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一月,气候虽然依旧寒冷,不过已连着几日都是碧空晴天,阳光明媚。
安家店铺里。
“这果然是与先前是大不一样了!”安三郎看着安家绣坊的管事手里展开的那匹已经染好的织物,啧啧称叹。
清容也看了过去,这匹织物原先不过是用的红花染红,但是加上这泥金之后,衬得这色彩愈艳,更显奢华富贵。她也忍不住点头道:“看着色彩更艳丽了些,果然极好。”
安三郎笑道:“还是夫人巧思,能得这匹织物,还是要多谢夫人。”
清容摇头一笑,“安郎君可别误会,这还真不是我的法子,是绪娘的意思,她同我说起在佛寺里见过那银泥绘娟幡,虽然只是稍作点缀,可在阳光下瞧着熠熠生辉,便想着若是用泥金点缀织物,制作衣裙,想来效果也该不错。我听了也觉不错,那时才和掌柜说了一嘴。”这掌柜倒也十分上心,很快就联系了绣坊里的人按着这法子做了一匹出来给安三郎过目。安三郎听说是清容的意思,也留了个神,等染好之后就让人请了清容一道来看。
姜绪娘?安三郎想起她来,心里也有些慨然,他点头道:“原来如此,那也是托了夫人与姜娘子的福了。不过说这姜娘子倒当真不似寻常的女子啊,上回也是她慧眼识珠,这回也是她的主意,倒是见识过人,心思巧妙之人!”
清容也点头笑应说的确如此。清容听出安三郎的语气有几分庆幸,大约是想到之前那件事了。
安七郎事后听说清容因那夜醉酒而感了风寒,只说是他们照顾不周才会如此,因而找了一日来登门赔礼来了,刚巧那日姜绪娘也在这。安七郎自然不是空着手来的,香料珠宝倒是好几样,听他说,里面一串宝石还是他前两日刚从波斯商人那买来的,价值自然不菲。
绪娘在旁也瞧了几眼,觉得不太对,又夺过来拿在手里细细鉴别一番,对安七郎道:“你可是叫人给骗了!这分明是个假货,那里值你花那般大价钱去买?”
安七郎闻言也傻眼了,一时还不肯信,绪娘只好给他一一说道,这成色,这光泽、手感如何…总之就是一句话,若是真的也不只这个价钱,有市无价,也不会让他购得。
安七郎生怕清容误会,清容看他那得知真相之后气急不好发作的样子也不像是假的,也并不在意这回事,让他不必往心里去,还是去找找那波斯商人是否还在西州,让他把钱拿回来才好。
好在后来安家的人还是在这波斯商人出城之前将人给拦了下来,钱帛自然是追回来了,不过也费了一番功夫…清容还听说这波斯的商人之前便常做这事,不过东西却是真假混在一起,难免叫对方松了防备,一不留神上了当。【穿】
【书】
【吧】
安三郎心思活络起来,有意想和清容打听这姜绪娘的事,“夫人可知这姜娘子是什么来历,她不是西州人吧?”能有这般见识的人,若不是自小接触这些东西,怎么会当即能断宝石真假呢?恐怕这姜娘子也不简单。
绪娘原本生于皇家,又是自富贵权势之中长大的,就算如今年岁还小,可她的见识也不是寻常人能比的,但这些事情也不可能告诉安三郎?虽然清容曾经和安七郎说过自己是来寻人的,但是他们也都不知道这人就是姜绪娘。清容微微一笑,“这我倒是并未怎么听姜娘子提起过,故也不得而知。”
安三郎诧异,“我还以为夫人与姜娘子是熟识呢,倒是安某冒昧。”
“无妨,不过也是最近有些走动,安郎君误会也是情有可原。”清容这话倒也不假,姜绪娘之前是她来往不多的,也是在那晚出事之后,才渐渐对她放下了些防备,肯来走动。
两人没说几句话,外头就跑进来一个仆从。清容一眼认出来了是自己的下人,见他着急来寻,定是有事,于是问道:“有何事?”
那下人微喘了口气,道:“回夫人的话,阿郎回来了!”
……
清容走在回家的路上,一时还有些意外,没想到薛绍出去与人狩猎这么快就回来了。可她算了算时日距他离家也有一个多月了,倒也真的不算快了…清容心道,她倒不是觉得他回来的太早,只是没想到他回来的这般突然而已。
听下人说,薛绍已经回家有一回了,迟迟不见她,这才让他来找的。清容闻言也不再多留,和安三郎告辞之后就起身回家了。
薛绍听到动静便早就在门口来接了,他脸上染了几分笑意,直接拉过清容的手,带着她往里走,语气忍不住有几分哀怨,“还以为你在家里等着我,如今倒换成我盼着你早些回来。”
清容忍不住笑了,回握住他的手,道:“我哪里晓得你这么早回来,不是说要过两日吗?要是知道你今日回来,我定不出门在家里等着你。”
薛绍嘴角上扬,这才满意,“早两日也没差。”
清容看着他笑了笑,一个多月不见,他倒是更黑了些,风霜在他的脸上也留下了浅浅的印记,原本他之前在都城的时候也不见得有多细皮嫩肉的,可这样一对比,倒是更显得“粗糙”,又或许因刚沐浴洗漱过,让他整个人多了几分落拓和索利。
薛绍带着清容到前院的库房里,地方铺满了已经皮毛,有几张狼皮,还有狐狸皮、兔毛之类的。薛绍还道:“对了,这回去卢长史这回猎到了一头鹿,他也带了鹿血和鹿肉回来,听他道鹿血鹿肉女子身子滋补,给咱们家里也送了一份。我原是不知,后来知道也就不好与卢长史相争。”
清容知道薛绍的意思,她道:“崔夫人如今有身子,自然是要好生仔细些,这样原也无可非议。说起来,我也去看过崔夫人一回,她如今倒是养的好。”清容那回去就听崔丽娘说起过,腹中胎儿是男是女,她倒是觉得男女都好,可清容观她是宜男之相,此胎多半是个男儿。不过见崔丽娘也不很十分在意,清容便也没提此事。
薛绍指着几样皮子,简单地介绍一番。清容瞧了几眼,笑道:“看来此行不虚,当真满载而归。”
“满载而归倒说不上,此行能有这些收获也算是不错。”
清容见他这般说,脑中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不由哑然一笑。她怎么忘了,鞠世子也去了。出门狩猎前,薛绍曾和她提起过,此次狩猎阿史那弥鲁也会来,此人曾为前西突厥可汗下的大将,可自上次的战事过后,因与阿史那贺支两人意见不合,而离开阿史那贺支的麾下,归附者不少。但如今他待大邺的态度却不是明晰…薛绍的意思是想说服阿史那弥鲁归邺。
阿史那贺支蠢蠢欲动,但性情暴虐,相反阿史那弥鲁性子豪迈直爽,在军中更得人心,若是能说服阿史那弥鲁,也能削减阿史那贺支的势力,稳定局势。这法子可行固然是可行,能不动兵戈化危机,自然最好,只是这等与人交际的事,清容还担心他做不来。
薛绍却道他早和卢开彦提过几句,卢开彦也正有此想法,此次说要好生招待阿史那将军,也是卢卡彦的主意。但这回鞠昀蔚也去,薛绍不知他的打算,很是防备,怕他搅局,便开始打算要不整日拉着鞠昀蔚喝酒算了,将人灌得醉醺醺的才好。
清容记得那日听完之后,她便忍不住笑了,“这主意使得!”
“你看看这几件皮子可要留着做些什么,一并告诉管家就是。”
清容点头应下,“等明日我让云娘清点库房看看缺什么再添就是了,这倒不着急。”
薛绍点头,牵起她的手道:“那咱们回房说话去。”
两人一道进了屋,薛绍拉着清容与他一并坐下,手却一直没有松开。
薛绍问道:“这些日子你在家中都了什么?”
“也没什么,不过都照旧,也就是这半个月都放晴了,我才出门,天气不好的时候都是在家中。”清容看了薛绍一眼,想起他出门之前,几次三番嘱咐自己要每日拉弓,不免笑了出来,“也有每日拉弓,你放心。”
薛绍故意道:“谁知真假,你要是故意瞒我,我怎知道?”
清容抽出手不满地在他手上打了一下,“你这话可是好没道理!我可是记着你的话,每日拉弓三十下,手疼臂酸不说,还被你这样说,你说说你可过分?”
薛绍立马改口道:“过分,我认错。”
清容看着他一如既往的深沉黑眸,和煞有其事的神色,心里蓦地一松,主动往他怀中靠了过去。
薛绍会意,伸手就揽住她的肩头,将她拥得更紧些,贴着她的额,有几分委屈道:“我还真怕你过得逍遥,将我抛在脑后不记得了。”
清容忍不住笑了,“这话难道不是我说才对。”到底是谁逍遥快活?怎么如今他倒先委屈抱怨起来了?ωWW.chuanyue1.coΜ
“噢?你也受这相思苦不成?”
清容顺着他的话,笑道:“那你且说说,这相思苦又何病症?也让我来断断。”
薛绍正色道:“便是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感。”
清容笑得眉眼弯弯,半晌后也柔声道:“是啊,我也这般想你呢。”
薛绍闻言心中涌起一股热流,摸着清容的手逐渐不老实起来,他低头吻住她,低声唤道:“三娘…”
清容被动承受着他这个热情缠绵的吻,见他伸手摸到了那处,她伸手推开他,气息不稳:“这还是白天呢!”
薛绍不管,用唇吻住清容,“又不是没试过。别怕。”
清容闻言一时涨红了脸,忍不住咬了薛绍一下,这个下流得!这说的什么话?可在薛绍猛烈的攻势之下,清容也渐渐迷足深陷,沉醉其中…渐渐将这点微末的不快抛到了九霄云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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