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过药,她便回到床上躺下,翻身背对着容迟渊,开始思考对策。
容迟渊让其他人都下去,屋子内只剩他们二人。
他靠着床边坐下,注视着她细软摊落一床单的发丝,才道:“江永年又招了一些,你今年和江家见过两面。一次是在你哥哥的墓地,一次是在医院。”
“怎么,我和我自己父母见面,这就成了我是共犯的理由了吗?”
“你和他们见面时,可有什么人在旁边?”
江鹿道:“在医院那次,宋屿可以为我作证,江永年没有跟我提起一点关于贪污的事。”Μ.chuanyue1.℃ōM
容迟渊便没再说话,淡淡环着胳膊,拨去她额边的发丝。
他冰凉的触碰,忽然,让江鹿觉得有几分渗骨寒意。
难道……
她猛地转过身,着看向容迟渊。
他淡然颔首,印证了她的想法。
“宋屿虽然没有主动作证,但,他默认了江永年对你的一切指控。说在医院时,江永年和你提起了贪污的事,你非但没有阻止,还教了他,该如何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
江鹿猛地坐了起来,因为动作幅度过大,身上的被子都掀翻在地。
宋屿……
这不对劲,这不可能!宋屿永远是向着她的。他怎么可能会和江永年一起污蔑她?
这一刻起,江鹿才忽然变得格外慌乱:“别开玩笑了!宋屿不可能说出栽赃我的话,我要跟他通话,我要见他!”
“你见不到他。更何况,见了又会如何?你认为他会心软,或是念及你们那点可怜的感情?”
容迟渊只冷冷几句话堵住了她。
江鹿恍惚住,整个身体乃至大脑,再次被绝望感吞没。
容迟渊想了想,继续道:“当时在场的还有谁能为你作证?”
他问了好几遍,江鹿才回过神,低声说:“还有我妈妈,赵田静。但赵田静向来没有自己的主见,一直是顺从江永年的。”
说到最后,她声音落了下去,好似,怎么都没有转圜的机会了。
容迟渊闻言,倒没说什么,从床边淡淡起身,“睡吧。”
江鹿脸色苍白如纸,紧紧攥着床单:“我怎么能睡得着。”
一件事,若是你自己心里知道没做,但所有人都指着你的脸,说你做了恶,哪怕是你最信任,付出最多感情的人。
你该如何自证?
这似乎是死局,一场用无数背叛与绝望困住她的死局。
一行泪无声流下,她立刻侧过身去,不想让任何人看见。
容迟渊叫林妈端了碗安神牛奶来,放在她床边:“睡前,把牛奶喝了。”
他便没再多有一句安慰,或是规劝,便起身离开了房间。
容迟渊沉着面容下楼,却见谭书晚还坐在客厅,便淡淡问:“你不用回去看子安吗?”
“子安今天在同学家住。”
谭书晚的声音仍是十分沮丧,见他披上外套,也跟着起身,“迟渊,你要去哪里?”
他低头紧了紧腕表:“出去一趟。”
走到玄关处顿了顿,容迟渊才想起什么,转头问她:“送你回去?”
“好啊。”谭书晚受伤的心得到了丝安慰,她点点头,拿起外套起身。
坐在车内,气氛有些许压抑。
谭书晚主动问起:“江小姐那边,有什么解释吗?”
见容迟渊没有回答,她又小心翼翼地试探:“迟渊,你相信她吗?”
他手指摁开了车灯,淡声问:“你认为呢?”
没料到他会突然反问自己的立场,谭书晚嗫嚅了会儿,才道:“我不懂这事,但我作为一名妈妈觉得,不管是为人父亲还是母亲,都不会这么对自己的女儿。”
容迟渊淡淡挽唇,“有些父亲,不配当人。”
谭书晚听了他这句话,心尖一凛,很快垂下眼眸。
他虽没说,但字里行间却透着浓浓的维护之意。
她没敢再说什么,一路沉默后,便在自己家门口下了车。
容迟渊踩着油门离开,驶入一条熟悉的小道。
经过宋屿的家后,停在了江家宅院门口。
屋内外都十分安静,但细看,二楼的小窗处有一盏微弱的灯光。穿书吧
容迟渊去敲门时,那盏灯光迅速被掐灭了。
没有回应。
他十分有耐性,断断续续敲了许久。
入夜的榕城十分寒凉,很快,本就乌黑的天空阴云密布,细密的雨帘逐渐笼罩了整座城市。
也淋湿了站在屋外的男人。
他站在雨帘里三四个小时后,终于,从楼上传来脚步。
玄关处门被打开一个角,赵田静露出疲倦与警惕的一双眼睛:“我不认识你!”
容迟渊淡淡一笑:“找您聊聊江鹿的事,方便吗?”
赵田静上下打量他。
这男人容貌不凡,穿着也是富贵人家。
她谨记着江永年被带走时的话,说不要给任何人开门。
“不方便!”
她说完就要关门,容迟渊却一掌握住了门,淡淡道,“赵夫人,您是江鹿的母亲,这件事她有没有做,您心里清楚。”
赵田静握着门把的手一僵,她狐疑地抬起头看向容迟渊:“你是江鹿什么人?”
水珠覆在他浓密的睫毛上,好看得如一幅艺术品,容迟渊弯了弯苍白的唇:“一个爱帮她收拾烂摊子的男人。”
赵田静皱皱眉,眼中的不解更为深刻。
容迟渊淡声道:“一个女人在这世道上有多难生存,您比我清楚,三言两语的抹黑,看似无足轻重,却足以让她在这个圈子,乃至整个城市都很难生存。”
赵田静闻言,陷入一阵沉默,随即转过身:“我孩子睡得浅,如果我不在她身边五分钟,她就会哭闹。”
他淡淡颔首,走进家里:“谢谢您,五分钟足矣。”
*
江鹿喝了热牛奶,有一些安神作用,她闭着眼睛想事情,真就一点点睡着了。
但半夜很快下起了大雨,她被一阵尖锐凌厉的腹痛所刺醒。
“林妈!”江鹿跌下床时,感受到一股温热的暖意从双腿指尖流出。
随即,一股铁锈般的气息弥漫了整个房间。
林妈赶来时,便见她满身是血的模样,吓得困意都散去:“江小姐!您这是……怎么流了这么多血啊!我去给刚才的医生打电话!”
“等下,别去!”
江鹿用尽力气抓住林妈的裤脚,虚弱着声音道,“林妈,你打车送我去医院,动作轻一点,不要惊动屋子里的任何人……”
她因剧痛折磨得话都说不稳,捂着小腹,一字一句努力清晰:“快……快!”
林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只能照做。
她匆忙换了外套,拿了雨伞,扶着江鹿在雨中艰难地行走着。
“江小姐?江小姐!”林妈担心地呼喊着她,握着江鹿的手,却是冰凉一片。
她走路几乎没力气,整个人都靠在林妈的身上。
两人在雨中拦了很久,好不容易打到一辆车。
林妈把她放在车上后,就想打电话给容迟渊。
便在这时,江鹿沾了血的手摁住她的手腕,气若游丝地说:“不行,不能打给他。”
林妈不理解,她若只是普通的月事,怎会流这么多,还痛苦成这样?
想到此,林妈顿时冒出一个想法,惊恐地望向江鹿:“江小姐!难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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