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盘龙山上炸响的第一颗地雷是那只倒霉的羊误打误撞踩上的,还是受到闻忠和史际的有意驱赶所致。在这颗地雷被踩响之后,村里并没有组织对盘龙山进行排雷,这就给了闻忠和史际发现、或重新埋下另一颗地雷的机会。”
“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没人知道。”
“闻忠很可能具有‘反社会型人格’,将自家地下室设置得如同‘渣滓洞’一样,就足以说明这一点。他很可能以虐待人、杀人、分尸为乐趣。”
“他和史际发现盘龙山上还有另一颗地雷,却没有告诉村里其他人,或者随机重新埋下另一颗地雷,他干这些事的目的有可能是为了好玩,也有可能就是想看哪个倒霉蛋会踩上去,甚至就不需要理由。这符合‘反社会型人格’行为受偶然动机驱使的特征。”
“黎玉真突然出现,并且把史际带走,极可能犯了闻忠的逆鳞。”
“童年时候的闻忠,面对闻达的家暴,毫无疑问扮演了弱者和受害者的角色。但面对比他年龄更小,更为羸弱的史际,闻忠又会扮演什么角色?”
“勇者愤怒,抽刃向更强者;怯者愤怒,却抽刃向更弱者。当一个弱者被欺压,往往会把怒气撒向更弱者。”
鬼使神差,李竹道居然脱口而出说了一句鲁迅的名言。
然后,他又接着说道:“闻忠是不是勇者我们姑且不论,但仅从他特意设计修建的地下室来看,毫无疑问他不是个会保护弱小的人。”
“所以,比他更为弱小的史际,很可能就会遭受他的欺凌,接受他的怒火。这也是‘螃蟹定律’。”
钓过螃蟹的人都知道,竹篓中放了一只螃蟹,必须要记得盖上盖子,否则它就会爬出来。但是如果多钓几只放进去后,就不必再盖上盖子,这时螃蟹再怎么挣扎也是爬不出来的。
为什么呢?
因为当有两只以上的螃蟹在篓子里时,每一只都争先恐后地朝出口处爬。
但当一只螃蟹爬到篓口时,其余的螃蟹就会用钳子抓住它,最终把它拖到下层,由另一只螃蟹踩着它向上爬。如此循环往复,无一只螃蟹能够成功。
这就是许多弱者、或者是遭受压迫的许多人的心态:如果我不幸,那么我就想看到别人也不幸,甚至更不幸;如果我过得不开心,那么我就想看到别人也不开心,甚至更不开心;如果我爬不上去,那么我就拉住别人,让别人也爬不上去。
这就是著名的“螃蟹定律”。
“同样因为‘螃蟹定律’,黎玉真如果带走史际,史际毫无疑问就能脱离苦海,甚至会让闻忠失去欺负更弱者的机会。这在闻忠看来,极可能就是‘岂有此理’。”
“我闻忠都还没从家暴的‘竹篓里’爬出去,你史际就想爬出去?门儿都没有。由此,闻忠极可能就产生要把黎玉真弄死的想法。在当时的闻忠看来,也只有黎玉真死了,史际这只最为弱小的‘螃蟹’,就没有机会再从‘竹篓里’爬出去。”
“当然,有了弄死黎玉真的想法,并且还有利用盘龙山上,只有他们才知道那一颗地雷位置的这一办法,最终实施起来,闻忠毫无疑问仍然需要史际的同意和配合,但这也难不倒闻忠。”
“很多村民回忆,小时候的闻忠似乎对史际特别‘关照’。大到穿衣、发型,小到洗菜盆子该怎么放,闻忠对史际都会有所安排。但仔细一琢磨,这实际上何尝不是一种精神暴力?”
“同时,这也是闻忠控制欲强、惯爱‘支配他人’的又一体现。”
“闻忠对史际有没有武力暴力,这一点不能确定。但在我看来,他欺负史际的方式当中,至少就有无孔不入的行为控制,这一特殊的精神暴力。”
“黎玉真突然出现在‘地雷村’,村民们都能看出来,她当时极可能回来找的是闻达,而不是史际。她如果真在乎史际,当初就不会丢下他一个人跑路。”
“闻忠会不会也知道这一点?家暴环境中成长的孩子普遍心智早熟。闻忠在高中时,就能利用同学和班主任老师之间的矛盾,进而煽动人心,将班主任老师换掉,这充分证明闻忠的心智至少比同龄人要早熟很多。”
“所以,我认为闻忠极可能也知道黎玉真真正要找的不是史际,而是闻达。至于最后提出要将史际带走,仅是她用以给自己化解尴尬的借口而已。”
“黎玉真之前丢下史际,单独一人跑回越南,这对史际来说,无疑是一次巨大的心理伤害。史际在之后长期遭受家暴,很有可能由此会对黎玉真心生怨恨。”
“闻忠主动要‘送’黎玉真和史际母子二人,在我看来,闻忠极可能就是想要借此机会,利用黎玉真并非真心实意来找史际这一点,在途中对史际进行‘游说’,进而给史际的心理造成二次伤害,让史际对黎玉真的怨恨盖过理智和情感,甚至形成激情犯罪的一时冲动,从而将史际争取到和他一边。”穿书吧
“我刚才已经说过,闻忠对史际极可能存在较长时间的精神暴力,也就是行为控制。在这一基础上,闻忠对史际实施‘游说’计划,其成功的可能性较大。”
“同时,闻忠有‘反社会型人格’,作为在同样条件下成长的史际,虽然没有明确线索显示他也有‘反社会型人格’,但他在之后帮助闻忠打理种子公司,甚至替闻忠接送屈露露来回学校读书,这至少说明史际同闻忠之间的关系一直都比较亲密。也印证了史际似乎一直都在受闻忠‘支配。”
“一个同具有‘反社会型人格’的人关系亲密,甚至受其支配,这说明史际至少不会是个什么‘正常人’。”
“被自己的亲生母亲抛弃在异国他乡,之后又长期遭受严重家暴,这也注定史际不会‘正常’,甚至多少也会形成一些‘反社会型人格’特征,比如‘缺乏羞惭感’,或者没有亲情观念、情感冷漠、麻木不仁。”
“如此种种条件,闻忠‘说服’史际,让他和自己配合,利用地雷炸死黎玉真,也就并非什么不可达成的目的。”
“事实证明,闻忠在‘送’他们母子二人的途中,极可能成功‘说服’史际,最终他们二人联合起来制造了‘黎玉真被地雷炸飞’这么一起‘意外事故’。”
何友志一边听着李竹道的长篇大论,一边翻看手里的资料。李竹道说完以后,他也不吱声,仍旧来回翻看,并时而停顿,低头沉思。
良久,何友志抬起头来,看着李竹道:“闻达的死,是不是也十分可疑?”
李竹道点点头:“在村民们眼里,阮星竹是一个贤惠温和的女人,并且尊老爱幼,无可挑剔。但在我看来,这却极为不正常。这么一个近乎于完美的女人,为什么能心甘情愿忍受家暴?”
“不想回到原本贫穷的生活,毫无疑问是一重要原因。”
“但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她既能免除家暴,又能不回到原本贫穷的生活?”
“有。办法很简单,只要闻达死了,她同时又能拥有闻达的财产,她的目的就能达成。这应该才是阮星竹一直没有离开闻达的真正原因。一个看起来甘愿遭受家暴的女人,有所图谋才更为符合逻辑。”
“但她和闻达的‘跨国婚姻’并未经过官方登记,严格来说,她也一直都属于私自越境的‘偷渡客’,即便闻达死了,闻达的遗产也不会和她产生半毛钱关系。”
“但阮星竹却怀孕了。无论阮星竹有没有官方认可的身份,她同一名中国男人,在中国境内生下的孩子毫无疑问就是中国公民,这让她的孩子享有对闻忠财产的合法继承权。”
“这样一来,只要闻忠一死,她肚子里的孩子就能继承闻忠遗产的一部分,这和她本人继承没什么区别。”
“但闻达在什么时候死,才是合适的时机?至少要在阮星竹怀孕的时候,这样才能保证她的目的达成。同时,闻达的死必须看起来还得同她阮星竹毫无关系,不然,一旦在中国进了监狱,那就和她的初衷完全背道而驰。”
“所以,表面看起来心甘情愿忍受家暴的阮星竹,实际上极可能一直都在思考怎样才能弄死闻达,同时又能让自己置身事外。”
“直到闻达举家搬迁到清河市,阮星竹似乎才找到这一办法。”
“据村民们说,搬去清河生活后,阮星竹学会了做海鲜。很多人去过清河市闻达家里,几乎去的所有人,每次在他家吃饭吃的都是阮星竹做的海鲜,并且味道还很好,让人赞不绝口。”夶风小说
“问题在于,闻达有酗酒的习惯。一个长期酗酒的人,如果每天都食用海鲜,极大概率会引发心脑血管方面的疾病,比如心梗、脑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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