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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相思

  自此后的半月,我便住进了永寿宫,宫内什么都好,熹贵妃待我也是极佳,只是在夜深人静时常常思念弘历不已,不免落下几滴泪来。所幸弘历孝顺,日日来永寿宫拜见熹贵妃,见我服侍周到也是十分感激宽慰,“青樱,不知道为何,有你在这,我总是这般安心。”

  安心?近日听到府里的丫头托人传话进来,说是四爷自永寿宫一事后,回到府里便日日宿在福晋房内,对极宠爱的新欢金玉妍和旧爱高晞月只是表面客套了,再隔五日竟又传来福晋已经怀胎半月的好消息,我的心当真似泡进了酸缸一般酸楚的冒泡,我也好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啊!不为别的,就为今后寂寞的生活能有一丝期盼和慰藉吧,但我配拥有一个孩子吗?姑母那夜的嘱托还历历在目,而我却还没能实施她的计划,如果真的有什么事,姑母还能利用皇后身份牵动前朝指摘皇上不能废后,但乌拉那拉氏我们这一支的,便是一损俱损了!姑母真的好狠的心啊,为除掉政敌不惜牺牲家人,当真是好谋算。

  “青樱?青樱?”弘历摇晃着我的手,神色关切,“额娘说你近几日日日守在床前侍奉,几乎没有合眼,是否太过劳累?要不让琅嬅或者晞月过来替换你,你也可回去好生休息着。”Μ.chuanyue1.℃ōM

  “夫君,青樱无事,听惢心说福晋姐姐有喜竟也有半月余,那晚她还如此操劳当真辛苦,青樱又怎忍再让姐姐受苦呢,爷您回去定要替我恭喜姐姐,愿她平安顺遂,顺利生下孩子,福晋姐姐有孕,府中伺候您的人就少了,且两位妹妹刚刚入府,晞月姐姐还要在府里周全,恐怕也是脱不开身的,青樱年纪轻,能伺候着额娘是青樱应该做的,更是我的福分,我珍惜还来不及怎么会累?刚刚走神是想着该送些什么给福晋姐姐做贺礼的好呢~”我忍下心中酸楚,面带规矩得宜的微笑,向弘历娓娓道来。

  “还是你最为懂事,从前我只觉得晞月温婉柔美,弱柳扶风,没想到如今让她操持后院琐事竟也井井有条,”弘历大抵是无处诉说这些家常,便也一股脑的向我絮絮,“只是她太爱拈酸吃醋,我不过看着金氏娇俏讨喜,明媚可人,且她就住在琅嬅的暖阁里方便探望,便多去了她几次,晞月便耍起小性儿给我看,明里暗里地给金氏颜色看也罢了,还一夜一夜坐在冷风里弹琵琶,把自己冻得竟起了风寒,三日里两日喝着汤药,偏生还得好好打理的后院,我看着也是揪心不已,等你回府了,我心思将后院治理的事儿分你一半,一则,你替她分担些让她快点痊愈,二则,我也希望你能尽快懂事,今后才能在这后院里站稳脚跟。”他握着我的手,情意绵绵,又道,“琅嬅有孩子了我很高兴,也很盼着你的,等额娘一大好,我就接你回府,然后·····”

  他的眸子越来越近,我几乎能从他的目光里看见自己的倒影,这几日对他的思念快要蹦出胸口,我见他仿佛越来越过分,便赶快深呼吸几下,面色潮红,娇滴滴道,“四爷,这是在宫里呢,您莫要闹妾身,妾身······也想您。”

  他笑了,如春风般温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想让他身边的每个人都舒服,让他珍视的每个人都能体现出自己的价值和地位,他深知我如果不在这后宫中赶快站明立场坚定维护熹贵妃,那便会有多少风言风语进我的耳朵,说我是姑母的侄女儿又嫁给熹贵妃的养子,让人深恨的两面三刀,所以让我留在宫中侍奉,回去也有资本立足,我感念不已,不禁投入他怀抱中,深深嗅着他身上淡淡沉水香的味道,发自内心的安静和安全。

  夕阳下,一对各有遗憾的微瑕男女,在永寿宫内殿里安静相拥,黄昏的光线透过窗棂挤进殿内,将他俩融为一体的背影拉的老长,空气中漂浮的尘埃和宫廊角落沉睡的猫儿,时间静止着,极好地诠释着什么是“岁月静好”————深宫内多少年都不曾出现过这四个字,所以让在门帘后本欲进来的熹贵妃看久了竟也红了眼眶不忍打扰,只扶了瑾夕往内殿回去了。

  永寿宫内殿

  “娘娘怎的眼眶红了,妇人小月里最怕流泪,娘娘小心坐下病根。”瑾夕忧心地搀着熹贵妃的手道。

  “瑾夕,你是知道我的,”熹贵妃红着眼眶目光悠远,似是随着回忆爬上了那孤苦寒冷的凌云峰去,“我当年····和他····也是如此。”

  “娘娘,奴婢知道您和·····他一对璧人、情深意重,可青樱侧福晋和咱们四阿哥却也未必,且不说她是皇后娘娘的表侄女儿,一向与咱们是不睦的,奴婢也听闻四阿哥在府中待她一般,如今这般做派谁知是不是做给您看?且青樱小主近几日都是亲手服侍在您身侧的,煎药擦身,做的都是那些个能动手脚的功夫,奴婢真是担心极了,虽说温太医一日三次请脉都说身体正在好转没有异样,但他亦快回惠贵妃梓陵守丧了,奴婢瞧着不如······”

  “瑾夕,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这么多年下来,也唯有你肯跟我说这些,只是你被担心我的想法蒙蔽住了眼睛,如何不好好想想咱们四阿哥为什么想把青樱留在宫里,哄她离宫固然是最安全的做法,但也辜负了咱们四阿哥对他爱妾的一番苦心。”熹贵妃嘴角含笑,眼边却变得有些柔软,“当初塞青樱给弘历,我原想着他只当养个闲人,没想到,倒是养出一份真感情来,且那青樱虽是皇后的表侄女,却因着三阿哥的事一直不被皇后所喜,如今在弘历处安分守己从不惹事生非,对本宫也是顺从孝敬,事事亲力亲为,本宫瞅着也是个踏实的,不如成全了咱们四阿哥这份心。”ωWW.chuanyue1.coΜ

  “娘娘是说,”瑾夕思索片刻,方道,“四阿哥特意把青樱留在宫内侍奉就是为了向宫里说明,青樱侧福晋是咱们的人,让大家不觉得她是皇后一党?”

  熹贵妃温和的笑笑,没再说话。

  “咱们四阿哥真是好心思,看来确实是长大了。”瑾夕释然微笑,“那娘娘下一步要如何?”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本宫只希望青樱是个好的,别因为这个小女子,损耗了我们的母子之情。”

  “是。”瑾夕规矩得宜,扶着熹贵妃道,“娘娘,太阳快落山了,咱们也回屋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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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内殿时脸还是烧着的,刚刚弘历的温度还在灼烧着我让我面红耳赤,熹贵妃见了只是微笑,瑾夕一边从丫鬟手中拿过药一边打趣道,“娘娘该喝药了,您可得快些康健起来,要不然四阿哥都快把咱们这的门槛踏烂了,一面是惦记您,一面是惦记青樱侧福晋,当真是整颗心都留在永寿宫了!”

  我脸上的温度一下子烧到耳根,赶忙从瑾夕手里夺过药碗,先喝了一勺看是否滚烫,再换了一柄勺子递到熹贵妃身边,害羞道:“瑾夕姑姑嘴也太坏了,额娘就看着她欺负我。”

  先喝一勺这个程序是我伺候在熹贵妃身边时一直做的,熹贵妃之前说过不必提前试药,可我一再坚持,熹贵妃察觉我的心意,便也不再阻拦。

  至于之前姑母吩咐我的任务,我一直没有下手,不是时机未到,只是我每每想起弘历,又看着温柔的熹贵妃,即使我知道温柔的表象下可能暗流涌动,但我仍贪恋这片刻的温暖,与熹贵妃和弘历坐在一起时,好像真的是一家人在寒暄热闹,而姑母,她的清高和骄傲仿佛一道无形的隔板,将我和她远远隔开,我只能隔着那道屏障看她,看不清也看不透,她更是看我不起。

  所以,姑母,对不起,我是弘历的人,你说得对,早该选择一方阵营,是我迟疑了。而今,我选择弘历,只因我尝到了爱情的甜头,宫内不管是表面的、亦或是片刻的温暖,这让我生足了许多勇气,来面对这一团乱麻,弘历啊弘历,爱你虽然艰难,但为换得你的真情,虽千万人,吾往矣。

  那一夜,我并未好眠,只是不停思索我和姑母、和弘历、和熹贵妃的关系,复杂的让人头痛,但既然我意已决,那便不再回头。

  转日,晴。我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向熹贵妃问安,熹贵妃温柔的抚摸着我的鬓发,“孩子,在我这当真受累了,如今我已见大好,今日弘历来请安时,便带你一起回去了吧。”

  我红着脸道:“儿臣还想着在额娘身边侍奉呢,额娘如何赶我走呢,是嫌恶了儿臣笨手笨脚了吧。”

  “哪里的话,就属你这丫头利嘴,”熹贵妃温和看向我,眨了眨眼,一瞬间我仿佛以为自己看错了,紧接着她又道,“上次瑾夕说咱们的门槛快被咱们四阿哥踏破了,本宫今儿仔细一瞧,竟然真的有道印子,于是赶紧吩咐了瑾夕收拾好你的东西快让四阿哥接走,要不然我们永寿宫的门槛坏了,可真真儿就赖上你们皇子府赔了!”

  我本以为是正经话,可越听越不正经,脸红的快滴出血来:“额娘真是爱拿青樱打趣,青樱定要留在这儿碍着您的眼了。”

  “熹贵妃瞧着您和四阿哥这对小夫妻如胶似漆,耳鬓厮磨,便是羡慕起这神仙般的小夫妻情志了,所以赶紧教您回去呢。”瑾夕抿嘴儿笑。

  “皇上待额娘也是极好的,当真宠爱有加,情深意重呢,青樱更羡慕额娘。”我发自内心的拍马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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