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帝魔宫侧殿。
魔界的天空与天界正好相反。永远的漆黑只有深浅的反差,夜空中的星星也是不可能见到的光景。
就像此刻已是相当于早晨,但只是由深深的墨色变成了深深的蓝入黑的差别而已。
“咚咚咚——咚咚咚——”
“殿下,您醒了吗?”
急促地敲门声与侍者的呼唤声交相响起,正四仰八叉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鹤泠被吵得迷迷糊糊地睁了眼。
她从睡梦中被硬生生吵醒,抬起头眯着眼看向门外,只是浅浅有些月光从薄纸中透了进来,落在了地上。
看起来天色还晚,她略有脾气地对门外回应道:“现在不还是晚上吗,有什么事可以明天我醒了再说!”
窗户外的人影顿时一愣,遂又开了口。
“殿下,您可能有所不知。魔界的天空向来都是黑色,只有由早入晚的深浅才能微微分出白天黑夜。现在已经是卯正了。”
鹤泠还十分慵懒地躺在床上,浅浅地翻了个身。
“现在还早,巳初三刻的时候再来叫我吧。”
“殿下,您可不能再睡了啊!”
“各位长老大臣们已经陆陆续续地前往大殿,若现在不开始梳妆打扮的话,恐怕会错过吉时的!”
侍者一听她还要继续入眠,急急贴在门上朝里喊着,就差破门而入了。
“这么早……”鹤泠小声地抱怨道。虽然心有不满,但还是揉揉眼睛,乖乖地起了身,唤来侍者梳洗盘发。
毕竟昨儿答应他了,摸鱼这件事情,还是过几天再说吧!
铜镜里,她正襟危坐,看着身后的侍者拿起木梳,将一手垫在发下,另一手轻柔地梳起头发来。
木梳从头顶上顺着她如瀑布般倾泻的三千青丝一路顺到发尾,来往几次后,便一缕一缕绾起发髻,用几支长钗固定。
所谓熟能生巧,在一双巧手的运作下,她长至腰间的青丝便尽数绾起,珠翠作饰,再无留丝。
而除了给她绾发的侍女,替她妆点的侍女也在同步进行着。
先是敷上溢有淡淡梅香的脂粉,在微微翘起的鼻尖两侧轻轻拍上胭脂;随后以柳叶作眉、红莲作钿;画上面靥、淡染斜红;最后以朱红点唇,好不麻烦。
当她再度睁眼时,原先披着发的清纯少女已荡然无存。
随之而来的则是一位肤如凝脂、凤眸潋滟、柳眉弯弯、鼻若琼瑶、唇若丹霞、云鬟雾鬓的美女,一颦一笑皆顾盼生姿。
她凝视许久,纤纤玉指抵在唇间,仿佛镜中映着的如玉美人并不是她,而是那位本应于此的佳人。【穿】
【书】
【吧】
在如此娇艳欲滴的新娘的衬托下,一众面容还算姣好的侍者皆沦为绿叶,黯然失色。
她们为她披上霞帔,戴上凤冠。在一切就绪后为她盖上锦缎,提着她逶迤拖地的裙摆,推开厚重的殿门,迎着众魔的欢庆声步向大殿。
不知过了多久,搀扶着她向前的侍者停下了脚步,为她递上却扇,待她执起后碎步退下。
鹤泠此时就站在离大殿只有一座门槛之外。
她深吸一口气,屏息凝神地倾听着殿内的动静。
原是人声鼎沸的殿内此刻却因她的到来而渐渐陷入潭水般平静,仿佛都在期待着她踏入殿内。
她稳了稳焦躁不安的心神,双手共执起却扇虚掩面前,随后迈出脚步,踏入大殿。
云逸早已在殿上等候多时。
他身着一袭金丝纹绣的黑袍,映衬得他本就白暂的面庞更加棱角分明。斜飞的英挺剑眉下是一双深邃而又璀璨的双眸,高耸的鼻锋下一抹不点而朱的唇瓣微张,露出两排整齐洁净的皓齿。他本就英俊,如今在下更是气宇不凡。
锦履木底敲击在玉砖上的哐哐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转头望去,一位属于他的,华冠丽服的新娘举着画云却扇缓缓走来。
“哐——哐——哐——”
木履与白玉的碰撞声不断拨动着在场所有人的心弦。
一阵不应流通在殿内的怪风吹起,将新娘的锦盖微微掀起。
有些离得近的魔众抑制不住好奇心想要趁此机会先行品赏到新娘的容颜,却在风去那一刻压了下来。
她停在了阶梯前,虽一动不动,心中却不断咒骂着这不人道的设计。
为何这些神仙妖魔总喜欢在大殿内修建阶梯?也不怕摔个狗啃泥?
她尽力维持着表面的平稳,一步一步颤颤巍巍地迈上台阶。
在踏上高台时的一刹那崴了足,扇子脱了手,即将要扑倒在地。
完了,原来摔个狗啃泥的竟是我自己。
鹤泠阖上双眼,认命地迎接着即将到来的惨剧。
站在高处的云逸眼疾手快地将她一把拥入怀中,顺着惯性华丽的转了个圈,掩着面容的锦盖随着风上移了三分,露出她那朱唇皓齿来。
“哇!好浪漫!”“果然是郎才女貌!”“咳咳,老夫不懂年轻人……”
座下的众魔们连连惊呼这场浪漫的表演,殊不知这是两位新人的应急措施罢了。
鹤泠呆呆地看着他好看的面容,片刻后,才后知后觉的从他的怀中站了起来,急急站到他对面去。
虽然她低垂着头使他的目光无法抵达,但她藏在盖头下绯红的脸颊,却是宣告着他的胜利。
待两位新人准备好后,站在正后方的大长老便高声宣告着婚仪的开始。
“头礼!请二位新人以心血为盟,滴在同心玉上,立下一生一世永相守的誓言!”
话音刚落,台下的月奴便匆匆走上前来,向二位端上手中黯淡无光的水滴状玉石。
云逸抬起右手,置于胸前,不时便凝出一滴心血,轻点玉指,滴在了玉石上。
那漆黑的玉石顿时随着滴下的心血如波纹般荡了起来,随后渐渐归于沉寂。
另一侧的鹤泠一听那是顿时小脸煞白,将她惊得不轻,以至于忘了大家都在等她成礼。
怎么还要剜心的啊?!!!没人告诉过我啊!!!
“梧桐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大长老皱起了白眉,试探地问向一旁一动不动的鹤泠。
“啊,没事没事,我只是对这魔界的婚仪感到新奇罢了。”
她掩盖在锦盖下的面容尴尬地笑了起来——虽然没人看得到。
随后颤抖地抬起双手翻飞,忍着剧痛从胸腔中提取出一滴心血,将手盖在了同心玉上。
她藏在盖头下的小脸直接皱成了一个“囧”字,悔恨的泪水不断滴了下来。
疼死我了!!早知道死皮赖脸也不来了!!
吸收了两人心血的同心玉开始从漆黑变为鲜血般的殷红,不断散发着红光,昭示着契约已成。
大长老见此情形,微微点头示意礼成。月奴便匆匆退下了。
“正礼,夫妻对拜——”
虽同样经历了剜心之痛的云逸面色如常地注视着眼前披着华盖的鹤泠,等待着她的动作。
虽一人安好,另一人却是心有余悸,浑身发抖。
鹤泠俯下身与他勉勉强强地碰了头,这礼也算成了。
“尾礼,帝后二人向魔众施以恩泽。”
恩泽?这又是什么玩意?这成个婚怎么这么辛苦?
鹤泠满头黑线,要不是有盖头遮挡,那一帧接一帧的古怪表情必要惹得在场各位笑得满地打滚。m.chuanyue1.com
一旁的云逸在她茫然之时牵起她的手,拉着她朝向台下的众魔。
‘别担心,你什么都不用做。’
云逸的声音在她的脑海中响起。
她听了这番话可是高兴坏了,终于可以发挥她的特长——摸鱼了。
云逸修长纤细的手指与她的手指紧紧相扣,来自陌生的温暖不断从掌心流入她的心中。
她此刻低垂着眼帘,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履尖,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满脸皆是通红通红的。
她脑海中一片混乱,不断幻想着昨晚与他重逢时的惊艳。
直到云逸将她拦腰抱起,她双手自觉地环住他的脖颈。
殿内众魔一声比一声高的“魔尊魔后永结同心”将她的思绪扰乱。
平日里能独自钓起鲨鱼,扛起几十册小说的她此刻却真如一位小女子一般,依偎在夫君怀里。
就好像是二人真的拜堂成亲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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