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壶酒:《猎鸢》
文/桑玠
第三壶酒:《猎鸢》
文/桑玠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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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时期,为了争夺国家的最高领导权,红军和军统的两党之争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军统目前站在明面上,人多势众,军队武器库弹药充足,资金多得流油。但问题是整个派系异常腐败,贪财散漫,不得民心。
起先红军成立时只有寥寥数人,但经过几年的时间,红军在军统的打压下还在地下不断地迅速扩张,吸纳了举国越来越多的有志之士。其中不乏许多正义善良又骁勇善战的人,也是民心所向。
由于军统的疏于管理,红军派遣了诸多卧底特工进入军统,获取并传递军统的战术布局等机密。
甚至还渗透到了军统的高层。
*
上海。
军统上海区保密局。
下午时分,袁夕瑶被人带领着进入会议室时,长桌旁已经坐满了上海保密局里的最高领导班子。
“袁督察长。”
一位三十岁刚出头一些的男人这时从首位上起身,他生得浓眉大眼,此时浅笑吟吟地看着她,“旅途劳累,辛苦你了。”
“卫局长好,不辛苦,袁夕瑶特此报道。”
她身穿绿色军统军装,头发盘起,精致小巧的脸庞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她走到卫颂面前站定,朝他恭敬地行了个礼。
卫颂这时走到离自己的座位间隔一个位置的那张空椅子旁,替她拉开:“来,请坐。”
“谢谢卫局长。”
她坐下来后,不经意间往旁边一看,发现在自己和卫颂中间坐着一个看上去比卫颂稍许小两岁的年轻男人。
那男人穿着笔挺的军统绿色军装,身材精壮有型,宽肩窄腰,发型向后梳得一丝不苟。因为他坐在她的身侧,她只能看到他的侧脸。
他的脸部线条很锋利,眉目清冷英俊,一看就感觉不怎么好亲近。
“从即日起,袁督察长将成为我们上海区保密局的一员。”
卫颂这时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此前她一直在南京总部工作,由于近日红军在上海的行动实在猖獗,屡次破坏我们的计划。上峰特此委派她前来助我们一臂之力,争取将红军早日剿灭。”
“从黄埔军校毕业后,袁督察长进入军统工作已有六年。她工作经验相当丰富,综合能力极强,屡次立大功,她也将是我们军统上海区高层的第一位女性军官。”
“让我们热烈欢迎她。”
卫颂说完,整间会议室里顿时响起了掌声。
袁夕瑶这时从自己的座位上起身,笑着对在座的其他人说:“谢谢大家,初来上海区,今后也仰仗各位的多多指导与照应了。”
等她坐下后,卫颂再次开口道:“袁督察长,我来为你介绍下我们上海保密局的其他主要行动人员。”
卫颂率先指向了她身旁那位面容冷漠的男人:“这位是我的左膀右臂,上海保密局的二把手,谢寅谢副局长。”www.chuanyue1.com
谢寅听到自己被点名,侧过头看向她,惜字如金:“你好。”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的视线与她在空中交汇了一瞬,下一秒便丝毫不带感情地移开。
他的正脸跟侧脸一样优越,肤色冷白,五官毫无缺陷,薄薄的双眼皮搭着深褐色的眼眸,俊挺的鼻梁下则是薄削的嘴唇。
这长相,就等同于直接在脑门上标了“薄情寡义”这四个字。
她腹诽完,面上却表现得丝毫没有介意他的冷漠,礼貌地喊了他一声:“谢副局长好。”
“这位是行动队的庞忻庞队长,这位是陆臣陆处长,这位是任申任秘书。”
……
卫颂向她介绍了在座的每一位,她的目光一一略过那些人的脸庞,将他们的神情和长相都牢记于心。
虽然这些人都面带微笑地看着她,但她也能够明显感觉到,他们的目光里并没有丝毫真正的善意。
也难怪他们会这样——毕竟她这个突然从天而降的督察长,说好听点儿是总部派来帮他们忙的,说难听点儿就是来监视他们、顺带从他们当中抓内奸的。
上海区最近的每次行动几乎都落后于红军,十次里有九次都抓不到人。最近这次更是离谱,他们前脚刚到红军的据点,后脚就直接被对面早就埋伏好的炸.药炸了个稀巴烂。
一次两次还好,三番五次下来,都踩点踩得那么准了,很难不让人怀疑上海区里有红军的内奸,在每次军统行动前都已经将行动消息传递了出去。
南京总部那边已经憋了很久了,这回自然彻底大发雷霆,直接派她过来空降,让她必须找出局子里的漏洞。
这卫颂是只笑面虎,道行深,表面上从来看不出深浅。上峰说要派人过来,他也欣然应允。这也就是为什么有了多次行动失败后,他还能始终杵在这儿没被撤职调回去。
但其他人就没有那么好的心态了,她一来,就等于是多了双眼睛盯着自己。大家明里暗里都不舒服,以后在局里的日子谁都不好过。
因此,这个所谓的欢迎会结束以后,所有人都迅速离开了会议室,甚至连多一声都不乐意跟她寒暄。
袁夕瑶并不介意这种待遇,原本刚想回自己的办公室,就被卫颂拦了去。
一同被拦下来的还有谢寅。
卫颂生得眉目端正,身材高大,也算是那种会讨女性喜欢的模样。
他此时温和地看着袁夕瑶:“小袁,以后就把上海站当作是自己的家。遇到什么棘手或者不高兴的事儿,随时欢迎你来找我排忧解难。”
“或者你也可以找谢副局长。”卫颂指了指站在她身旁的谢寅,笑道:“咱们谢副局长虽然看着冷冰冰的话也少,但却是个非常靠得住的狠人。”m.chuanyue1.com
她听了这话,下意识地往身旁的谢寅看去。
谢寅还是那幅爱答不理的模样,眉宇微蹙,似乎是对于自己也被留在了这儿颇有些不耐。
袁夕瑶收回目光,对卫颂说:“那就先谢谢卫局长和谢副局长了。”
“不客气。”卫颂说,“我相信小袁你的加入,能让我们缉捕红军的行动如虎添翼。”
她笑:“我一定倾尽所能。”
“对了。”在要离开会议室之前,卫颂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今晚七点我们在百乐门包了场,美酒大餐都准备好了,算是给你接风洗尘。”
这是体系内的惯常做派,袁夕瑶没感到意外:“好,我一定准时到。”
卫颂推开门:“那就晚上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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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之后,袁夕瑶轻轻地关上了门。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她这时从门口开始,目露警觉地去勘察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经过壁橱、柜子、茶几等家具的时候,她还会用手去触摸所有家具的边缘。
等将整间房间仔细翻了个透,确认没有任何录音和监听设备以后,她的目光才松了松。
袁夕瑶走到书桌后的椅子上坐下来,拿起了座机听筒。
输入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之后,电话很快被接通起来。
“你好。”她握着听筒,“请问是梅记裁缝铺吗?”
“是的。”对面传来了一个文雅的女声,“请问您是?”
袁夕瑶:“我姓袁,之前我还在南京时找你们定制了两条旗袍,等会儿我过来取。”
“袁小姐好,衣服上周就已经做好了。”对面的人又说,“欢迎您来上海,请问您几点来取?”
袁夕瑶:“五点半左右。”
挂下电话后,她熟悉并处理了一下手头的公事,看着时间差不多接近五点时,便从办公桌后起了身,拿上包离开办公室。
却不曾想,她人刚走到大楼门口,就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外头。
那人手里拿着根烟,人站得笔挺,眉眼在夕阳光亮的照射下显得稍许看上去没有方才在会议室里见到他时那么冷漠锋利。
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后,谢寅侧过脸望向她。
他已经换下了绿色军装,此时身着一套黑色的西装,里面内衬白衬衣和领带。
依然让人移不开眼,但和穿军装时又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英气。
“谢副局长。”她停下了脚步,礼貌地笑笑。
谢寅声色低冷:“嗯。”
“我出去一趟。”她说,“晚点百乐门见。”
说完这话,她刚想走,却意外地听到他说:“等等。”
他这时掐灭了手里的烟,冲她轻抬了下下巴:“你去哪里办事,我送你。”
她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说,怔了一下:“……你送我?”
谢寅从西裤口袋里摸出车钥匙:“你的车明天才到。”
这话确实没错,卫颂早先和她打过招呼,说是为她配备的车在最后安检时发现有轻微故障正在调试维修,所以会比原计划要晚到一天。
袁夕瑶跟着他朝他那辆纯黑色的座驾走去,心里不免有些疑惑。
就谢寅的性子,怎么看都不像是这种会热心到在她没车的这段时间、愿意自己亲自开车当她司机的人设。
说难听点儿,就算卫颂拿枪顶着他让他多照顾她一点儿,他估计也不乐意。
只是她面上表现得比较委婉:“谢副局长那么忙,我怎么好意思让你当我的司机。”
他将副驾驶座的车门拉开,声音无波无澜:“我今天没别的安排了。”
眼见他不想多说,她也没再推脱,利落地上了副驾驶座。
谢寅从驾驶座上了车:“地址给我。”
袁夕瑶:“安曲路177号,梅记裁缝铺。”
他发动了车:“去取衣服?”
袁夕瑶:“对。”
上海和南京一样,都是最热闹繁华的城市之一。
现在是接近晚饭的点儿,路上行人繁多,车水马龙。从保密局到裁缝铺虽距离不远,但路上还是稍许有点儿拥堵。
因此长时间的停滞原地,使得车内的气氛也很是僵硬。
因为谢寅一直不说话,袁夕瑶忍了一会儿,终于没忍住,率先在安静的车内开口道:“谢副局长,你……”
“谢寅。”他目光看着前方的路,薄唇轻启,“现在没人。”
他这意思是,让她不要在私下相处时叫他谢副局长。
她一噎:“……谢寅,你平时在上海不工作时会做什么?”
“不工作的时候很少。”他沉默片刻,“看书,睡觉。”
袁夕瑶绞尽脑汁:“不和卫局长他们去喝酒么?”
谢寅:“没兴趣。”
话题终结。
袁夕瑶:“你在上海待了几年?”
谢寅:“从小都在这。”
话题再次终结。
她放弃挣扎,直接靠在副驾驶座上闭目养神。
到了梅记裁缝铺门口,袁夕瑶仿佛如临大赦,抱着包就想往车外跳。
却不料,身边的人直接将车熄了火。
她打开车门的手顿了一下,回过头。
谢寅拿起车钥匙:“我跟你一块儿进去。”
???
我去试衣服,你跟下去干嘛!想偷看女孩子换衣服!?
眼看他真要侧身下车,她张了张嘴:“谢副……谢寅,我要进去试旗袍,可能要耽搁一会儿。你等不及的话可以先去百乐门,或者在车里等我。”
——听得懂人话吗!没有必要跟我一起进去!
谁料他听了这话,恍若未闻,大长腿一迈:“车上闷,我进去看看。”
袁夕瑶:“?”
你进去看个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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