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试图将蓝若烟钉在了耻辱柱上。
只不过是见到了滚落到台下的人头,就结合自身的性格开始居安思危,因为他是会侵犯女人的人,未来的下场已经在眼前上演,所以才会共情,才会为以后的自己谋划出路。
听到人在死前的喊冤,就当做控诉的理由,他们不在乎是不是真的有人蒙受不白之冤,他们只是痛恨因为蓝若烟的一句话就有一个男人死掉,恐惧这跨不过的阶级,却不敢将炮火对准秦如海。
于是,他误打误撞。
他躲在人群里,连面都不敢露,只敢扯着脖子喊道这是不白之冤,蓝若烟是为了陷害忠良,她是个祸国殃民的狐狸精,她这一行为罪恶到让所有的女性都失去了信用,让以后面临同样处境的女性更为艰难。
这是一个潜在强奸犯的发声。
他没有立场,于是就站在了全体女性的立场,他没有理由,就拿全体女性的处境当做中伤的理由。
他们根本不关心任何人的死活。
他们才不会仗义执言,假仁假义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精心算计,使利益最大化,如同一只肥硕的老鼠,已经吃的快要撑死了,但还是为了能过得更好,不停地往它的老鼠洞里存粮。
那老鼠对标的是皇帝的生活。
这样的声音从开始的零零散散,到后来愈演愈烈,传到了坐在高台上的蓝若烟耳朵里,她看向台下,发声的每张面容都平凡到让人记不住相貌,普通的不止是长相,还有他们的姓名和人生。
以及愤青似的思想。
蓝若烟歪歪脑袋,真的想了一下她的行为会对女性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思来想去,仍然觉得如果能都像她一样,那就好了。她作为女性,不希望女人只有面对威胁的时候才能拿起刀。
她眯起眼睛,唇角勾了勾。
‘你拿贞洁压我,无数条规矩让人喘不过气,逼我以死证明,那我就拿贞洁害你,让你蒙受不白之冤,被人唾沫指点。’
‘等所有人都压抑绝望到极致,思想得到反弹,彻底摆烂或是彻底觉醒,贞洁成不了一把杀人的刀,我不受威胁,你也不必提心吊胆,这样才叫公平,我死你也别活,这样才叫人间。’
‘单方面的压迫,不是人间,是地狱。’
蓝若烟当时就是这么想的,她泛着狠意,带着要把所有人拖下水的决绝,不必理会这些嘈杂的声音,他们叫嚷的越大声,死的就越快。此事过后,蓝若烟耳边的声音少了许多,旁人见她谦虚有礼,直到一次听到丫鬟们之间的闲聊。
“魏先生的爱人从城门口一步三叩头叩到秦家,就是为了要老爷给个说法,但老爷也太宠爱五夫人了吧,把这件事硬生生的压了下去,让谁都不许提,我好羡慕夫人啊~”
“是啊,大家都知道老爷很爱她,对她说话都客气了很多,生怕她哭两声,又一次害死别人。”m.chuanyue1.com
“人家命好,嫁人之前是世家小姐,嫁人之后秦家老爷的心头肉。”
……
秦如海又整了这么一出。
他爱三分,却表现出十分来,当做证明爱意的证据。
蓝若烟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平静的日子,没人惹她,都视她为瘟神,有新娶进来的世家千金骄纵高傲惹事,结果还没到蓝若烟的院子就被秦如海吩咐天骐给叫走了。
秦风被秦如海安排在和蓝若烟旁边的院子里。
蓝若烟打开窗户,就能看到秦风坐在椅子上乖乖的写作业,他有时感受到目光,抬头看过去,和蓝若烟对视的一瞬间,会讨好的笑笑,而蓝若烟大概率会突然把窗户关上。
平日里秦风不会去烦蓝若烟,但若是得到了很大的奖励或是被厉害的人夸奖,就会趁蓝若烟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时候,兴奋地表达喜悦。他最开心的时候,就是和母亲分享快乐的时候,那时候他会利用母亲的善良,故意表现出小心翼翼的神态,来得到一点同情保暖。
有人谋生,有人谋爱。
蓝若烟每次见到秦风这样的时候,都会皱起眉,不厌其烦的重复:
“我虽然把你生出来,但这并非是我本意,我不把你当儿子,你也别把我当母亲,你也是知道我和你父亲是怎么有你的,当初怀你的时候,我是没有办法流掉你。”
“你不用被所谓的孝道捆绑,逼着来尽孝,我不会怪你,如果你想要博个好名声,也别来找我演戏。”
“你的父亲是秦如海。”
……
秦风总是沉默。
直到有一次,那天是他的生日,他从不过生日,他的出生是罪恶的延续,他比谁都清楚,所以,他带着拿攒的零花钱买的玉镯,是去当成礼物送给蓝若烟的,那是他给母亲的礼物。
而蓝若烟不收,推搡之中,玉镯掉在了地上,碎了。
秦风把地上的锦盒捡起来,不用打开都知道玉镯已经摔的粉碎,他没有生气,只是觉得委屈:
“不是只有您一个人痛恨我的存在,我也不止一次的问自己,如果我没有出生,您会不会过得幸福一些,我也很痛恨自己的存在,可是我已经出生了,我没有选择。”
他才不过十岁,小嘴一瘪,五官拧在一起,小脸皱巴巴地,活像个受气包,低下头的时候,又乖巧又听话。
他那么难过,走的时候也没忘记捡起他掉在地上的垃圾后再行了个礼。
蓝若烟对秦风的感情一直一般,不是互相敌视对抗,而是一般,见到了会打个招呼,没见到也不会想念不会提起,认识的人就算当着蓝若烟的面说秦风的不好,她也不会动容,更不会为秦风说话。
秦风随着年纪的增长,没了刚开始的热切,他小时候憧憬母亲的爱,但随着一次次的飞蛾扑火后,热情冷却,他开始意识到这是块无法捂热的冰,也更加清楚地意识到他在没出生时就已经被判了死罪。
于是只有逢年过节,才会拎着些礼物,来看看他的母亲身体如何,最近过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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