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克制着自己的声音不再颤抖,他哑着声音说:“你不就是等着我问吗?你说。”
“我说了,他是死在你手里的。”殷致一字一句道。
“傅怀谂!我问你话呢,殷宣到底是怎么死的!”
殷致攥紧了手中的剑,温肆的剑也抵着她。
从前至死不渝的爱人,如今居然也剑拔弩张。
殷致风轻云淡地道:“你可以杀了我,把我的白骨架子洗干净了,去赔你的殷致。可她那么恨你,想必见了你都嫌脏。”
温肆手里的剑往前送了送,立马刺破了殷致的脖颈,鲜血滴落下来,滚进了衣襟,留下一道斑驳的血痕。
他大喝,“来人,将她拿下!”
“你要将谁拿下!”院外骤然传来一道男声,打破了两人的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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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致望过去,是被丹玉带过来的韩霄,韩霄蹙眉看了一眼她脖颈上的伤口,朝她飞奔而来,将她拥入怀中。
韩霄摸了摸她冰凉的脸颊,才感觉她浑身都是僵硬的。
韩霄心底紧了紧,朝温肆道:“温肆,你今日既然有胆子拿剑指着她,就不要怕我明日拿剑指着你!”
温肆将剑入鞘,哼笑道:“你大可放马过来,我不怕太子,自然也不会畏惧你。但她,你可护好了,我绝不会放过!”
韩霄下意识地去握殷致的手,一言不发地带着她从温肆身侧过去,安慰道:“傅怀谂,你不要怕。”
殷致抱着怀里的盔甲,手里握着剑,浑身僵硬,豆大的泪水一滴滴落在铠甲上。m.chuanyue1.com
韩霄到了马车旁,好像怕吓到她,轻哄道:“你先松开,把铠甲松开太沉了。”
他今日下衙得早,原本听说昭蔚来了殷府就觉得奇怪,连忙赶来,不曾想碰到了从殷府出来的丹玉。
殷致没有正眼看他,眼神虚无。
韩霄拍了拍她的后背,“你先把铠甲松开,我带你回家,好不好?我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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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松松掰开殷致的手,把铠甲递给观云,差点砸断观云的手。
殷致没松开那柄剑,韩霄就任由她抱着,然后把她抱上了马车。
殷致死死地攥着手里的剑,韩霄揽住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她崩溃地哭了出来,“你不知道刚才我有多想杀了他,杀了他也杀了我,两个人都下到地狱去,谁也不要欠谁的!”
“傅怀谂!你不要这样想,你是云端之上的公主殿下,薛朝爱你太子爱你,你的父亲也爱你,这样的事情以后都不要再想了!”
殷致好像被浸在冰雪里,整个人都被冻得神志不清了,她说:“他们都骂我妖女,骂我祸乱朝纲,可我一想到这江山上还有我哥哥的心血,他也为这江山洒过一腔热血,我就在想,我要是杀了温肆,这江山兴许都要倒下三分之一了。”Μ.chuanyue1.℃ōM
殷宣曾为这江山,这江山上的子民奋战过,他带兵平过无数次战乱,提枪上过无数次战场,守了四方疆土,护下了无数百姓。
只要一想到哥哥为这个国家挽过多少次的弓,她就忍不住动容。
她是皇帝的爱女,她若是杀了温肆,温党和皇党必起争端。
届时两党相争,受苦受难的只有百姓。
终究不忍,她也曾仁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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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致回府后就看着那柄剑,哥哥曾用它无数次地在战场上厮杀,这把剑砍下过敌人的头颅,也洒过他的热血。
韩霄临时被韩老太爷叫了过去,答应她会回来用晚膳。
可还没等到用晚膳韩家就涌入了一系列禁卫军,丹玉正端了给韩霄的药膳出来,看到禁卫军吓得手里的汤盅都掉了,急促地去看殷致。
殷致正慢条斯理地擦洗着那副盔甲,将它穿戴在架子上,擦洗得干干净净,她回过头来,毫无生气道:“我认罪。”
“殿下!”丹玉不禁焦急地大喊。
“无论是什么罪,我都认了。”殷致打理了自己的衣襟,同带兵的统领说道。
禁卫统领没想到昭蔚这么轻易就认下了自己的罪,也没多说什么,让侍卫给她上了镣铐,将其缉拿。
“殿下,你等等奴婢,奴婢去找韩少爷……”丹玉直愣愣地掉眼泪,看到被戴上镣铐的殷致,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殷致回头看了她一眼,只是说:“回太子身边吧,重新找份差事,遇到合适的人便嫁了吧。”
有太子打点,他们不会落到太惨的境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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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
殷致朝看押她的侍卫示意,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府,前往昭狱。
韩霄此时正在韩老太爷处替他誊写一些书稿,从前他是每月来一次的,自从殷致嫁进来,他就再也没有写过了。
韩霄抄了两卷就有些浮躁,不住地往窗外望,道:“今日昭蔚身子有些不适,孙儿先回去,改日再来帮您抄。”
“那么多丫鬟供她使唤,不急于一时。”韩老太爷道,说完就进来一个侍卫,耳语了两句。
韩老太爷摇摇头,示意他先下去。
韩霄抬头看了那个侍卫一眼,韩老太爷却让他继续往下写,并没有多说什么。
韩霄未起疑,微微颔首。
韩霄又陆陆续续抄写了一个时辰,一直到了夜幕才搁笔。
他揉了揉泛酸的手腕,看着欲言又止的观云,温和的说:“昭蔚给我熬了药膳,我们早些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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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观云吞吞吐吐,又不知道怎么和他说。
韩霄蹙眉,朝他看过去,观云被吓得瑟缩了一下,朝后退了两步。
观云不敢说话,韩霄二话不说推开他朝昭蔚住的院子里走,观云这才下跪下来,道:“主子!主子,殿下她,被禁卫给带走了!”
韩霄猛地回过头,盯着他大喝道:“什么时候?带走多久了!方才为什么不禀告我!”
“告诉你有什么用?”韩老太爷踱步出来,平静地道:“你能去拦下那些禁卫,还是能阻止她进昭狱?”
韩霄忽然好像抓住了什么珍贵的东西,却不得不看着他从自己手中飞走,他含恨道:“那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带走而坐视不管!”
“那是她亲口认的罪,她自己没想过给自己一条活路,你怎么可能把她拉起来!”韩老太爷强硬地道。
“她就是陷下去了,不想活了,自轻自贱了,我都爱她。不能把她拉起来,那我就和她一起坠下去。”韩霄说完,似乎连自己都怔愣了一下,那些从前他不愿说的话,如今居然脱口而出了。
他飞快地朝府门追出去。
观云看向韩老太爷,韩老太爷叹了口气,摆摆手道:“儿女债,由他去吧。反正他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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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他如何劝,韩霄该碰的璧一点都不会少。
从前的殷致,如今的昭蔚,都是劫,躲不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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