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良心话,天子奖谁不想拿?连一向不争不抢的江川江学子都想拿,何况我们这些普罗大众……”他到是一点不谦虚,拉出江川来垫背。
“怎么着?还想跟鲁俊辰借丁墨山的图纸?这次抄袭的事还没了呢,就想着下一次接着抄了?”符羽咬着牙,气的牙根痒痒。
“我……我也不是完全照着图纸在做,我也有自己的巧思在里面的!”
“我问你,你的那些巧思又是从哪里来的?别跟我说,是你自己的想出来的!”
“可不是我自己想出来的么,敝人自幼习制工,你也看到了,飞轮车的制工多么精良……”他到是自夸上了。
“放屁!”符羽放开手,一脚踢了过去,他没躲开,踢在了小腿上疼的他龇牙咧嘴看着符羽,“别踢了别踢了,在下知道错了!”
符羽:“踢你活该!”
自小习制工应是不假,可抄便是不对!
尚方书院怎么会有这样不要脸的人?造出一辆飞轮车就已经够没品的了,还想用丁墨山的图纸去参加天子奖,真是活腻了。
符羽:“那工部尚书沈丛植一眼就能看出是谁的东西,你还想用丁墨山的东西欺世盗名,单单是剽窃一罪,就能把你打死,你要是活得不耐烦的话,尽管去试,别怪我没提醒你,今日飞轮车一事,还没完呢。”
说罢,他不再理会卖车学子,连偷听江川和丁牧云说话的心情都没有了,转身就走。www.chuanyue1.com
刚走出去没几步,就看到张长和李胃迎面走了过来,直奔门口的卖车学子而去。
符羽便停了下来看热闹,看到张长和李胃面色沉着地跟卖车学子交涉了几句,那张长和李胃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起先那小子还情绪激动,没几句话之后,就把他吓得面色发白,说话时舌头都不利索了,整个人就像被霜打了一般,慌张时看到符羽站在一旁看热闹,便求他帮忙。
符羽知道这二人是院监跟前的,此刻找来,必然是跟飞轮车有关,正要上前打探消息,不料卖车学子竟倒打了一耙,突然指着符羽道:“你们怎么不去找他算账?他刚从帝国三少那讹了两千两银子……”
符羽哭笑不得。
张长、李胃却不予理会。
买车学子嘶声道:“你们有失公允,讹钱的事,难道都不管了吗?”
李胃终于是忍不了他了,低斥了一声:“闭嘴,两千两银子这事如何处置是吴学长拿的主意,你要是不服气的话,去找吴学长说理去,看他能不能给你一个公允?找我们要公允?你找错人了!”
卖车学子无话可说,哭了起来。
张长和李胃一脸的嫌弃。
李胃:“走吧走吧,就别牵扯别人了,不妨告诉你,我们找你,是来问你有关飞轮车是怎么来的一事?你就别扯什么两千两银子的事了,就算是一万两,也轮不到我们管,那是吴学长定的,板上钉钉,盖棺定论了。”
张长嫌李胃跑题,打断道:“我且问你,那飞轮车是你造的吗?”
“是我造的。”
张长不动声色,又问:“再问你一遍,飞轮车是你造的吗?”
卖车学子:“是,是我造的,这事你听我解释……”
张长伸手制止,示意他不必再说。
李胃嘴快:“你别跟我们解释,我们又不懂什么制工,要解释你去跟院长解释去,去跟院监解释去,不妨告诉你,院长从观星楼看到了那辆飞轮车了,老头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你还在狡辩是你造的,就你那水平,骗得了别人,能骗过院长的眼睛么?你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说罢,带着他离开了。
于是,在经过一番查证之后,此人便成了首个被尚方书院开除的学子,那都是后话了。也因此事,正了学风,断了一些想要投机取巧的学子的念头,专心学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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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的科英学院书院内的石桌前。
丁牧云和符羽面对面坐着,丁牧云手托着腮已经看了江川好一会了,八年足足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容貌、性情,但无论如何是去不掉身上的某些特质,可她怎么着,也不能江川身上任何尚灏特有的印记。
她想,许是八年确实久远了,江川看的久了,再去回想尚灏时,面目竟渐渐有些模糊了。
正入神间,听到了对面的江川在叫自己:“丁先生……丁先生……”
“嗯?”丁牧云神思不属地抬起头。
江川起身,施了一礼,一贯是彬彬有礼地道:“看来丁先生对鸡兔同笼一题,已经完全了然于胸了,在下不便再打扰,并且在下还有功课在身,告辞了!”
“嗯?”丁牧云丢了魂似的,见江川转身要走,终于回过了神,鬼使神差地对着他的背影叫了一声:“喂,尚灏……”
叫完自己都愣了,手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
听到叫声的江川,脚步便定了下来。
那一瞬间,丁牧云的呼吸几乎都停止了,屁股不由自主地离开了石凳,目光灼灼地盯着江川的背影,心中有如急鼓乱敲,无数个念头从脑中闪过。
终于,江川转过了身来,落入眼睛的,是面色平静,眼神中略带着一点诧异,就见他浅浅一笑,问道:“尚好?那么在下恭喜丁先生了,看来丁先生对鸡兔同笼一题已经完全掌握其中的精妙了,往后不论是谁出题,无论出多少个头多少只脚,丁先生都能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答案来,可见丁姑娘是个在算学方面有些天赋的人,在下实为丁姑娘感到高兴。”
原以为他是听了尚灏的名字才转的身,没想到是错听成了尚好才转的身,脸上的希望,瞬间变成了失望。
鸡兔同笼不过就是丁牧云接近江川的借口,这题说难也不难,江川教一遍她就会了,只不过是装的不会,借机打发走了符羽。眼下,摆在她面前就是江川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发小尚灏?到底要如何才能让他承认自己是尚灏?他为什么不承认自己尚灏?难道是他认不出自己了?
丁牧云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
“丁先生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没,没什么?”丁牧云赶紧还礼,泱泱地道,“往后就别再叫我丁先生了,叫我丁牧云或者丁姑娘都行。”
“是,丁姑娘。”
他一贯是好性子,说什么便是什么。
“你教我算学,我应当称呼你为先生才是,多谢你,江先生。”丁牧云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
江川摆了摆手:“在下不才,万万是不敢当的。”
“你有什么不敢当的?”丁牧云有些赌气,反复试探多日,她也腻味了,刚想着放弃,突然灵机一动,脱口道,“这么拜来拜去的,礼貌客气做什么?我又不是读书人,没这么多的规矩。”
这番话,她是故意说的,因为小时候就曾跟尚灏说过一样的话,若他真是尚灏,不可能记不得。
可丁牧云还是失望了,江川竟默不作声地低下头,轻轻叹了口气,好似因为自己惹了丁牧云不高兴而感到自责一般,这可是把丁牧云给搞糊涂了,过了一会,见江川还是不说话,索性直接摊牌,道,“其实我刚刚说的根本不是什么尚好,我在叫尚灏。”
虽说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嫌疑,可这么说出来的时候,心中不免有些紧张,小手握成了拳头,小脸也因为紧张微微有些发红。
江川愣了一下,慢慢抬起头来,很是认真地问道:“丁姑娘是看到了在下,又想起了你的那位发小了?”
“听说跟我相貌有些相像,在下一直想问,此人是个怎样的人?能让丁姑娘如此念念不忘?一定极为特别吧?”
“要是丁姑娘愿意说的话,在下愿闻其详。”
一边一边又坐了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丁牧云,等着她说下去。
他表现的太自然了,根本就是询问一个跟自己无关的人。丁牧云端详了他半天,也没看不出半点破绽来,愈发失望了,顺嘴回应道,“他,他只是个普通人。”
“看来丁姑娘是不想说,既是如此,在下便不问了。”
叫他这么一说,丁牧云突然又觉得适才的回答有些草率,反正说给他也没关系:“他叫尚灏,利州人,六岁那年改进了龙骨水车,八岁那年在利州渠的堤岸上,偶遇了如今的翰林学院院长梦拾,梦拾连问他十几个问题,他都对答如流,叫梦拾刮目相看,相反他接连问了梦拾三个问题,梦拾都没回答出来,让梦拾大为震惊,后来经由梦院长的推荐,被选进京面圣,自此,便音信皆无了。”
“好一个利州神童!”江川脱口赞道,“梦先生博学多才,上知天文,下通地理,中间晓人间百态,据说世界上没有能难得住他的问题,不知你的这位发小问的是什么问题?”
“夜晚天空苍茫,你知道天上共有多少颗星星吗?梦拾说,这我哪里知道,他又问,地上的山河一望无边,你可知道地上有多少的人家吗?梦拾说,那我就更不知道了。他又问,你可知道你有多少根头发,有多少根胡子吗?梦拾摇摇头,说在下认输了,自古天才出少年。”
江川笑了:“佩服佩服,难怪梦先生回答不出来,这么刁钻的问题,恐怕天底下,从古至今,就没有人能够回答得出来的。对了,今后若有你发小的消息,还望丁姑娘能不吝引荐。”夶风小说
丁牧云没说话,目光一瞬不眨地看着江川,这一刻她觉得,江川可能真的不是尚灏。
“唉!可惜,不知何时才能跟你的这位发小相见。”江川叹了口气,眼中竟有一丝失落。
丁牧云的眼皮垂了下去,嘴里喃喃道,“但愿还有机会能跟他再见面。”
天下谁人不知圣上刚登基之时,遍寻天下神童入京,然而,坊间却隐秘流传,圣人不仁,为延年益寿,食神童脑髓健体……
想着想着,忽然一阵心酸袭来,丁牧云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江川已经走了,远远地只留一下一个背影,背影极为端正,看着看着她又恍惚了起来。
她又想,江川到底是不是尚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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