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住游击队只是第一步,鬼子中队长没有夜间进攻的勇气但必须表现出强悍,召集相关人员开会,对照地图研究策略。双莲寺地形不复杂,甚至可用简单形容,堵住正面,封锁两翼山沟,除非对手飞过悬崖。双莲寺后临深沟,即使利用工具下去,对面的峭壁如何攀登。峭壁高约四十米,终日不见阳光潮湿阴冷遍布苔癣。中队长的手指划过地图标注的曲线,双莲寺偏北有一条通往山区的路,县城东北方向有小路与之交汇。这个不起眼的交汇点有个通俗的名字,二扁担。
游击队有没有可能越过双莲寺的悬崖?中队长环顾左右,没人回答这个问题,或者说没人敢回答。他想起一个人,庞惠,庞惠给他留下深刻印象,迅速出兵双莲寺源于庞惠的竭力主张。记得庞惠表示跟来,现在找不到人。长夜漫漫,分析游击队有两个选择,一是死守,二是攀爬峭壁,虽然第二种情况比较极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日军中队长派人回城传达命令,保安团警卫连堵住二扁担。
城里,日本宪兵连夜捕杀数十个无辜百姓以此泄愤,维持会众官员噤若寒蝉一夜未眠不知所措。黎明时分,保安团警卫连向二扁担开拔,剩下一个连补充各个哨卡。晋升源奉命调查军火仓库爆炸案,鬼子忙不过来,派晋升源提前介入找寻线索,结果一无所获。其实有人看见苏槐明化装的一众鬼子兵,也有人看见老军走出军火仓库。百姓心中自有算计,不管谁炸了鬼子仓库,线索欠奉。
晋升源进入仓库草草浏览一遍,通知来人收拾尸骸,他不敢触碰任何物件,出门点上一根烟,给左右哨兵一人一根。
晋升源说:“除了日本人,不许任何人进去。”
左边哨兵问:“队长,您算不算?”
晋升源训斥:“开我玩笑,闲的蛋疼。”
哨兵说:“不敢,想讨队长几根烟,不知啥时候换班,难熬。”
晋升源将剩余的半包烟扔给他:“你叫啥?”
“老混子。”
抬头见井文东走来,晋升源迎上前,井文东说:“找你半天。”
晋升源问:“啥事?”
井文东说:“宪兵来过,问为啥值班,家里待不住,给找点活。”
晋升源对井文东照顾有加,从不勉强他做事,井文东不想出勤,天天留守队部值班。今天情况特殊,万一日本人找茬,杀你没商量。从侦缉队部出来四处寻找晋升源,以此为借口去爆炸现场刺探效果。www.chuanyue1.com
晋升源说:“奉命勘查现场,走不开,队里没事吧?”
井文东说:“没事,咋没戒严?”
晋升源说:“天天戒严,不差这一次。如果戒严我一家一家跑,活活累死。”
井文东问:“查出啥啦?”
晋升源说:“我不是专家,替日本人跑个腿,守护现场。弟兄们都撒出去了,你去查查,非常时期,那个偷懒办那个。”
井文东说:“你歇着,其它交给我。”
晋升源说:“这个爆炸蹊跷。”
井文东说:“咋的?”
晋升源说:“虎子不在家,他家没人,女人跑了。”
井文东说:“可能躲起来了,换我一样,找他顶屁用。”
晋升源说:“爆炸发生在晚上开饭时间。”
井文东问:“日本人知道吗?”
晋升源摇头:“他们去了双莲寺,回来肯定调查。”
井文东说:“仓库爆炸跟双莲寺有啥关系?”
晋升源说:“不清楚,好像双莲寺比仓库爆炸还重要。我担心老三,可能真的怕事躲出去了。”
虎子失踪让井文东意外,将来日本人一旦产生怀疑,他和晋升源肯定受牵连。晋升源有些漫不经心,井文东判断他怀疑虎子:“市面上连个巡逻的都没有,如果遇到武装袭击,几个宪兵根本守不住。”
晋升源说:“别担心,爆炸属于偶然事件,咱们是沦陷区,没有抵抗武装。”
井文东说:“炸军火库的人就是抵抗武装,啥叫沦陷,啥叫抵抗,老二,清醒清醒。”
晋升源说:“瞎激动,我不跟你抬杠,你说,谁干的?”
井文东说:“天知道。”
晋升源说:“常秣那边出了一个庄越,难道咱们县也要出一个。”
井文东说:“百家姓,千家名,叫啥不重要。”
晋升源说:“大哥,我这样的角色,在共产党眼里,是白,还是黑。”
井文东说:“不黑不白。”
晋升源说:“大哥的意思?”
井文东说:“顺势而为,好自为之。”
晋升源回去写材料,两人分手,井文东去哨卡。爆炸发生前,井文东在队部自斟自饮,心里万分紧张,直到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悬空的心慢慢落下。反馈回来的消息令人振奋,爆炸后游击队奔赴双莲寺,日伪出兵追赶,他不了解双莲寺发生的一切,以为庄越只是从双莲寺方向撤离,唯一担心虎子的下落。虎子送去下过药的饭菜应该返回酒馆,那条狗自有人处理。
一个人蜷缩路边,伸出的一条腿血肉模糊,两眼无神。这年月路边经常躺卧面临死亡的人,疾病,杀戮或者饥饿。井文东不经意瞥一眼,那双无神的眼睛忽然发亮,这人抬起脚尖抖动。
“井文东。”
井文东止步:“你认识我?”
“给你摆个玩意。”这人坐起,一把土撒一个圈,边缘搭一根草,“我是老军,认识不?”
井文东摇头:“不认识!”
老军说:“苹果?”
“传神。”井文东扔下一张毛票:“不仔细看不出来。”
老军说:“向你报喜。”
井文东左右观望:“别开玩笑。”
老军说:“上级派我了解情况。”
井文东说:“啥情况?”
老军说:“城里兵力部署。”
井文东说:“鬼子去双莲寺那边追击,保安团一个连赶到二扁担,城里没啥兵力,四五个宪兵,几个值班的。”
老军问:“保安团战斗力咋样?”
井文东说:“欺负老百姓一个顶俩。”
老军说:“送我出哨卡。”
井文东说:“你这腿能走哨卡?”
老军说:“小把戏。”
井文东说:“行,我也玩个戏法。”
哨卡查的紧,兵丁不敢大意,进来容易出去难,这时候出点纰漏就会掉脑袋。副队长毕竟官大一级,井文东跟几个站岗的熟识,登记这段时间的通行情况。
老军拄根棍子一瘸一拐走到哨卡,井文东亲自搜查,老军故意将污血蹭到井文东。井文东恼怒,揪住头发拖出哨卡,一脚踹地,滚。老军吃力的起身,半死不活的走远。
游击队完成护送任务,在一个无人的村庄隐蔽,返回山里有三个途径,第一,继续向西挺进,穿越敌战区绕向西北,路途遥远。第二,原路返回沿高岭县城外围向北,这片区域容易遭遇扫荡的鬼子。第三,隐蔽消耗时间,耗到扫荡结束,比如此地,但面对未知的危险。讨论下来,没有一个相对稳妥的方案。这支队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怕小股敌人。樊不离认为队伍不具备打通关的实力,建议暂时隐蔽,派人进城侦察敌情。苏槐明当然领悟其中的意思,从保护队伍的角度考虑,苏槐明主张不打无把握之战,能避则避保存实力。樊不离认为如果今天走不出去,明日将陷入困境,不能低估敌人的应变能力,毕竟身处敌占区危机随时降临,主动出击强过被动挨打。苏槐明不敢下这个决心,但同意派人进城刺探情报,这个任务交给老军。
老军其貌不扬,不凡的阅历加上精明的头脑过人的胆量,执行这种任务轻而易举。他断定井文东必到军火仓库,采取守株待兔的策略,果然如愿。
樊不离有一个隐藏的愿望,复仇。老军带回的情报与他的判断不谋而合,趁虚而入,穿城而过,如果庄越未能摆脱敌人,顺便吸引敌人减轻庄越的压力。其时,庄越的现身引起日军关注,增援部队已经到达双莲,主要来自常秣,汇集各路小股鬼子,扫荡部队逐渐向其靠拢。
苏槐明身为政工干部经过战火洗礼军事素养有了质的飞越,这一点体现在对大局观的把握。时间不等人,夜长梦多,此时信任胜过一切,他信任队员,信任樊不离。庄越曾经嘱咐,打仗交给樊不离。
樊不离做了简短动员:“做好准备,走一路,打一路,冲过去。”
有人问:“城里有多少鬼子?”
樊不离眼眶发红:“有几个算几个,敢不敢?”
“这话问错人了。”
“打狗日的。”
“咱们有枪,有人,早晚都要跟鬼子干。”
樊不离凝视高岭方向:“我要捅开这个马蜂窝,为川军弟兄出口气。”
苏槐明说:“你下定决心,责任我负。”
一队日军向哨卡走来,约三十人,什么概念,等同县城驻军。哨兵纷纷议论:“援兵到了。”穿书吧
“让他们站岗。”
“你说的。”
“我就过过嘴瘾。”
有人总感觉那里不对又讲不出来,班长命令列队相迎。樊不离喊了一嗓子,把这些家伙吓的哆嗦,转眼队伍走到眼前。
便装打扮的苏槐明充当翻译:“向后转。”
唰,两列士兵转身立正,背靠背。
樊不离嘟囔一串鬼子话,苏槐明喝道:“军容不整,成何体统,下枪,整理军容。”
哗啦,两排枪支撂地,游击队员围住伪军。
苏槐明说:“我们是抗日游击队,我是苏槐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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