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警方已经过目了,您可以放心留存。”秦淮也没多留,让她一人慢慢地阅读。
江鹿愣着接过,纸张有些陈旧,捏在手指尖有股厚重的年代感。
展开第一页,熟悉的瘦金体,是江淮深亲笔所写下的遗书。
江鹿手指有点发颤,从未听说,哥哥还有这样的物件:“这……这是哪来的?”
展开细细查看,依旧是哥哥条理清晰的风格,书写着当初容时政的罪行,容迟渊对他的虐待,并将自己收集的证据一条条解释清楚,将证据的地址也用暗语写了出来。
“据说当时,容时政还留着这封遗书,就是为了解开这上面的暗语,找到并摧毁证据,但苦于一直没能成功。”
江鹿沉吟着,读到哥哥书写的最后几行——
“致江鹿:当看到这封信时,哥哥已经离开你很久了。这段时间的挣扎,痛苦,都是因为放不下你。愿你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不要太挂怀哥哥,每年来看我一次足矣,与我聊聊你的近况,开心的,伤心的,烦恼的,哥哥会像小时候接你放学那样,安静听完。若未来爱上了某个男人,也要带到哥哥面前,让我亲自过目过目。”
“对了,我把你托付给了宋屿,那小子如果欺负你,哥哥在九泉之下,必然不会放过他。”
“不必难过和伤感,我们总会有相见的那一天。”
江鹿读到最后,眼眶有点湿润,心里更多却是释怀与温暖,她将信工整地叠好,放在包包的夹层处。
*
等待的日子很漫长,但江鹿有了盼头,乐在其中,也并不觉得是一件难熬的事。
每月都有一次探视的机会,江鹿就会带上一些基础的衣服被褥与药品去看望他。
第一次探视,隔着玻璃两人相见时,他眼眶微红,深深看着她。
江鹿也笑,见到他,心里明明是欢喜的,眼泪却忍不住不断往下坠落。
她指了指他的下颌,有一层浅浅的青色。
容迟渊抬手轻轻摸了下。
他笑了笑,嗓音出口时,带着沙哑:“头发长了。”
脸颊轮廓也有深陷的骨感,但一双黑眸依旧充满着神采。
他穿着再朴素的衣衫,身形轮廓依旧宽阔而迷人。
从肩膀到领口分明的锁骨,都是她深爱迷恋的模样。
江鹿笑了笑:“嗯,你不喜欢我长发吗?就先不剪了,等你回来,你帮我剪。”
他也微笑:“以前又不是没剪过,剪坏了你又生气。”
以前的种种,就像一块渴望却触及不到的美玉。
江鹿有点难受,但悄悄放在心里,没表现在面上:“这么多年,水平总该有长进了吧。”
他弯了弯唇:“知道了,再留长一些,帮你剪就是。”
顿了顿又问:“孩子最近怎么样?”
“都很好啊,你看看他们的照片。”江鹿将拍立得打印的照片,一张张翻给他看。
容迟渊格外珍视地将脸凑到玻璃前,仔细看着,眼底柔情在她的视线里一览无余。
他在看着孩子们,江鹿却在深深看着这个她迷恋的男人。
最留恋是他的眼睛,深邃的双眼皮,漆黑的瞳眸,看着她时充满深情炙热。
视线往左移,江鹿视线轻轻震颤了下。
她看见他眼尾浅浅的痕迹,岁月留下的纹路,在他这张脸上瑕不掩瑜,却让江鹿胸口堵了棉花般窒闷。
容迟渊并未察觉她的情绪变化,只是专注看着他的孩子们。
江鹿说:“小雨点特别想你,有事没事就问我你去了哪里,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小红豆也总是为你留一张吃饭的座位,是你最喜欢的,能看到电视新闻的座位。”
最后一张照片放完,他眼中还辗转着留恋与不舍。
末了,他评价了一句:“都长大了。”
江鹿失笑:“哪有这么快呢,才一个多月而已。”
“他们一点细微的变化我都看得出。”
容迟渊缓然摇头,黑眸定格在她的脸上,“只有你,怎么就一点不会见老?”ωWW.chuanyue1.coΜ
江鹿被他的话气笑:“怎么,你还希望我变老变丑。”
“不希望,你这样很美。”
容迟渊敛眸,沉沉一叹,唇侧挂着那抹笑不知是无奈还是叹息,“但,我在变老。”
“……”
江鹿一下心钝钝的疼,原来他也是这样在意自己年纪和容颜。
江鹿轻轻敲了敲玻璃:“你哪里老了,留寸头还是很帅气很年轻,出来后依旧能迷倒万千少女的那种。”Μ.chuanyue1.℃ōM
听她的话,他笑了,看着她停留在玻璃上的手指,他忽而将自己手指慢慢贴了上去。
修长五指,与她的手指逐渐在玻璃的两头交叠。
江鹿的呼吸几乎暂停,无声中,她似乎能感受到他骨感而有力的手指,深深霸着她掌心的感觉。
容迟渊指尖划过她无名指上的戒指,眼底落染淡笑:“戒指被收走了,结束刑期才会还给我。没戴上后,总觉得空落落,晚上也睡不好。”
“觉得好好睡,都说自己要变老,还不爱惜自己身体。”
狱警朝江鹿做了个手势。
她知道时间不多了,加速了语气,“现在天凉了,给你带的两床被褥,一床是垫被,放在床单下面的,一床是厚鹅绒被。对了,里面还夹了一只热水袋,实在天冷就灌一个塞在被子里会很暖和。”
“还有那些药,我都做好了标签贴在小盒子上,你看清楚别吃错了。最近流感病毒多,晚上喝一包板蓝根预防。在里面生病,可不是舒服的事。”
江鹿絮絮叨叨许多,关心在意的,字字句句他都倾听着。
江鹿见他在冲自己笑,心里着急时间不够,又怕嘱咐没完成,敲敲玻璃:“喂,跟你说的你听见没有啊。”
“都听见了。”
他视线停留在她如花的唇瓣上,“谢谢太太。”
“……”
江鹿轻轻吸了口气,半张的小嘴就僵在那,视线有点润,“你叫我什么呢……”
他深深注视她,挽唇浅笑:“戴着我的戒指,还不能叫你一声太太?”
语气殷切而认真,恨不得此刻能隔窗过去,将她深深拥入怀中。
江鹿咬唇,愤愤地同他置气,“你这算求婚?这像什么样?我可不认。”
他只是望着她低迷地笑。
“我可没那么好糊弄,而且你总是自作主张,让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决定要服刑也是,你都不告诉我一声,对我总是隐瞒,让我怎么放心嫁给你,自作主张的臭男人。”
江鹿明明是愤然在控诉着,落在容迟渊的耳中,却更像小女人的撒娇。
“嗯,都是我的错。”
容迟渊笑着都认,眼尾满是宠溺,“那,未来的一切都交给你主张,大到家里的钱权,小到夫妻生活,以后都让你来做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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