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牧云看他面色还是沉着,赶紧冲着摆摆手:“夫子,信我已经送到了,孙女我就先撤啦,您老人家也早点回去休息,告辞告辞!”
说完飞奔而去,跑的比兔子还快。
辛夷捧着那封被水打湿之后又经火烤的书信,看了半天,依稀只有几个字能看清,还是骂他老王八为朝廷做事……后面,又看不清了,反复看了几遍,确定确实是骂他的,气得将信团成一团掷出门外。
耄耋老人,满头华发,炸毛一般,气呼呼往外边走,脚踩着纸团走了过去,又停住了脚步,犹豫了一下,回身捡起纸团,解愤似地在手里用力搓揉了几下,塞进兜里,嘴里也不知嘟囔着什么,头也不回地走了。
——
符羽在茶馆里听了会闲话。
近日京城政治上风平浪静,八卦上风起云涌,谁又养了外室,谁在朱雀河畔比才斗富,谁和谁因为和离闹上了公堂……无非还是这些老掉牙的绯闻轶事,换了个人,逃不出裤裆里的那些烂事。m.chuanyue1.com
符羽就想听的是太子党的消息,毕竟太子一党与自己的前途、性命攸关。
虽然在京城他也有自己的眼线,太子一党有所动作便会即刻传信给他,但毕竟自己刚去京城仅仅两年,根基不深,纨绔们则个个都是擅长打探消息的老手,他们靠着这些为自己前程铺路。
于是茶馆便成了消息来源的集中地,公开聊的和放在桌面上聊的也都不一样。
韩默是茶馆的主角,他的消息主要来自朱雀河畔,那里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有那高高在上的,也有市井之徒,吃个酒,吹个枕旁风轻轻松松将消息套出来。
韩默的消息分两种,一种是免费的,另外一种需要银子。
免费的别人也能得到,但是他这里的更加全面。
“……陈小侯爷跟那姓杜的小娘子是在蘑菇桥旁相识,小侯爷的鞠打在了杜娘子的身上,这一鞠打出来个一见钟情,小侯爷的嫡妻蓝氏你们都知道吧?就是当初提着菜刀一家一家青楼楚馆找小侯爷的小娘子,她在京城是出名的妒妇,小侯爷怕蓝氏知道自己有了杜娘子再闹起来,他脑筋一转就把杜娘子藏在了朱雀河畔了,人送到那个地方,蓝氏是寻不到了,可那是个什么地方?烟花场的,杜娘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在那喝酒解闷子的时候认识了从江南来的姓康的大商人之子康少,打楼下路过时,杜娘子一颗枣儿打在了他的身上,结果就是又惹出了一段风流,这会儿陈小侯爷还不知道呢,在家里一哭二闹三上吊说什么要迎杜娘子进门,他哪知道,人家杜娘子想得开,连夜收拾东西跟人跑路了,走得急还丢了一只绣花鞋,哈哈哈……”
一学子正讲得津津有味,忽听人问道:“韩公子,这杜娘子跑路的时候真丢了绣花鞋么?”
韩默吃着茶悠悠道:“不是一只,而是一对,宝蓝色牡丹绣花鞋。”
“还是韩公子消息最广。”符羽故意大声道,
韩默折扇一摆,甚为得意。
“看来这世上就没有韩公子不知道的消息。”符羽故意投石问路。
一众人喊着没有。
韩默折扇一合,放在了八仙桌上:“别这么说,在下只是爱收集京城的消息而已,但有一点东宫太子的消息,在下就全然不知。”
“韩兄这般谦虚?”符羽道。
韩默道:“这可不是在下谦虚,实因太子为人低调,身居高位,拥趸众多,洁身自好,从不去朱雀河畔消遣,每日勤于政务,在下自然就不知道。”
一说到太子,未来储君,纨绔们顿时肃然起敬。
符羽本还想听打听一些关于太子的消息,还没开口,胡长坚便阴阳怪气地道:“符羽,你平时不是对政事不感兴趣的么?怎么今日突然打听起太子的事了?你不会是想将来要攀上太子,大树底下好乘凉吧?”
符羽也阴阳怪气地道:“这算什么?太子将来是我大瑨的天子,不光是我,在座所有人都在他的庇护之下乘凉,胡公子难道还有别的可乘凉之大树?”
一句话,吓的胡长坚刚喝到嘴里的茶水便喷洒了出来,急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会有这种无法无天的想法,在下此前远在青州,虽然还未能有幸结识太子,但心里却和太子紧密相连,时刻都在一起。符羽,你奶奶个腿,你要是再敢胡说,我……今天跟你没完……”
符羽乐了:“胡公子这是要跟我单挑?不了不了,出门时,看过黄历了,忌老子打儿子,会被天打雷劈的,改天你想挨揍随时过来找你爹我……”
“符羽……”胡长坚跳脚。
符羽却已经在招呼:“诸位,别光顾着吹牛啊,上点相声听听,包袱抖地响的,我这里有赏。”说完从兜里摸出一块银子丢在桌子上。”
早就已经候场的曲艺社学子,一路小跑着上场。
“学子刘拆上台给诸位鞠躬……”
掌声和欢呼声掩盖住胡长坚呼之欲出的咆哮。
要面子的胡长坚,被气得七窍生烟,抓了一把瓜子丢进嘴里,好像嚼的是符羽的脑袋,恨不得几口嚼碎了生吞下去。
他虽然恨符羽,但是偏偏又拿他没办法,就好像天生被克制一样,每一次都败北。虽然表面上没跟符羽动手,心里面却把符羽的祖宗十八代给骂了一遍了。
程南君不明白他明明被人占了便宜,为什么光生闷气不动手,看得他心急如焚:“胡兄,你光抠桌子有什么用?你跟他打呀,不是还有我们在吗,还能让你在他面前吃亏了?”
叫他这一激,胡长坚撸起袖子就想干架,却被韩默伸手抓住了手臂:“别,大哥,三弟,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贸然动手,你们没听出来吗?他刚刚是借着太子给你挖了个坑,你现在要是跳出去,未免太过显眼。”
叫他这么一提醒程南君和胡长坚,冷静了下来。
“帝国三少的面子……”
“暂且忍下,让他三分,看他还能蹦跶多久。”压低到更小的声音说道,“你别人看这些人一个个安安静静的坐着,实际上,在坐的就有很多是太子一党。不吵不闹,这事以后过去了,你若现在跳出来主动挑衅,不免让人把他刚才那句话联系到一起,我可以保证,不出今晚就会有人把此事传回京城。他这一手着实凶残,实则是借刀杀人,咱们兄弟千万不要上了他的当。”
胡长坚立即坐下来了,胡乱地摸了一把冒着冷汗的额头,很明显,他被吓得半死,嘴里低声地骂着:“这个挨千刀的符羽,也太恶毒了,这么害我,将来不得好死。韩兄你说,太子真的……”
韩默“嘘”了一声,示意他噤声。
胡长坚立刻闭嘴。
韩默无奈道:“胡兄,这事能不提就别再提了,今日就当是吃个哑巴亏,改日别的地方再找补回来。”
“是是是。”胡长坚一叠声地应着。
符羽离帝国三少的位置不远,眼睛虽然看着台上,耳朵却留心听着三人的说话,奈何声音太小,听得不清,但他看得真真的,韩默劝过之后,胡长坚便收敛起不悦,若无其事地听相声去了。夶风小说
符羽心里也明白了,东宫那位确实不好惹。
既然大家都避讳太子,茶馆里自然也就打探不出他的任何有效消息,偏偏今日相声也不好听,包袱一个没响,味同嚼蜡。
符羽若无其事地聊天、打屁了一番之后,喝了壶茶,嗑了盘瓜子,起身借口去茅房悄悄离开了茶馆。
书院小,也没其他可溜达的地方,于是他溜溜达达又回了科英学院,刚走到书院门口,就看到丁牧云鬼鬼祟祟藏在书院大门外扒着门正往里瞧,濯清堂内灯火通明,隐约看到辛夷的身影。
符羽手摸着下巴想了想,随后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还没到跟前,就被丁牧云给发现了,手指压在嘴唇上,“嘘”了一声示意噤声,然后指挥他也藏好。
符羽听话地贴墙站着,看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没一会,就看到院长辛夷从里面皱着眉头,脑袋炸毛地走了出来,嘴里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
符羽趴在墙上,双手抱在胸前,斜着眼睛看着同在贴在墙壁上大气不敢喘的丁牧云,等辛夷走过去了之后,方才小声问道:“丁姑娘,你为何要躲着院长?”
丁牧云矢口否认:“瞎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躲院长了?”
符羽指了指自己的双眼,然后作势要喊辛夷,被眼疾手快的的丁牧云一把捂住了嘴,认输道:“好好好,我躲着院长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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