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讲讲道理。”韩霄无奈地看着她，顿时有种用力打棉花的错觉。
殷致嗤笑：“我就是公主府的道理。”她觎了韩霄一眼，趁机从他手中把信件夺过来捂在怀里。
韩霄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从我书房里偷我的私章，就是为了这封信？”
殷致挑眉，认了下来。
“下次可以直接同我说。”韩霄从怀里掏出一个印章，随手扔给她，道：“用脂粉盖章，也就只有你想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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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致有些怔愣地看着他扔过来的印章，这猝不及防的信任像当头一棒，她眼里还有些茫然。
“拿我私印干嘛？”韩霄象征性地问了一句。
殷致犹豫了一下，说道：“过两日想办个小宴，用韩三少夫人的身份，要你的印章盖拜贴。你素来同我不对付，便没同你说。”www.chuanyue1.com
昭蔚从前确实爱办宴会，春夏秋冬，及笄生辰，大大小小的宴会经她手的不在少数。
倒是嫁人之后便安分了，连宴会都不爱出席了。
韩霄想，既然她爱办，就由她去好了，他又不是出不起这些银子。
韩霄点点头，就要出去了。
殷致却拦住他，“你，信我？”
韩霄讥诮，“殿下真是好笑，不信你，你说我未把你当真正的夫人看待，信你，你又怀疑我狼子野心。殿下可真难伺候。”
殷致摸摸鼻子，见韩霄出去了，又重新写了一封信，临摹了韩霄的笔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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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掩人耳目，她还特意写了几封帖子，在韩府办个小宴。
其实她不太爱热闹，奢不奢靡也就是住得舒不舒服，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她没多大的执念。但在丹玉岫玉看来，她就是伤身过度，心有郁结了。
也做做样子消消她们的疑惑。
殷致吸取了教训，为了提防韩霄，没让丹玉岫玉出去，而是派了个死卫，从潜伏在韩霄身边的探子里拨了一个过去，送到四皇子府。
殷致办宴会那天，宴请了几位素来同她交好的世家小姐，不过是个很小的宴会，但韩府办得很盛大——舍得使银子，自然就大了。
殷致在其中如鱼得水，乐在其中。
韩霄回来的时候，她正端着酒盏同一个女眷私语，眯着眼咯咯咯地笑，瞧着愉悦又快活。
他下意识地靠在亭栏上看她，她穿着一贯的海棠长袍，脚上一双蜀锦玉鞋，宝髻瑶簪，鲜红的蔻丹，整个人慵懒又嚣张。
昭蔚没嫁给他之前，大抵也是这样的。
似乎留意到了他的目光，殷致端着酒盏过来，问他，“在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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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殷致？”韩霄淡淡地问。
殷致微微一顿，有些好笑地说：“没有，你倒是为了殷致逮着我骂过很多次。”没事儿就找她撒气。
韩霄没有理会她话语里的讽刺，道：“我年少丧母，又是个庶子，上头有嫡母和弟兄，日子并不好过。挨打挨骂什么的，都是常事，连我都觉得我是一条贱命，落得什么下场都无所谓。”
殷致咂舌，谁能想到一身贱命的韩霄如今变成了朝廷新贵，搅弄风雨，连温肆都要忌惮三分。
“后来也是这么一个宴会，主母为了摆正头夫人的款儿，把庶子庶女也带去赴宴了。韩慵韩绥都是庸庸碌碌的杂碎，上不得大台面，下三滥的手段却多的很。”韩霄说，食指微微抚过拇指，他的目光依旧透着鄙夷。
“他们押着我替他们给御史家的小姐送情笺，结果被那位小姐的哥哥给发现了，她哥哥便以为是我唐突了那位小姐，便带了两个世家子把我打得差点没了半条命。”
他们把韩霄吊在榕树上，血水浸湿了绳索一滴滴落在地上，太阳炙烤着皮开肉绽的伤口，绳索断裂，他犹如一块巨石一样摔在地上，他脸上满脸的尘土，一身尿骚味。
殷致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她是带着两个丫鬟过来透气的，海棠花枝缠住了她长长的裙摆。
她微微弯下腰，把裙摆提起来，侧目看到他，婢女都嫌腌臜，捂住了口鼻。
殷致却冷静地看着他，没有鄙夷，没有轻视，也没有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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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救我一救，求求你……”
韩霄到现在都记得殷致说的每一个字，或许在她看来，不过救了一只上不得台面的小猫小狗，随手施舍一张饼或一碗米饭，可韩霄却记了一辈子。
从始至终，他都是为了殷致在前行。
即使布满泥泞，即使布满荆棘。
“那个打你的人呢？”殷致心情复杂地问。
“死了。”韩霄面无表情地道：“我当上刑部侍郎的第一年。”
殷致微微一怔，蹙眉道：“韩霄，你病了。”
韩霄没有说话，她又道：“你不可能为她活一辈子，更何况她已经死了。”
“道理谁不懂？我爷爷前前后后劝过我不下数十次。古书里的前人之鉴条条框框谁不知道？可该走的弯路也没少走。”m.chuanyue1.com
因为韩霄的话，殷致忽然有些愧疚，她叹息道：“韩霄，你魔怔了，这世上走一遭，都是为自己活的。你不是为她而努力，更不是为她而奋发，更不用整日想着怎么为她报仇，因为你自始至终，都是要活出自己的光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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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说这是劫，我若跨过去了，便是平步青云，大有所成；若是过不去，那便病一辈子。”他看着那些鲜亮交错的衣裙，推杯换盏，眼里没有一丝动容。
殷致没有说话，岫玉却从外头进来，附耳说了几句话，殷致瞟了韩霄一眼，只是颔首，神色却不太好看。
“怎么了？”韩霄看着她，疑惑地问。
她侧目，神色倦怠，“是云贵妃母家的事儿，云贵妃的大侄儿过两日及冠，我又是她的养女，给我也递了帖子。因为云贵妃的事儿，她家受了很大的打压，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还是要给几分薄面。”
韩霄似乎在认真听，她又道：“可你也知道云贵妃的死同我多少有些干系，她母家那一家子都对我夹枪带棒的，懒得应付。”
“哪天？我替你走一趟。”韩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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