打人。
因为这个原因,媳妇都回了娘家。
本都是彪壮大汉,打起来也是正常。
“这龚家……也太过霸道!”
一瘦削的黝黑汉子不满地拍着腿,脸上也明显得挂了彩,衣服破烂,一只脚腕肿得老高。
另一个稍显老沉的矮胖汉子接道:
“狗仗人势,龚家老爷也算读书人,怎么也不管管!”
因为说话太激动,也不知道扯到了哪个伤处,又嘶哑咧嘴起来,“哎,大夫,有药膏没有,给我抹点成不……”
华未央默默给了他一个小陶罐,继续给那个头上开瓢的兄弟用治愈灵力止血。
农夫无奈道:“龚家老爷说到底也是入赘,他的话哪有龚夫人那么有分量,那个女人可厉害哩。”
矮胖汉子不屑,“呸”了一声。
“她那些生意不也是她老子留给她的,她不过是坐在家里收钱而已。”
“就是就是!”这些人平白无故挨了一顿打,心里都有怨气,此刻都口无遮拦起来。
“况且,女人就不能太强势。你看她再厉害,有什么用?还不是把自己孩子克死了。”
农夫有些意外,“龚家少爷死了?”
“可不是,今日刚死。”
黑皮汉子冷哼一声,“报应。”
渔夫又好奇起来,“说起来,连小子到底怎么得罪了龚家,非但人被捉了去,现在连屋子也被烧了,他不是和龚少爷关系不错么?”
矮胖汉子一边抹药,又一边叹气。
“哎……我早就告诉连小子,不要和那姓郑的来往。”
“连小子自己睡在义庄做死人生意,我们这些大老粗不介意,那些富贵人家的可就不同了。”“虽然吧……龚少爷也是个热心肠的人,但到底,龚少爷和我们,一个是天上,一个啊……是地里头,命不同,怎么能凑一块?”
“我劝了多次,可他偏不听啊,你瞧,这不就出事了吗?”
他又懊悔地捶胸,结果又把自己捶地一阵咳嗽。
华未央瞥了他一眼,便将他手里的药罐拿走,“你这么精神,还是先把药给他上点吧。”
那黝黑汉子一听,又摆手,“我无事,还是王哥先吧。”
“这怎么好意思!”
矮胖汉子立马变脸,“大夫,你先治他,你看他这腿,可是挨了一大棍子!”
那两人又互相推脱起来,华未央无奈,便转头对农夫道:“此人的外伤我差不多处理好了。”华未央从药箱里拿出手绢擦手,“要是发高热,就给他煎这副药,别的……也就看他今晚的造化了。”
农夫接过油纸包,又是千恩万谢。
华未央看着天边火光渐小,几个灰头土脸的汉子都累得摊在了地上,浑身都是热汗。【穿】
【书】
【吧】
华未央又拿出些许烫伤膏一同给了渔夫。
“临大夫,要走啦?我送送你啊!”矮胖汉子见华未央要走,又一瘸一拐地跟来。
华未央摇头,问:“你知道连雀妹妹去哪了吗?”
糟心的事永远都是一茬接着一茬,就像自己早上刚耐着性子把连鹤捞出来。
结果发个呆,连鹤这小子便又进去了。
所以自己忙这个一通到底是干什么?
华未央看着龚府紧闭的大门,指尖一弯,手中的羽箭飞速射出。
当华未央再睁开眼,人便悄然升至上空。
整个龚府都在脚下,灯火通明。
华未央落在了正厅的窗下,刚通过缝隙进入正厅,便听到连鹤愤怒的大喊:
“我都说了!我一直被关在柴房,如何对他动手?”
接着,他的声音又低落下去,“虽然……虽然你一只不喜欢我们兄妹,但元生一直对我们很友善,我也……把他当做我弟弟……”
“呵……弟弟……”一个女人的声音淡淡响起——是龚夫人。
华未央悄悄绕到棺柩之后,便看到连鹤被两个大汉压着跪在地上。
而另一头,白天情绪激动地龚夫人眼下却静静坐在一旁。
她没有穿素缟,反而穿着一枣红袄裙,发髻梳得一丝不苟。
没有妆容,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她不再歇斯底里,整个人都冷静得……不同寻常。
“我不知道你对他做了什么,但是你只要让我儿子活过来,我就可以既往不咎。”
她眼睛望着远处,话语间平静又带着诸多疲倦。
“不仅如此,我还可以找最好的大夫给你的疯妹妹治病,甚至……龚家的财产,我都可以分你一半,只要你放过他,放过龚家……”m.chuanyue1.com
连鹤红了眼,他咬牙切齿道:“我都说了……我没有做!我不是魔族!我也没有害他!”
“一年前在庙会上,我儿子失足跌下马,是你背着他及时找到了大夫,才不让他的腿落下病根,这一点,我感谢你。”
龚夫人缓缓道来,然而一字一句都化作的尖刀刺向了连鹤,“不管是偶然还是你算计好的,你当初就应该拿着钱走开的。”
龚夫人站起来,走向棺柩轻轻抚摸:
“你这种人靠近元生定是抱有什么企图,可是元生这孩子太过心善,总是不信……他不仅老是护着你,甚至还为了你那疯子妹妹打架。”
“这孩子,小时候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又哪会打架呢……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回到家却只想瞒着我,不让我发现……他那么怕疼,却非要忍着,就是因为怕我怪罪你们……”
龚夫人说得越是平淡,却越叫人听得心中波澜,她脸上全然没了表情。
但这个样子却最是叫人心惊。
“你知道他病了多久么?我又想了多少法子,找了多少药材,花了多少的精力,好不容易才让他有所好转,他却又跑出去找你,结果一回来……就再也没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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