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何故如此看重此人?”邢台不解问道。
“欣赏而已!”韩归元笑道。
“接下来,我们何去何从?”邢台问道。
“当然是坐山观虎斗,看看我的好二叔,拳重几何!”韩归元道。
几人正要下山,五里外震天的帝尧鼓声再次传来:
咚!
二声鼓起,再不歇息,急点如雨。
大片大片的云霞,被天穹突然炸裂的金光分割成犹如繁星一般的小云团,若仔细看,还能瞧见其中状如人形,或者飞禽走兽,活灵活现。
鼓声越大,越急,那漫天云霞化作的繁星便越多。
十座朝天阙,千年帝尧鼓。第二声鼓响之时,手执鼓槌的十名军中千尉便有四人,双手颤抖,嘴中鼻息似若有若无的白烟,身子被强行绷直。
无怪乎,声震八百里之遥,即便是那真正的山上之人,龙脊处一口仙气也要被这近距离响起的鼓声震散。
“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韩归元眉头一皱。
邢台道:“一切都在公子的预料之中,有何不对?便是身后这些随行之死,也未超出公子的掌控,甚至犹有意外之喜。”
说完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江长老。也一语点醒了沉思的韩归元:
为何这姓江的没死?
韩气生怒而突袭的一拳,便打死了三位,如今尸骨未寒。
在其拳下幸存,递‘参差’佩剑给韩归元的无二拳宗江姓长老,早就被吓破了胆子,又或者不得不被吓破了胆子,也算是机伶人。m.chuanyue1.com
听闻邢台此言,又见这小公子盯着自己,浑身都不自在,看着山道上惨死的同门,一时间有些兔死狐悲。
良禽择木而栖,自己等人也不过是小公子手中的棋子,说弃便弃,算不得良禽,可悲可叹!
“江长老,没想到本事不小啊!新郑尚有八百无二拳宗的好儿郎蛰伏,堪称中流砥柱,以图东山再起,你可莫要行差踏错。”韩归元突然嘴角含笑,看着江长老说道。Μ.chuanyue1.℃ōM
扑通一声。
这可不是那鹊山后山的小湖,也没有云天养的鸭子,如何戏水?
原来是那江长老双膝发软!将这山道当成了湖水,跪得毫不迟疑,以至于膝下的山道都有些不堪重负。
“本来是定好,此一行,一十六人,必亡十四!”韩归元冷声不咸不淡道。
江长老闻言瞬间后仰,瘫软在地。不过三五呼吸,立刻又连手带脚,往韩归元方向爬,磕头如捣蒜:
“公子,江某一直鞍前马后,鞠躬尽瘁,求公子开恩,放我一条生路……”
邢台不动声色的向前一步,横在了韩归元和江长老之间。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左右采之,左右芼之!”
韩归元说道此处,言语一顿,接着便道,“你是哪一位?让我猜一猜,姓江,武功堪比我的好二叔,又会玄天宗的独门易术,能屈能伸演技如此了得,莫非?”
跪在地上的江长老神色不改,倒是一旁的邢台脸色瞬间青白,不由分说便一拳轰向了公子口中的假长老。
公子话里话外,跪在地上这个人,都绝对不可小觑,跟那玄天宗的‘三之上人’脱不了干系,因此用上了十成十的功力!
地上的人,不动神色间横移三尺,却是好巧不巧,举重若轻,刚好避过了这石破天惊的一拳,仿佛这《灌江诀》拳法故意打空了一样!
“及不上那韩老头,不过也有几分灌江诀的精髓!”江长老突然换了个人一般,仿佛一脸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
邢台见状便要再次出拳,这一次必然不死不休。
“邢师伯,算了,我知晓他是谁了!”韩归元出言制止道。
“你这娃娃心机深沉,手段毒辣,还真是可怕呀!那啥,就像小说里的杨康!”江长老起身,拍了拍膝盖,又看了看天。
韩归元不知道他嘴里的杨康是谁,但即便是傻子,大概也能听出话里话外的鄙夷,但也侧面更加印证了心中的猜想:
“采之,江南首!”韩归元斩钉截铁道。
那假长老翻了个白眼,说道:
“你这娃娃一点都不可爱,没礼貌,没礼貌至极,没劲得很。”
韩归元哭笑不得:“红尘来呀来,去呀去,都是一场梦!前辈何必执着一个名号。你若非要唤我作韩阿猫、韩阿狗,我亦是淡然处之。”
江南首拍掌赞同道:
“极好,极好!好得不得了!”
韩归元道:“只是再好,无二拳宗这座小庙,也留不住来去无踪的江宗主了。”
江南首:“无二拳宗也好,玄天宗也罢,都不过是一场幻梦,过眼云烟!小子,姓江的仰仗着年长你几岁,说句不好听的话:你走不远!”
韩归元:“江宗主若书斋再开,韩某必登门听书。”
江南首:“哟呵,你还不服气啊?来江某书斋听书的,都是游四方、王天笑、钱五更……”
掰手指一一细数,将古来今日,百年的七国武林倒了个底朝天,每一位都是极富盛名的举世人物。
每一个名字都让一旁的邢台脸色惨淡几分。
“千古兴亡多少事,皆百姓苦,你的手腕魄力再大,也敌不过这一方天道,既然已经脱身,又何苦再掺合进去,另起炉灶它不香吗?徒造杀孽。何况,还局限在昔日旧韩这一方小水土!那阴谋夺位之人,自有人收,粉身碎骨不在话下哦!”
韩归元若有所思,道:
“但行且看。”
江南首:“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韩归元:“我志向小,不会吃亏。何况,这是我爹的遗愿。”
江南首摆摆手道:
“也罢,懒得管你,这世道心如天高,命如纸薄之辈如过江之鲫。不听这些糟心事!”
说完神色一变,眯着眼睛看着前一刻还晴空万里的天穹,下一刻便乌云密布。
“阿西巴!卧槽!”
江南首口中爆粗,惹得韩归元二人面露疑惑,七国骂人的俚语无数,即便是隔着一条河,都有不同的家乡语。
眼前奇人嘴里的新词,倒是令人精神一振,颇有拨云见日的感觉:直抒胸臆!
“原来传闻是真的!”韩归元笑道。
江南首:“呸!比真金白银还真,小子,我得溜了。唉,本来还想看一看那应劫之人如今长啥样了,境界如何呢!等不了咯!”
韩归元问道:“应劫之人?”
江南首神色间颇为焦急,道:
“哪天你小子踏足举头三尺有神明的境界,就知晓了,老头子我逃命要紧,不跟你扯了!”
说罢只在那金石的大“蠹”字上一点,便消失在山中。
凝神戒备的邢台终于松了一口气,说道:
“公子,他当真便是那玄天宗掌门奇人江南首?”
韩归元:“如假包换。”见邢台一脸不解,只好接着说道。
“那随身劫云,世间不作第二人选,天厌之人!而且,玄天宗其实是无二拳宗的上宗。
一语激起千层浪,邢台震惊道:“公子没有说笑?!难怪那势在必得的一拳如此轻描淡写的被他化解,原来是班门弄斧。”
韩归元道:“自古传嫡传长,若我爹没有死的不明不白,韩气生又怎么可能坐上那个宝座。就算我爹本事不济,止步在引气四重天,也是板上钉钉的无二拳宗下一任掌门。即便大权旁落到四大长老的手中,也还有以师伯为首的人在掣肘,掌门之位终归会回到我的手里!”
邢台道:“是此理,老宗主和大少爷与我有大恩,故人之托,必不能相负!”
韩归元难得流露出一丝丝感激的神色:“师伯十几年授业传道,鼎力相助,恩同再造。”
邢台恍然大悟,自问自答道:“公子的意思是,即便那《灌江诀》?”
韩归元:“没错,正是玄天宗赐下的山上功法。非历代掌门不可知的绝密,我的好二叔立身不正,名不正言不顺,自然是不知晓的!”
邢台神色复杂,问道:“那新郑之战?”
韩归元点点头道:
“古来城门失火!”
邢台:“天道宗和玄天宗?”
韩归元:“还记得五年前玉门州鹊山小湖一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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