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在三国剧组里,针对这种多场面的戏,多是采用提前分工、现场调度的方法。
这种方法下,若论缺点,那就是各方面虽各有所职,但毕竟是没有现场演练的经验。临到现场拍摄时,要是顺风顺水也就罢了,可一旦哪边节奏脱节,耗费心力组织起来的这场戏基本就得告吹。
如果按许旭所言,用沙盘演练的方法,在拍摄前先把各个部门召集过来推演一遍,一来会对各自负责工作会更加直观,二来也能在推演中提前发现问题。
此番思量间,两位大导都认为这个点子不错,比起大家坐在桌子前空谈要具象多了,所以彼此互视间都露出意动的神色。
那么就剩下一个关键性的问题,谁会做沙盘?
沙盘可不是一摊沙土堆一堆就完事儿了的。
相较于部队军演,剧组拍摄用的沙盘,虽然不讲究一个原比例复原,可大体的地势、地名还是需要还原出来的。
这种动手技能,在两位导演的印象中,剧组里并未听闻有谁会,于是不由的瞅向许旭这位问题提出人。
瞅着两位大导的神情,提出沙盘建议的许旭,当即道:“我倒是可以试着做一做。”
许旭这倒不是自大,而是曾经转业回去后躺平的他,培养起了两手爱好,一个是航模党,另一个就是沙盘党,所以颇有底气。
蔡晓晴当即道:“既如此,我看就拿你的这场长坂坡戏份做个尝试。”
许旭点头应下这差事,然后说道:“没问题,那我需要知道剧组对长坂坡这场戏规划的拍摄地在哪里,然后还需要一辆三轮方便看地势。”
蔡晓晴点了点头:“这个我待会儿会跟他们说,你要用车直接到剧务处去要,顺便带你去现场踩个点。”
见蔡导这么痛快,许旭也直接给出一个时限说道:“在一周后的拍摄前,我肯定弄好。”
嗯!
于是,下午。
在道具组动身前往拍摄地之前的时候,许旭先是提前来到道具处,从负责保管兵器的老道具师领队这里,将自己带来的这杆长枪拿了出来。
他照例是在下午,先把从学习班学来的枪把式练习一阵儿,至少要把动作的熟练肌肉记忆保持到拍摄之时。
三点多钟时,自己将长枪重新放回架子后,一身大汗淋漓的来到剧务处。m.chuanyue1.com
表明来意后,负责对接的剧务挺好奇。
做沙盘?
这玩意儿他听过,可是怎么也没想到居然还能运用到拍戏上。
蔡晓晴导演已经是跟他打过了招呼,所以许旭是顺利的在这里弄到了一辆小三轮、一把卷尺、以及一顶凉帽。
然后这剧务就开着车,带着许旭来到一周后长坂坡这场戏的拍摄地方。
小三轮先是在一座木栅桥上停下。
把着车龙头,剧务指着道:“这座桥,我们计划就是张飞站在桥头大喝吓退曹军的地方。”
就是张飞兄大喝“我乃燕人张翼德也”的桥头啊......许旭心想着,跳下车斗,掏出纸笔默默画出桥梁河流走向。
然后剧务带着许旭以这里为起点,沿着这一片区域时而停下的兜转了一圈。
一路上,剧务就眼瞅着许旭在纸上画着,地标名、等高线、山谷山脊、背阴背阳等等连画带标记了一张又一张纸。
最后两人一车是在一处层级分明的高坡前停下。
剧务指着高坡道:“我们此前踩点下来,这里是地势最高的地方,准备到时候这里是作为曹操的中军帐所在地。大概这场戏的拍摄地,也就是这些了。”
许旭点了点头,当下感谢道:“多谢这大热天的带我兜转了一圈认了一下路。后面几天应该还要用到车,到时候我自己来就行了。这会儿的话,还要麻烦搭把手,帮忙测一下这座高坡阴影长度。”
剧务点了点头,拿住卷尺的一头,许旭拉出卷尺,直线测量了一下山体阴影。
然后,这剧务就看着许旭在高坡地表的同一水平线上,将手里的笔杆子往地上一插,同样量了一下阴影长度,在纸上默默估算了一下的许旭,得到了这处高地的高度。
瞧着许旭在带来的本子上勾勾画画,这剧务终于忍不住好奇问道:“你这每一页画的,我也看不出名堂嘛。”
许旭闻言,忙完手上图画的东西,就笑着把本子上刚才所画的几页纸撕下,然后按照标记的顺序在车斗里这么一摆放,九宫格般的一幅地势图就大致呈现在眼前。
眼瞅着这一幕的剧务大感震撼,弯弯曲曲的等高线让他有点眼花,但确实是形成了一副体系化的东西。
剧务忍不住朝着许旭竖起了大拇指,感到不明觉厉。
许旭把这些纸归拢起来夹在本子里,但是他心知肚明,在缺少专业测量仪具的情况下,比起真正的测量,这些只是一个预估图画罢了,不过用于剧组的沙盘推演,本身也不需多么的精准。
眼下,实地踩点了一圈之后,两人一车是回到剧组驻地。
趁着天色还很亮堂,许旭当即要了一把铁锹,然后去道具处,拖了两张暂时拍戏用不着的大方桌拼接在一起,四边用木条钉上,又去不远处的河床边上挖了一下沙土回来,用一层沙土在整个桌面上铺开。ωWW.chuanyue1.coΜ
为了不被晒开淋雨,还特意在上面支棱起一块油布。
旁边,九宫格般的地势地貌图被钉在一旁的展板上,许旭就开始对着图开始慢慢的还原。
道具处一些没跟现场的工作人员,在旁边饶有兴趣的看着。
大男人,玩土诶!
直到小三轮从小镇上拖来晚上饭菜。
站在两张桌子之前做沙盘的许旭洗了洗手。
做沙盘是个需要反复重来的活儿,这会儿忙碌下来,他才堪堪是完成了一个角而已。
晚饭后。
今天剧组慈悲,没有安排夜场戏。
大家都可以早些回去休息。
而这大热天的拍一整天戏,哪怕就是在驻地不动弹,也累人。
所以没有什么集体活动,大家都是洗漱完,穿个大裤衩,或是在宿舍凉席上自己边扇着蒲扇边看书,或者去有电风扇的地方蹭凉。
条件有限,做不到每个宿舍有配上风扇,没有的就只能靠手动扇风驱热。
好在是这里依山傍水,到了夜间的山间温度相比较城市而言,是低上不少的。
宿舍里,老包同志洗了个澡后就出去串门打牌了,其实主要图的蹭个电风扇。
许旭没去,他正好图个安静,赤着上半身,左臂摇着芭蕉扇,右手就开始动笔写《无悔追踪》这个故事。
小房间里很安静,除了同一幢楼里时而传来的掼蛋声,就剩下许旭埋头在指尖的沙沙作响声,曾经转业回文化宣传口的一些文字素养,在笔尖开始不断体现出来。
等老包同志拎着大瓷钢杯晃悠着回来时,一眼就看到许旭坐在桌子前,头顶一盏白炽吊灯,提笔沙沙写着,不由好奇问道:“小许你这是写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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