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宜人的午后格外惬意，非常适合小憩。
只是应无眠刚睡下没多久，又蓦然睁开了眼，看向不远处，只见一人踌躇不前，看着古玩店的招牌似乎犹豫该不该进去。
应无眠咬了咬嘴唇，对这要钱不要命的行为实在无言以对，看来自己当初在食为天里的话是白说了。
正要躺下不去理睬，那人也正好发现少年醒了，立马兴冲冲地跑来。
先前见应无眠睡着，钟离才没来打搅。如今醒了，正好是攀谈的时机。
“兄台好雅兴啊。”
应无眠撇了对方一眼，是好雅兴，如果你不来的话。
钟离似乎没有发现少年面色的不悦，正想着该怎么客套，应无眠则直接开口打断他道：“抱歉，无可奉告。”m.chuanyue1.com
破甲剑仙面色一滞，他还啥都没问呢？
“无可奉告就是无可奉告，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要真为自个儿小命着想，就该见好就收。明天、哦不，最好现在就赶紧离开。”
钟离听得不明就里，不懂这小子态度为何前后判若两人，抱着侥幸心理又问了一句：“给钱也问不到？”
应无眠摇晃着脑袋，惜字如金。
钟离无奈转身离开，不过不是回酒楼，而是径直去了古玩店内。
应无眠也不管老鹅会如何宰他，反正言尽于此了。
半个时辰后，钟离从里面出来，左手捂着血淋淋的脸颊，右手则死死握着一柄青铜短剑，回头深深望了一眼，随即沉默离去。
老鹅挺着他那圆滚滚的肚子来到门口，手中小心翼翼地拿一颗眼球，放在太阳光下细细端详。
应无眠见状忍不住扯了扯嘴角，问道：“一只眼睛你就舍得送出那柄鱼肠剑啦？”
老鹅笑着点点头：“人家的祖传剑谱都送来了，我怎么也该意思一下不是。”
应无眠可不觉得一个对自己都狠到极致的人会这么好心。
见少年明显不信，老鹅又道：“我让他自己亲手挖出来的，还不能用麻药。呵呵！你是没看见一个人展现欲望时的模样有多疯狂。”
应无眠拍着额头相当无语，可这也是你情我愿的买卖，怪不得旁人。况且只用一只眼睛就换来了一柄可遇不可求的战国名剑，或许在钟离看来是十分值得的。
老鹅将那颗眼球放在瓶子里收好，或许将来的某一天也会有个傻子愿意留下另一颗，到时左右对称，正好收藏。
古玩店除了做售卖古董的生意外，其实也算是个小当铺，一些无用的或暂时用不着的东西都能放他这里，然后换些有用的回去，等哪天又想要了，再连本带利的赎回来。【穿】
【书】
【吧】
应无眠刚躺下没多久，又有一个人鬼鬼祟祟地走来，睁眼一看，是早上那个被杀猪匠追着砍的读书人。
李君兮穿着儒衫，怀里抱着一个大大的包袱，一步三回头，偷偷摸摸，生怕被人看见一样。
应无眠来了兴趣，村里人极少会进古玩店，除非是‘走投无路’。
这一点老鹅也十分纳闷，看着门口站着的读书人，皱眉问道：“你爹让你来的？”
李君兮摇摇头，进屋将那包袱摆上柜台，打开，原来是堆成小山的书籍，五花八门。
“这些，全当了，换一根姑娘家戴的簪子。”
老鹅看着眼前盖过他头顶的破书，又看了看面前的年轻人，直接一口回绝。
“滚！我要真收了你这书，不说你老爹会不会拿刀拆了我这古玩店。老夫子那也不好交代，这种既没赚头，又担风险的事，我才不干呢。”
李君兮央求道：“老鹅叔，就一根簪子，不用多贵重，像样点就行。我马上要走了，怕那姑娘万一忘记，就想留个念想。况且也不是死当，以后还会赎回来的。”
说着，还掏出了身上的全部家当，哗啦啦地摆满一桌，全是平时省吃俭用存下的铜板，原本是打算留着当路费的，现在也全押上了。
老鹅犹豫不决，按理说这买卖他不应该接，可毕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而且瞧这架势这回像是认真的了，招呼不打就要离家出走。
“好小子被我抓个正着，别走，我现在就去找你爹告密，说不定还能换两斤猪肉回来。”
门口，一直偷听的少年忽然大叫起来，嚷着就往外跑。
李君兮顿时急的原地打转，欲哭无泪。
老鹅最终还是无奈叹了口气，转动机关，从墙上暗格里取出一只白玉簪子，雪亮剔透。
李君兮接过，瞧着甚是喜爱，可随后又担心道：“这簪子瞧着挺贵的吧。”
老鹅笑着摇摇头：“仿制大魏女帝戴过的赝品，不值几个钱，用来诓骗外乡人的。”
小书生咧嘴一笑，作揖谢过，随后满心欢喜地向书院方向跑去。
本是个晴朗午后，可不知为何，天公偏不作美，突然下起了大雨，等李君兮赶到书院，人也被淋成了落汤鸡。
老夫子静坐在凉亭内，不发一言，似乎早已等候多时。
李君兮微微一笑，走进凉亭，以儒家最高礼节，跪地拜别。
老人叹了口气，开口问道：“外头在下雨，还是要走？”
李君兮点点头，抬首，笑容依旧。
“心中无雨，正大光明。”
老夫子无奈，抬手一挥，桌前摆出两枚棋子，一黑一白。
“选一个吧，就当是为师的饯行礼了。”
李君兮上前，左右手各执一枚，看了看，却没收下，而是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
“夫子，非黑即白的世道岂不太无趣了。”
老人点点头：“确实无趣，你若能见着不一样的光景，回来记得与我说说。”
李君兮作揖到底：“一定！”
随后看向一旁桌案，目光柔和，将怀中那枚玉簪小心放下。
时间与地点或许都错了，但好在遇见的人没有错。
少年一震衣袖，满身水汽顿时消散。
他仰头大笑，没与父亲和村人告别，打上伞，潇洒离去，成为第一个离村的孩子。
老人眯起双眼，恍惚间仿佛看见少年那宽大的双袖中藏着虚影，正婉转盘旋，展翅起舞。
定睛一看，一条黑龙，一只白凤，俱是天上神物。
缓过神来，老人后知后觉地抹了把脸，特么全是雨水。
“好小子，学问有了，胆也肥了，连我都敢戏弄，小心刚出村为师就先一个天雷劈死你。”
说着说着，老人竟不自觉地笑了。
情！不知所起，不知所终。他能随时拿起，亦能随时放下，这一点就比他这师傅要强上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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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猪肉铺前，应无眠看着眼前闷声切肉的黑脸汉子，又大声说了一句：“喂，你儿子跑啦。”
汉子沉默地点点头，然后继续切自己的肉，没一点反应。
反而是周围村民的眼神都充满了鄙夷。
大伙都在装糊涂，非要你来点破吗？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
应无眠可不管，问道：“那我的肉……”
“没有，喝西北风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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