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她从各种前辈的嘴里听到了各式各样的版本,唯一相同的是,这是一个热恋期因为自己而死的白月光的故事,光是旁人听了都觉得文字的力量震耳欲聋,如果是亲身经历者……
她不敢想。
有天晚上,她翻来覆去睡不着,起床喝水的时候撞落了衣柜上的箱子,里面掉出一本她上学时写的言情故事,每一个都是写了几千字便不了了之。
倏然灵感大发,她将她近一年的所听所感写了出来,成了她唯一一本完结的小说。
——
五十五岁生日那天,何安瑭正式告别了自己待了三十多年的官场。
来的人都是故交或是有潜力的新朋友,约来二十多人,并没有大张旗鼓地宴请很多人。
大家围坐一张圆桌。
在送别宴的末尾,她举杯致辞:
“三十多年,外交部的每个司我都去过,西亚北非,北美大洋洲,拉丁美洲和加勒比,如今我将要进退休干部局了,宦海沉浮,戎马一生,在场的有我的过命之交,也有刚进来的后生,我已然做不动事,也常常迷糊,偶尔午夜惊醒,我还以为自己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接着一坐就是一夜。”
说着,她摇摇头,就自嘲一笑,头上的海棠花簪子绾在华发后面,她一低首,便展露在恒辉下,金丝闪闪。
这时,本就说不上多热闹的饭桌,气氛已然伤感到极致,离别的情感渲染到顶峰,上了年纪,本就是一场又一场的辞别,何安瑭表现的坦然。
“白发带花君莫笑,诸位,莫泣,沉舟侧畔千帆过,新人换旧人,外交部的未来是你们的,我为我的青春、我的理想、我的祖国奉献了我的最好的年华,这是一份至高无上的荣耀,我不后悔,也从来没有言败过,你们也要是。”
何安瑭低头抿了一口茅台酒,浓郁的酱香在味蕾上蔓延。
她再次酌满,举杯:“我今天喝的有点醉,说话也多是云里雾里,诸位多担待。”
晚上,何安瑭喝的有些微醺,眼神些许迷离恍惚,她坐在电脑面前,等待着那一封邮件的到来。ωWW.chuanyue1.coΜ
她没有开灯,别墅里头黑漆漆的,只有电脑上煞白的光亮打在她的脸上。
这么多年,她的皮肤变得松弛,因为年纪上长,加上常常作息不规律,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瘦,像是皮包骨头一般。
那天晚上,她就以一个姿态动也不动地坐到了天亮,纤细的脊背缓缓弯曲,像是羸弱的枯枝,只要风轻轻一吹,就能飘零坠泥。
许久,室内传出一声声啜泣呜咽,女人的肩膀止不住的颤抖。
她知道,从现在开始,思量就没有度量了。(ps:江宁棣做了惊喜,每年小海棠生日都会收一份不知名属地送来的礼物和一封邮件,但是今年她五十五岁就没有了。)
——
林殃看着眼前的人,她轻声开口道:“你们之间没有白月光、替身、出轨,明明那么相爱还是别离,什么天道有情。”
何安瑭敛着眼皮没有说话,有些失魂落魄。
半晌,林殃蠕动了一下嘴唇,还是将话讲了出来,“小海棠,你应该和过去好好告个别了。”
何安瑭摩挲着手指上的戒指,没有说话
无论以什么方式告别,都对不起当初的遇见。
“林殃,我今年没有再收到他发出的邮件了,也没有收到生日礼物,我知道一切都到了该结束的时候,这么多年过去了,就像是南柯一梦,恍然间,我已经五十五岁了。
岁月不饶人,它每时每分都在提醒我,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折花别鬓的姑娘了。只有每年的昨天,收到江宁棣邮件和视频,我才真真感觉到,当年那种悸动和鲜活,才觉得这还是一个生机勃勃的黄昏,可是他不要我了……”夶风小说
林殃再也说不出劝说的话,执念最难放下,没有任何的结果配得上这一路的颠沛流离。
路人只看到一个很有气质的老太太在茶馆里哭得像个孩子,她好像失去了她的珍宝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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峥疆山山脚唯一的墓碑被木质的小栅栏围了起来,里面种了鲜艳娇嫩的月季花,地上各色无名的野花也并没有被铲除,看起来,远远看去,像是山脚滞留了一片云霞,这么看着,死亡也并非一件可怕的事。
峥疆山还多了一座木屋,里面就住了一个孤寡的老太太,她每日的工作就是给院子里的真宙月季浇浇花,或者在温室的海棠树下看看书,以及不管刮风下雪,都一定会去不远处的山脚,给那唯一的一座墓碑清扫,这就是她日复一日的生活。
偶尔也会有年轻人来峥疆山看日照金山,她就会给这些年轻人提供一个短暂的歇脚点,或者讲一些光怪陆离的故事。
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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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我很爱我写的这篇番外,虽然它不符合大部分看官的心意,但我很享受这种细细麻麻的爱意和痛感。
至此搁笔,望与诸君早日再见。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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