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继续在幽暗密林中穿梭,却始终不得坟墓而拜。
大地似乎变得无限大,就像香皂捣碎兑水再随便加点儿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就成了洗发水一样,被“稀释”了。
时间长了,三个人也变得有些漫不经心了,只当是一场漫长的旅行,探索未知世界的奇妙。
途中,逐渐发现了一些村落,也看到了诸多光怪陆离匪夷所思。
比如一帮人追着一只过路的鸭脖,个个儿嘴里都在嚷着“打死它”,最后有人指出,那不是万恶的鸭脖,而是一只浑身病毒的人见人爱的大老鼠,真相大白之后,第一个说大老鼠是鸭脖的家伙被乱刀砍死就地正法了,然后大老鼠在众人的鞠躬下,大摇大摆施施然消失在了丛林深处,那一刻,所有人都觉得:岁月静好。
比如两位世代酿酒出身的至交好友拼了命地要夺得“谁酿出来的酒更假,谁的酒就是天下第一好酒”的桂冠,为此,他们大打出手直至分道扬镳,而民智大开的人们也如蝇逐臭,为了品尝到那些醇美无比的假酒而疯狂抢购。
比如一个村子为了延续人类文明,开办了一个小学校,本村孩子上学,学费什么的那是噌噌地往上涨,孩子在学校出个什么事儿,那铁定的是孩子自己的问题,而且蛛丝马迹那是抹除得一干二净,保证当爹妈的找不到半点儿学校的责任,外村孩子过来求学,不仅免除学费,还给高额补贴,而且男学生给送贴身美女、女学生给配贴身美男,一旦有什么需求了,要月亮绝不摘星星,而且是这一秒提出下一秒就给你办了,不过只收正常的外村孩子,至于那些四肢健全头脑发达三观正直的,那肯定算不得正常人,自是不会收的,总之,最次也得是会随地吐痰且视自己高于本村人一等的才勉强够得上被收的标准,而最高级的外村学生,当属那种拥有着尊贵的巧克力肤色且做人做事狗都不如的。
比如一个村子的道路,每天都在坏,每天都在修,这里修好那里坏,那里修好这里坏,所有人都乐此不疲,似乎修路就是他们最大的使命,某次一条路整整十天都没坏,可把村长气坏了,他当时就下令把修那条路的全体人员都给驱逐出村了,因为他们的施工质量太好,搞得村民们好长时间没事儿干了,只能悠闲自在地欢度白昼与黑夜,严重破坏了村子淳朴勤劳的风气。
……
这些奇奇怪怪的人事物,让阿缤三人明白,大概整个世界都成了精神病院。
“或许世界本就如此,只是我们习惯了把它想象得比实际要美好得多。”阿缤说。
“我们能好好活着,不过是运气好。”白捷说。
“你们太消极了,生活不止有肮脏,还是有更多美好的,不能以偏概全啊。”阿晴说。
“那些美好,为之歌颂者,已经够多,而那些残酷,如果不发生在自己身上,便永远觉得它们很遥远,真相却是,地狱即在眼前,我只是担心某一天,我也成为某次事件的主角,或者说成了那个‘偏’。”阿缤说。
“没错,这只是概率问题,而且概率还真的不算太低,所以,保不齐哪天我也就那么轻飘飘的没了,顶多掀起一阵没什么鸟用的舆论风暴后,就风平浪静得仿佛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过我这么个人似的,毕竟在某些人眼里,我们只是牛马和随时可以拿来用的零件儿。”白捷说。
“纵使我们现在活的还可以,也只不过是某些高高在上的人很聪明,他们明白不能把我们这帮穷鬼彻底逼入绝境,只要还有点儿退路,我们就会继续忍受,比较而言,古代很多当皇帝的做官的就很傻,如果他们至少给老百姓一口饭吃,哪儿来那么多起义和造反啊,而且社会稳定下来,也会让他们捞的更多,这样就会形成一个良性循环,以前是当官的到手一百,却一丁点儿都不愿给百姓,百姓马上就要死了,所以肯定反了,现在是当官的到手一万,好歹还会拿出三五毛给百姓胡乱活一下命,既然还勉强有得活,百姓们就会默默奉行着好死不如赖活着的理念,也就掀不起什么风浪。”阿缤说。
“受不了了,你们真的是太消极太阴暗了,对了,我有‘先兆发丝’的能力,好久没用过了,且让我看看未来会发生什么好事儿……哎呀,不好!”
忽然,有一人从黑暗的林中蹦了出来。
是一位高大威武的警官,一身制服嘎嘎新,看上去整洁而威严。
他三下五除二地就把阿缤他们三个铐了起来。
“你们三个精神病儿竟敢在这儿大放厥词,散播消极言论,扰乱社会安定,我现在以人民的名义,判你们三年有期徒刑。”
阿缤三人就这样被关进一个充满光明的小黑屋,开启了他们的思过与悔改。
……
三年后,他们在认认真真诚诚恳恳地做了一场有关改过自新的检讨之后,终于被放了出来。
阿缤三人抱在一起泪流满面唏嘘不已。
“以后再也不胡说八道了。”阿缤说。
“关键是说了也没用,我们只是可怜的小虾米,从生到死,都被上位者们玩弄于股掌之中,过过嘴瘾都会被抓起来……所以说我也是纳了闷了,咱们这样的小角色,就算随口说几句也给他们造不成什么影响,他们应该都懒得看咱们一眼吧,怎么就给逮起来了呢?当真是太倒霉了。”白捷说。
“嘘~你又在乱说了!”阿晴提醒道。
……
“好好过日子,不要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国家虽然并不完美,但也比别的国家强多了,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拼了命地往国外跑呢?他们就是去那些水深火热的地方磨砺自己吃苦耐劳的意志去了,你们要心存正义与善念,并且要相信国家肯定会越来越好的,肯定。”警官谆谆教导着。
……
告别警官之后,他们决定不再寻找那找不到的坟墓了。
回家。
往回走着走着,他们又看到了那个拜树的男人。
“老哥,你还在这儿啊!”阿缤惊奇不已。
“是啊,这棵树一天不走,我就一天不踏实啊,唉!”
“到底怎么回事儿啊,它怎么还不走?都说心诚则灵,我看老哥你已经够心诚了啊。”白捷说。
“是啊,我都觉得我这份诚意之高,就像国足的肚腩,绝对是一等一的实诚,少吃一顿海参,都到不了那个高度!”
“既然不是心的问题,那肯定是供品的问题了。”阿晴说,“我看你的供品和三年前没什么区别,是不是考虑给这棵树换换口味?”
“哎呀,对啊对啊!姑娘此言,令我有如茅塞顿开醍醐灌顶!”
然后他撤掉了小杯星巴克,脱裤子蹲那儿拉了一泡翔。
再然后那棵树晃动起来,根部脱出泥土,慢慢地“走”了。
男人喜出望外,不停地说着感谢的话。
等到阿缤三人离开,男人还兀自兴奋开怀,“原来是星巴克不如翔啊。”
走着走着,阿缤他们又看到了那个拼酒胜出的家伙。
他的身边已经多出了几十座坟头与几十口空缸。
一问得知,这几年不停地有人来找他拼酒,都给喝死了,他也仁义,个个儿都给安葬了。
“喝死这么多人,你良心很安吗?”阿缤问。
“关我屁事,他们非要来。”
“那你就不能行行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离开此地吧。”
“嗯……有道理啊,欸?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然后他抱着自己的酒缸走了。
不过走了没多远,一头巨狼就把他咔嚓一下咬两截了……
阿缤三人面面相觑。
阿晴看到那人原先所在的地方有一块儿石头。
“我认得它,这种草是避狼石,只要有它在,狼就不敢靠近。”
白捷捡起石头,“他为什么不带走它?”
“也许是学问太低,不识宝。”阿缤分析。
“唉,是我们害了他。”白捷叹息。
“我们也是无心,只怪时也命也。”阿缤说。
“他留在这儿,不知还要喝死多少人。”阿晴说。
“可这也并不能说明他就该死啊。”白捷说。
“世事总是如此纠结,咱们就不要想了,太费脑子。”阿缤说。
三人继续走在回家的路上。
“不出意外的话,我觉得我们还会遇到那个曾经抢劫我们冥币的家伙。”阿缤说。
“废话,是个精神病儿都想得到。”白捷说。
“神明如此安排,会不会太平铺直叙了一些?手法不太专业啊。”阿晴说。
“那又如何?没谁规定神明就得像小说家一样擅长反转啊。”白捷说。
果不其然——
“呔!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赤着上身手持狗尾巴草的大汉仿佛如约而至。
“我们没有钱财可以给你了,上次已经被你们抢光了。”
“嘿嘿,那就对不住了,今天,你们都要死!”
“呵呵,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们殊死一搏了!告诉你,我们再不济,也要与你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好啊,那就同归于尽吧!”
大汉高高举起手中的狗尾巴草,却是冲着自己的胸膛捅去。
“住手!你这什么意思?”阿缤震惊。
“当然是跟你们同归于尽啊,既然是同归于尽,那么我也要死,所以我先捅死自己,再杀你们,哼,真是可笑,你们嚷嚷着同归于尽,没想到根本就不懂什么是同归于尽!”【穿】
【书】
【吧】
阿缤三人目瞪口呆。夶风小说
只见大汉手起“剑”落“、剑”落手起……就那么起起落落地连着捅了自己三万六千“剑”,终于体力不支,倒地而亡。
阿缤三人分工明确,一个挖坟,一个做碑,一个填土,将这位猛人妥妥葬了。
……
走啊走,走啊走,终于回到了他们的家所在的村子。
正好撞上村支书带着一群手下正在公开处决三个罪犯,其他阵营的成员们也多有围观。
阿缤三人凑上去。
“嗨!我们回来了,这几年大家过得怎么样?”阿缤率先打招呼。
村支书瞟了他们一眼,“你们出门了?”
阿缤无语凝噎。
“原来根本就没人关注我们的生死行踪。”白捷说。
“也正常,毕竟咱们‘逝者如斯’基本不参与诸侯争霸,存在感是很低。”阿晴说。
“他们犯了什么罪?”阿缤问。
村支书冷笑,“没空跟你说。”
“您就说说呗,多大点儿事儿。”阿晴轻轻一撩头发,对着村支书抛了个媚眼。
村支书咽了口吐唾沫,“……行吧,且容我列举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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