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风波尽,众人言笑。
热闹过后,有人再询《赤伶》背后的故事。
云堇落落大方,谢过钟离,亦谢过众人维护,而后将赤伶背后的故事诉与众人听。
语调舒缓,如涓涓细流,闻之甘冽。
可与之相反,她说出的背景故事,却有血泪藏于其中。
在五百年前,有漆黑的灾厄降临提瓦特大陆,众多魔兽肆虐,璃月亦卷入其中。
帝君授意,千岩军结阵、阻魔兽于层岩巨渊附近。
国难当头,璃月江湖门派、驱魔世家、夜叉仙人众……各方势力皆有参与到这场战争中。
这场战争旷日持久,直到付出惨痛代价后方使得战争平息,天下止戈。
《赤伶》所讲述的故事就发生在那个漆黑世代,讲述的是一群爱国的戏子,与盗宝团贼寇同归于尽的英勇事迹。
彼时有盗宝团贼寇乘璃月各方势力于前线对抗灾厄,趁虚而入,劫掠璃月疆土。
某个村镇为盗宝团所劫掠,其中一些头目喜欢看戏,要求村镇中戏院的名角为他们上下唱一出大戏。
如敢不从,全镇百姓,屠之。
戏院里有一个唱的很好的名角儿,盗宝团贼寇的几个头目点名要让他出场,为他们的士兵唱戏。
“家国破碎,山河飘零,孰能幸免。”
名角儿没有拒绝,为了全镇的百姓,他带着微笑回到后台化妆间,并与戏社同门谋划。
他唱的戏,是历经悲欢离合,千里寄扇,血溅书情的爱情故事,也是家国兴亡明于心,忠贞不渝的爱国之志。
到了晚上,整个戏院都是盗宝团贼寇的头目和喽啰,
而戏院的外面,他早已安排好人放置了柴火。
他之所求,不过是与戏班里一群爱国戏子,葬身火海。
换百姓无忧。
宁静的街道上,戏曲一响起,显得格外的刺耳。
盗宝团贼寇的头目和喽啰都在戏院里面,吃着肉,喝着酒,台上唱着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而台下坐的是一群豺狼虎豹,恶鬼当道。
锣鼓声愈急,台上亦唱的愈悲愤,当盗宝团贼寇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大火已然蔓延进来。
所有的门窗早已被堵得严严实实,逃不出去,
台下乱成一片,台上歌声不止。
他唱着:“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青苔碧瓦化作废墟,楼塌,曲却未终。
……
“位卑未敢忘忧国,都道戏子无情,怎知戏子也有心!”
“这就是赤伶吗?!”
“家国之志,纵死无悔!”
“戏子伶人报国之心,比之千岩军士也不遑多让啊!”
“报国心皎洁,念时涕汍澜。”
场中有客泣,有客悯,有客借诗词抒怀……
易九州自认皮相千锤百炼,故而面色平静,毫无波澜。
这背景故事自然是他告知于云堇的,与前世此曲的背景故事大差不差。
只是易九州将“小日子过的不错的岛国人”改成了盗宝团贼寇,改成适应这个世界的故事。
场中有人问道这故事背景是否真实存在。
云堇坦然道,背景故事是璃月文坛新贵“君来哉”取材现实部分历史改编而成,此曲亦是他们二人共同创作。
竟是如此?
场中之人先是惊疑,但很快接受这个说法。
璃月历史上确实存在盗宝团在漆黑灾厄时期乘虚而入的事情,还给璃月造成了不少损失,此后盗宝团便成了历代七星坚决打击的对象。
另外,“君来哉”他们是知晓的!
他写的射雕三部曲那可是茶博士刘苏每日必讲的故事。
不少来和裕茶馆的听书的茶客,都有过“追更”射雕三部曲的经历。
那小说故事半真半假,地名、门派等都取材璃月江湖,但其中人物和故事情节却是虚构。
曾有红眼的人,质疑诟病,骂它歪曲历史,不贴合现实,闹得沸沸扬扬。
而后它的作者“君来哉”豁达回应,言道“故事寓教于乐,真假无需过于在意。”
故事真实与否,与其所叙述出来的道理并无关联。
如戏曲剧目,如小说文集,那些故事或取材于生活,或完全虚构,但是只要通得人理,教人向善,那就是好的故事。
众人觉得不虚此行。
听到了长虹剑侠的趣闻轶事,听得白衣少侠与钟离先生的国之伦策,听得云先生的京歌赤伶与背后故事……
可谓满载而归。
天色已晚,宾客散去不少。
台下云堇和易九州、钟离一起交谈。
“钟离先生,方才多谢您仗义执言!”
云堇止住见到易九州时莫名开心的情绪,面怀感激,先向钟离道谢。
“云先生客气,我之所言从心而发,能帮到云先生自是再好不过。”
“何况方才云先生在台上面色镇定,想来留有后手,不怪我擅作主张便好。”
钟离谦和过人,言辞有礼,总是容易叫人心生好感。
三人互相认识,也都是见多识广之人,互不拘束,聊得正欢欣。
钟离今日似乎心有触动,突然向易九州问道:
“小友,敢问这天下由帝君及众仙护佑和管理,可为何还有那般多的璃月民众,怀牺牲之心与壮国之志”
这话,问易九州,又似是在问自己。
易九州闻之一愣,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对钟离先生,或者说,对岩王帝君此时的想法,有所猜测。
但他选择据实而言,没有掩饰,大大方方地说出心中想法。
“帝君仁德,众仙大义,愿护璃月苍生,我心中敬佩。”
“然而神明力盛,愿护苍生,那是因为神明怀有仁德、悲悯之心。”Μ.chuanyue1.℃ōM
“璃月民众却不该将之当做神明的义务,不可过分依赖。”
“古往今来,不知道多少仙人为护苍生而死,如最古早的尘之魔神、如后来的夜叉仙人众、又如移宵导天真君……”
说到这里,易九州面露钦敬,乃自然流露,绝非作假。
“纵有不知条例的契约限制众仙,使得众仙不得不保护璃月,但璃月得众仙之护佑,得神明之馈赠,得以繁衍生息至今,是不争的事实。”
“我们受众仙与神明之恩德,却不可不知图报,最重要的,是绝不可将仙人的牺牲也当做理所当然!”
“说句不敬之言,日月如梭,七神之位亦有更迭,帝君虽寿,众仙虽强,我等亦当有备而无患……”
“璃月之永固,人世之绸缪,必当以自强不息之志,徐徐图之……”
说到这里,易九州也是一阵感慨。
作为魔神的仙人和帝君,拥有强悍的实力,却不曾欺凌众生,反而愿意庇护……
璃月民众得仙神之庇护,亦愿意信任仙神,历代璃月七星,甚至还有诸多军士和民间高手,都曾与仙神共为战友,互托后背……
这份相互信任,纵然不是明文条例所框定的契约,但也远比契约更珍贵,更闪耀。
此外,璃月整体的大环境,不像蒙德某段岁月中的贵族一般,选择安居堕落。
反而一直在开拓进取!
……
听到这里,云堇为易九州之言所惊,后又觉得不意外,这就是她所认识的九州,经纶满腹,有大胸襟!
钟离闻之,稍作沉默,似在思虑。
“若有朝一日帝君逝去,契约失效,众仙散去,璃月之权,可由谁掌管?”
“璃月七星可为表率!”
“那谁人可为七星之制约,以做监督……”
“可还权于民,万民以做监督。”
“哦?敢问何解?”
一场易九州与岩王帝君钟离的问答,在此展开。
旁人离得远,只听得碎语,未放心上,直到漫长岁月后,方才想起。
他们在震惊过后,又觉自豪无比,曾途经岁月原野中一朵薪火的盛放。m.chuanyue1.com
史书曾记,此次会谈曰《和裕对》,乃新璃月最重要的奠基会谈之一。
亦成了此后各国学者研究易九州和帝君思想的重要材料。
……
这场交谈结束,钟离似乎坚定了某个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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