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沈家的大力支持,芊姿已经有了夺位之资。
可在与三公主党激烈对峙三五载后依旧没有什么起色。
这让沈椿来非常不解。
明明靠着沈家的强大号召力,使得不少权贵大族纷纷投靠长公门下。
但是为什么至今还是没有任何起色?
偏偏长公主还不让他使阴招,依他看就该趁着月黑风高偷偷潜入三公主府,神不知鬼不觉地毒死她多好。
自唤潮在几年前突然不见踪影后,这长公主突然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完全没有了之前那般斗志,整天只守着自己的小破屋里望着那棵桂树发呆。
气的沈椿来不知亲自来了多少趟,让她赶紧把三公主那党清理完省的夜长梦多。
这次是他最后一次来找长公主,若再催不动那他可真就要亲自动手了。
“别看了,眼睛看瞎了唤潮也不一定回来。”
沈椿来没好气地对着她说道。
“兴许唤潮就是被你这优柔寡断的性子给气跑的,依我看咱早点把正事干完,你总这么消沉也不是个办法。”
芊姿呆呆坐在桂树下,一言不发。
“不就一个大男人嘛,哪有这大好的前途重要?”
“等你当上仙岛女皇,要多少绝色美男子还怕找不着吗?纳他个三千男宠也行啊。”
“实在要想要男人,我给你当男宠都行,姑奶奶你好歹给点反应噻!”
芊姿闻言,只是给了他一个嫌弃的眼神。
“我只要唤潮。”
沈椿来感觉头都要炸了,这小妮子咋油盐不进呢!
甚有一种皇上不急太监急的感觉。
啊呸呸呸,他怎么能把自己比作太监呢,果真是被这小妮子气昏了头。
“没了唤潮你就不能活了?”
“这世上还真没有谁离开谁就活不了了。”
芊姿抬头看着桂树,喃喃道,“可是唤潮真的很重要。”
“啊对对对唤潮很重要,我不重要,这仙岛受苦都百姓不重要,之前被冤死的人都不重要,整个仙岛都不重要!”
沈椿来气的踹了一脚桂树,留下一句“还得是我出马”后气呼呼走了。
当夜,沈椿来偷偷潜入三公主府,从袖中掏出毒药,继续干着他最擅长的事。
几年没干这事了,手都生疏了。
但似乎棋差一步,鉴于之前杜奉德那事,三公主便增加了府上的护卫巡逻,还养了三只猛犬看门。
这不,好不容易躲过了护卫的追踪,却被三只凶猛的大狗穷追不舍。
沈椿来在奋力奔跑途中,感觉到自己的人生就像一坨屎,怪不得狗那么喜欢追他。
父母被惨杀,自己想研制长生不老药,无奈还毫无天赋,好不容易将毒学研究精通了,却偏偏遇到了长公主那样不靠谱的上司,无奈想亲自动手,还被狗追的满城跑。
他这辈子都没跑这么快过,奔跑途中还暗自感叹自己潜力无限。
不过这潜力挥发后,cd冷却时间很长。
沈椿来躲在一间空屋里,大口大口喘着气,腿脚已经瘫软得爬不起来了。
心想完了完了,自己英明一世没想到今日却要栽在三只狗嘴下。
好窝囊的死法,这不符合他的气质。
他倒是想与恶犬正面交锋,但无奈既没那实力也没那胆子。
屋外三只恶犬已经逼近,沈椿来双手合十开始祈求神仙保佑。
“神仙保佑,我沈椿来虽然平日是混账了些,但是本心不坏,若是上苍保佑我此次化险为夷,我愿以此生为寡......”
话音刚落,一阵玄光将他笼罩。
长剑铮铮,绝世男子从天而降,逼退了恶犬。
沈椿来呆呆地看着面前如天神般降临的男子,不由得感叹上苍听到了他的祈愿。
弋忱渊不悦地皱起眉头,看着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沈椿来,一把拎起他的后颈衣服,随即双双消失在原地。
待金光散去,沈椿来才看清这位恩人的面容。
此时的弋忱渊还不是夜恹,身着墨色长衣,饰有金边云龙纹,无不彰显着主人高贵的身份,而高高竖起的发冠下还有那张无可挑剔的俊美神颜,只是那张帅脸上的表情有点臭,像是十分嫌弃的样子。
好帅,好高,好厉害的样子。
弋忱渊受不了他这副迷弟的样子,一把将他丢了下去。
被狠狠摔在地上的沈椿来也不恼,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
“多谢恩人相救,不知恩人尊姓大名?”
弋忱渊丝毫不想理会他,本来他好不容易混进了司秦的内院,为的就是能见上肃卿虞一面,她已经许久不理他了,这让他心情不太美好。
没想到刚要好好哄哄心上人的时候,就被唤潮那狗东西以友人之托为由将他拉到这里,就为了救这小子。
而且这小子看上去也不太聪明,弋忱渊更是懒得与他多说些什么。
见人已救下,他便准备走了,卿卿还在等他呢。
被莫名抛弃的沈椿来傻眼了,一边追一边喊,“恩人,我叫沈椿来,您的大恩大德我一定永远记得,以后我还会为您立像,建庙宇......”
弋忱渊早没影了,所以也没听到后面的话。
只不过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人间多了许多关于一位神秘神仙的庙宇,一时之间香火倒也挺盛,不过由于沈椿来诡异的画技导致雕刻出来的神像像一个凶恶罗刹。
本来是想宣扬恩人的功德,没想到后来越传越离谱,再加上被雕刻成像鬼一样的神像,吓坏了不少百姓,民间纷纷说那是邪教。
于是没过多久,神像以及供奉的寺庙便都被铲除了,百姓连连拍手称快。
以至于那段时期,弋忱渊老感觉浑身不得劲,莫名其妙觉得一阵晦气。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
唤潮离去的第三年冬,下了好大一场雪。
刺骨的寒风敲打着门窗呼呼作响,急骤的白雪积压着路边的树木,似乎是想淹没一切。
小破屋虽然也经历了多次修缮,但架不住日子久风吹日晒。
今年的寒冬实在难熬,沈椿来命人多送了些炭来,连带着还送了些食物和保暖的衣物。
芊姿手捧着热茶,坐在炉火边思索着什么。
荷夫人添置些炭火,让屋子里更暖和些。
“长公主,外面风雪交加,连宫里的奴仆都不愿在这种日子里出来活动,您当真要现在去沈府找沈公子吗?”
荷夫人担忧地看着一言不发的公主,心中已了然。
公主想做的事,她这个下人也不好多说些什么。
只是从衣柜中收拾了一些厚衣物出来,让公主出门时穿着少些寒冻。
“荷夫人,你觉得我该登上那位置吗?”
荷夫人哑言,随即不好意思道,“奴婢身份低微,不懂其中那么多的弯弯绕绕,但是奴婢知道若是公主上位,定是不会辜负先皇遗志,也不负蓬莱百姓。”m.chuanyue1.com
“是么......”
芊姿放下茶杯,起身走进内室。
“替我更衣吧。”
荷夫人颔首,压声吩咐下人看守好门,自己抱着狐裘披风跟着公主走入内室。
“公主的面容越发憔悴了,奴婢瞧见着甚是揪心。”
荷夫人为公主挽发髻,看着铜镜之中毫无生气的公主,不免忧愁着。
芊姿扯出一抹笑,示意她不要担心。
“替我多上些妆遮住些......”
“我定要不负众望。”
......
沈府小厮通报,长公主芊姿只身一人前来。
闻言,正在屋内看医书的沈椿来立刻合上书,整理好衣着后匆匆忙忙奔向大门。
沈椿来见到公主时,吓了一跳。
“怎么?沈大公子不欢迎本公主来?”
“不不不,欢迎欢迎,我只是没想到你竟会亲自来......”
芊姿勾唇一笑,在沈椿来的带领下走进了前厅。
“快快快,来人,上茶!”
沈椿来坐在主位上激动得不知道手该怎么放了,一会儿攥紧一会儿松开。
“我看着很恐怖吗?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芊姿轻嗅茶水,嗯不错,是好茶。
“啊没......我不紧张,咳咳,不紧张......”
沈椿来内心咆哮,真是要了老命了,公主突然亲自莅临,莫不是最近他又惹到她了?
不对啊,他近半个月都没怎么出门,更没在公主面前晃悠,不应该啊......
“本公主此次来是想问你,可还愿意助我登位?”
沈椿来眼睛一下子睁得老大,“这这这......公主可是真下定决心了?”
“三年了,本公主也不该如此耗着了,若你还愿追随于我,今夜便行动吧。”
沈椿来猛得一拍大腿,痛得哇哇直叫。
哈哈不是梦,不是梦!
“公主放心,我沈椿来永远追随您!”
芊姿看着面前激动的男人因为太过于兴奋而站起身走来走去。
“对对对,今夜就行动免得夜长梦多,我这就去密室抄家伙。”
说完他便迅速跑开了,出门的时候差点还被门槛绊倒。
芊姿看着他激动的身影忍不住笑出了声。
但随即又沉了笑容,独自坐在前厅看着窗外飞雪。
“我便如你们所愿。”
......
这个计划本该在三年前就实施,可却因为芊姿的犹豫,耽搁了许久。
沈椿来在密室翻箱倒柜找了半天,终于找了那瓶药。
“hiahiahia......”
沈椿来拿着药瓶,露出了猥琐的笑容。
“今夜就让你们感受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毒术。”
下人看着自家主子迈着轻快的步伐奔向前厅,纷纷猜测是不是公主答应了主子的求婚?
毕竟这几年府中上下都在传家主大人喜欢长公主,隔三差五都要进宫一趟,还总是差人去给长公主送去不少好东西。
脑袋灵活的郑子诚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跑去跟大伙分享这个好消息。
“我们主子他要迎娶长公主啦!”
在前厅发呆的芊姿突然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怎么回事?莫不是受了风寒?
正巧这时候沈椿来气喘吁吁跑到前厅,芊姿打趣道,“沈大人不必如此着急,先坐下来歇歇。”
沈椿来哪顾得上坐下来歇息,将药瓶塞入公主手中。
压低声音道,“公主莫怕,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若我遭遇不测......沈家依旧站在您这边。”【穿】
【书】
【吧】
芊姿将小药瓶攥紧,盯着他一字一句说道,“本公主要你完好无损地回来,可懂?”
沈椿来笑道,“公主要臣活,臣不敢不从。”
......
那一夜后,芊姿一身华贵凤衣缓缓走上千步阶梯,终于登上那个位置。
头戴凤冠,肃穆庄严,睥睨殿下之人。
“昭如,你可还有话说?”
被扣押的三公主往日风光无限,如今也不过沦为阶下囚,其拥护者也被侍卫死死扣押着,不能动弹。
“芊姿,你以为你赢了吗?你坐在这个位置上,手中沾了多少鲜血?”
“古往今来,为了争夺这个位置的人哪个手上会是干净的?”
芊姿抬手示意,侍卫将昭如带上了王座前。
“我本无意与你相争,可你却曾不止一次地想杀了我,生在皇室里哪里有那么多选项供我选择?”
芊姿伸出手掐着她的下巴向上抬,逼迫昭如直视着她的眼睛。
“我一点都不想坐在这个位置,一点都不想!”
“可我又能怎么办?若我不强,别人就会踩在我的尸体上登位,我没得选择。”
“所以......”芊姿对着她莞尔一笑,像谈论天气一般轻飘飘的语气,缓缓开口。
“你便去死吧。”
昭如愣愣看着面前这个曾经胆小如鼠的无用长姐,好半会儿说不出话。
“你......你竟敢处死我?”
“我知道你私下培养了不少暗卫,还拥有自己的密室,哦对了,连你母后都是被你害死的。”
芊姿低头,欣赏着昭如脸上惊恐的表情。
“母后怎么可能是我害死的?分明是你搞的鬼!”
“我可没有派人在母后的宫中下毒哦,也没有在母后病重时软禁她,更没有为了得到母后的灵力而对母后痛下杀手哦~”
此刻,昭如脸上的惊恐再也无法遮掩,因为芊姿口中说的皆是她所为。
“谋逆可是死罪,更何况那还是你亲生母亲呢,你也真是够狠心的。”
还未等昭如开口反驳,芊姿便凝力将她一击毙命。
“一个靠别人输送灵力才能活在大众视野下的跳梁小丑,当真是弱。”
芊姿拿起手帕擦拭着手上的鲜血,还是温热的触感。
“剩下的都拉下去斩了,省得碍眼。”
侍卫领命,将那些追随三公主的人都扣押去刑场。
当日,刑场上鲜血四溢,涉及到千百人的性命都于此了结。
而倒在芊姿面前的三公主也被人拖了下去,直接丢进大海喂鱼。
殿下的大臣们一个个哑口无言,有的庆幸自己站对队伍,有的则是感叹着长公主的残虐无法,当然,也只是在心中诽议。
而王座之上的芊姿单手撑脸,心情阴晴不定。
沈椿来......怎么还不来?
好慢!
烦!
......
沈椿来怕是再也无法回去了。
就在行动当夜,他与三公主身边的第一高手朱蒙交手。
他不擅打斗,于是很快便被打得浑身是伤。
可他不能就此倒下,因为公主还在等他。
哪怕只能为公主多争取一刻时间也是好的,沈家暗卫已全部出动,联合其他支持长公主的势力跟随公主一起杀进皇宫。
有了他炼制的毒药,还有他精心培养的势力,想必拿下王位不成问题。
三公主发觉是调虎离山之计后连忙带人返回皇宫,留下一众小队跟沈椿来盘旋。
朱蒙的长剑已经抵在他的胸口,他注定已是有来无回了。
不过他不后悔,若是再来一次,他相信自己一定还会这么做的。
朱蒙看到他嘴角流出的黑血,皱着眉,语气中带有一丝不可思议。
“你已服毒,本就活不了。”
沈椿来艰难抬起手擦了擦嘴角的黑血,“我不怕死......我只怕若我走了,公主身边将再无知心之人。”
“她本就孤独,又是那样胆小,总是受欺负......我......我心疼她......”
“只有......将她送上王座,才能不......咳咳......不受欺负......”
朱蒙沉着脸收回了剑,杀一个本就活不了的人毫无意义,只会辱没他的剑。
就在他转身要离开时,只觉得脚下一沉,整个身子摔倒在地。
霎时间感觉天旋地转,胸口沉闷的慌。
“咳咳......还有不到一刻钟,我的毒......我最是了解......”
朱蒙不可置信地抬眼望向他,“你是什么时候下的毒?”
沈椿来撑着身子骄傲地回应他,“就在......你出招第三式的......时候.....”
刚说完,又吐了一大口黑血。
算算时间,也该差不多了。
他侧过身,仰望着天空。
小雪花片片飘落在他脸上,忽然想起了与公主初次见面的场景。
不是在罂粟花田里,而是更早的一场雪中。
不过,这段初遇恐怕也只有他一人记得。
罢了,就这样吧。
臣恐无法再与你赴约......
......
雪越下越大,掩盖了地上的鲜血和人,以及一段不可述说的感情。
那个如春天一般温暖明媚的男孩,却死在了那个最寒冷的冬天。
沈椿来死后,芊姿后来的每一天都看不到春天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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