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金吾大将军丘神勣夜搜东宫,惹恼了东宫卫率赵无忧。赵无忧想通过比武杀一杀丘神勣的锐气。丘神勣也不示弱,表示愿意奉陪。得到太子的允许之后,二人各自往前一纵,刀来刀往,就打在了一起。俗话说:剑走轻灵,刀行厚重。两人都是使刀,并且都是行伍出身,练的都是战场上的生死搏杀之法,不似江湖功夫那种轻飘飘的打法。二人打起来虽然不好看,但是更凶狠。劈砍削剁,每一招都灌注了极大的力量,两刀相撞之时发出的响声听得人心惊肉跳。唐朝有尚武之风,唐太宗就武艺高超,一生南征北战,战功赫赫。唐高宗李治由于从小体弱多病,唐太宗就没怎么教他练武,但是其他皇室子弟大都请名师教过武艺。太子李贤学过武术,虽然没有眼前比武的这两位武艺精湛,但是在旁边也能看出个所以然来。
两人刚开始打的时候还有所收敛,出招的时候还算客气,一招一式之间颇讲礼数,但是几十个回合过去之后,二人越打越快,出招越来越狠,到后来几乎是以命相搏了。只见二人身形晃动,刀光闪烁,挥刀劈砍之时呼呼带风,刀与刀相撞之时火花四溅,撞击声在黑夜里格外清亮。
太子在旁边看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心说原本想让他二人点到为止,没想到他们开始拼命了,再这样打下去迟早会出事。一旦分出胜负,失败的一方非死即伤。如果赵无忧有个三长两短,他会失去一个得力干将。如果丘神勣败了,无论是死是伤,天后都不会善罢甘休。天后的锐气是挫伤了,但是随之而来的反扑将更加凶狠,目前还不是跟天后硬碰硬的时候。
想到这里,天子喊了一声:“住手!”
听到太子叫停,丘神勣和赵无忧各自收刀,往后撤开,都已呼呼带喘。
太子说:“今天两位比武的目的是以武会友,不要伤了和气。以寡人看来,今天两位比武是丘将军略占上风。赵无忧,还不赶快谢丘将军手下留请!“
赵无忧知道,其实他和丘神勣还没有分出胜负,但也快分出胜负了。太子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自己是太子的人,丘神勣毕竟是外人,并且是天后的人,多少要给天后一点面子。另外,从品级上来看,丘神勣毕竟比自己品级高,自己就算输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赵无忧并不是不懂得人情世故的人,听太子这么说,他赶忙向丘神勣抱拳施礼,说:“多谢丘将军手下留情,今天下官算是见识了真正的高人。跟您讨教了一场,我受益匪浅。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再讨教一二。”
刚才在打斗的时候,丘神勣也暗暗称赞,心说这赵无忧还真有两下子,不愧为东宫卫队的首领,看来之前有点小看他了。听赵无忧这么说,丘神勣也收起了刚来时的傲慢神态,赶忙回礼道:“赵卫率谦虚了,你我二人其实只是打了个平手而已,不存在谁胜谁负,有机会我们再切磋。”
跟赵无忧客套完,丘神勣向太子作揖行礼,说道:“殿下,臣刚才献丑了,在殿下面前班门弄斧,有点贻笑大方了。今天来东宫捉拿飞天夜叉也是情势紧急,万不得已,有得罪之处,还望殿下海涵。等我入宫向天后复旨了之后,再专程到东宫负荆请罪!”Μ.chuanyue1.℃ōM
太子说:“丘将军言重了,你是奉旨而来,何来得罪之说?况且你也是担心寡人的安全嘛!今天的事过去就过去了,丘将军休要放在心上。希望丘将军尽快抓住飞天夜叉,给满朝文武一个交代,也尽快刷去寡人身上的嫌疑。”
丘神勣说:“臣谨记殿下教诲,一定尽力而为。如果没别的事,臣就先行告退了!”
太子说“好,那寡人就不留丘将军了”。说完,他向赵无忧一招手,吩咐道:“赵无忧,去送送丘将军。”
赵无忧说了一声“遵命”,然后走到丘神勣身前,做了一个向外请的手势,说:“丘将军,请随我来!”
丘神勣说:“那有劳赵卫率了。”
说完,二人并肩走向东宫的大门。走路的时候,他们并没有说话,一种尴尬的沉默在二人之间蔓延。二人不约而同的想,如果哪天太子和天后兵戎相见,那么双方可能又要打一场。不同的是,那一场打斗不会像今天这样不分胜负。到时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丘神勣向天后复旨的时候,心中有些惴惴不安,这次搜查东宫一无所获,不知道天后会不会生气。所以,他把夜搜东宫的结果报告给武则天之后,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心中颇为忐忑。
此时的武则天并没有生气,语气平淡的问道:“那飞天夜叉逃哪去了,看清楚了吗?”
丘神勣说:“禀天后,臣没有看到。不过,据臣推测,如果太子没有有意藏匿,那飞天夜叉很有可能逃进了含嘉仓,然后从含嘉仓逃走。”
武则天充满疑惑的问了一句:“含嘉仓?”
丘神勣说:“对,含嘉仓里面既有看守的士兵,又有装卸粮食的民夫,人员比较复杂,隐匿在里面不容易被人发现。臣包围东宫的时候,由于兵力有限,就忽略了含嘉仓。”
武则天说:“现在搜查含嘉仓还来得及吗?”
丘神勣回答道:“臣稍后就去搜查。”
武则天点点说:“等会你去搜吧。还有一个问题,你去搜查东宫的时候,太子有何反应?”
丘神勣回答道:“太子倒是挺配合!只可惜这次没有找到对他不利的证据。”
武则天哈哈一笑说:“有没有不利的证据都无所谓,能抓到飞天夜叉更好,就算抓不到,堂堂东宫被金吾卫搜个底朝天,也是给太子一个很重的打击。一些支持他的大臣看到他如此窝囊,就会倒戈或者中立,这样就能削弱太子的势力,对以后扳倒太子有好处。有时候看一件事情,不能只看它的表面,要看深入一些。”
丘神勣说:“臣知道了!”
武则天说:“你去搜含嘉仓吧!”
丘神勣跪在地上并没有立即起身,说道:“臣还有一件事要禀报天后!”
武则天问:“什么事?”
丘神勣说:“在邙山古墓救走狄仁杰的那个女子今天现身了?”
武则天眼光一闪,问道:“在哪里?”
丘神勣回答:“就在崔照府上,她与狄仁杰联手斗飞天夜叉。后来飞天夜叉逃走,她在后面追,然后就跟飞天夜叉一起消失了。”
武则天说:“看来这女子应该是大理寺的人!”
丘神勣回答道:“从功夫上看,她跟飞天夜叉应该师出同门。”
武则天说:“这就有意思了,跟飞天夜叉师出同门,却又帮助狄仁杰捉拿他。她到底是什么是要干什么呢?”
丘神勣问:“她这次公开现身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去大理寺要人?”
武则天想了想说:“贸然要人师出无名,她既然能跟狄仁杰并肩作战,并且还不顾生命危险救他一次,那么她应该还能救他第二次!”
听武则天这么说,丘神勣愣住了,说道:“恕臣愚昧,不知道救第二次指的是什么?”
武则天说:“我们可以用狄仁杰包庇飞天夜叉同党的罪名把他抓起来,那女子自会自投罗网!”
丘神勣赶忙点头,说:“天后此计甚妙,臣明天就去办!”
武则天说:“好,你先去搜查含嘉仓吧,明天去带着我的懿旨去抓狄仁杰!”
丘神勣说了句“臣遵旨!”,然后没有动。
武则天看了他一眼,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丘神勣答道:“回天后,臣还有一事不明,不知道该问不该问?”
武则天说:“但问无妨。”
丘神勣说:“飞天夜叉已经杀了两位朝廷大员,都是天后的人,这次让他跑掉,以后不知道还会再杀谁。让狄仁杰和那个神秘女子联手尽快破案,不是对我们有利吗?天后为何要阻挠办案呢?”
武则天哈哈一笑说:“丘神勣,你想的太简单了。这案子刚一开始,我就知道不是太子干的。知子莫若母,太子就是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胆。我刚开始是希望大理寺能够草草结案,嫁祸太子,但是后来发现狄仁杰是一个很精明的人,嫁祸太子这条路好像走不通。既然不能嫁祸太子,那么案子最好不要让狄仁杰查出来。因为这案子明显是冲着太子来的,我们将计就计,如果后续能够有对太子不利的证据更好;如果没有,那也要让太子越来越风声鹤唳,最好能逼他采取危险行动。这样的话,那飞天夜叉可是帮我我的大忙了。”夶风小说
丘神勣心中一凛,他明白天后说的危险行动是什么,她是想逼太子谋反。想到这里,丘神勣问道:“太子貌似不敢谋反吧!”
武则天说:“太子性格软弱,但是他手下的东宫六率可不一定都冷静。”
这一席话说完,丘神勣也不免心生恐惧。天后手段过于狠辣,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算计,那自己这个外人在天后眼里又是什么呢?说不定自己只是一枚棋子,目前这枚棋子对天后还有用,所以她没有弃子,万一哪天她觉得我丘神勣没用了,那我又该何去何从呢?
想到这里,丘神勣不敢再往下想,心说算了,不想那么多了,既然是棋子,那么就走一步看一步吧。丘神勣磕了一个头,说道:“天后英明神武,我辈望尘莫及。臣这就去搜含嘉仓!”说完就向武则天告辞了。
出了皇宫,丘神勣点了五百金吾卫进入含嘉仓。含嘉仓号称天下第一粮仓,始建于隋朝大业年间。唐朝立国之后,从大运河运过来的粮食都要先集中于含嘉仓,然后再通过陆路运往长安,所以含嘉仓对唐王朝来说至关重要。含嘉仓一旦出事,长安的达官显贵们就得饿肚子。含嘉仓就在皇城的东北方向,与皇城仅一墙之隔。从东宫到含嘉仓,只需越过两道城墙即可。
丘神勣持武则天令牌,指挥金吾卫进入含嘉仓,搜了个底朝天,但是连飞天夜叉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只好悻悻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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