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慎薇的房间里,山雨欲来云正浓。
小家伙?
季鹤霄只觉得一阵恼意直冲心头。
谁是小家伙?
到底哪里小?
他侧过脸,别开眼,不想再见到这个不知好歹的……
仿佛一阵清风拂过,季鹤霄只觉得额头一热。
是一个促狭的吻。
明明是这样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却无端端地让季鹤霄软了心肠。
算了算了!
在这两天里,她受了不少惊吓,今晚姑且让她胡闹一回吧!
“小家伙,长得倒挺标致!”
“小家伙,裹得挺严实啊!”
“你这穿的啥玩意儿,怎么都撕不开。”
“呵呵,你以为这样的小伎俩,就能挡住我崔傲天吗?”
“想得美!”
手指轻柔地在肌肤表面舞动,激起阵阵战栗。
长长的睫毛,搔过额头,带起丝丝痒意,仿佛能痒进心底。
季鹤霄僵硬地用手臂挡住自己的眼睛,任由崔慎薇一只猫似的,在他的身上乱弄乱抓,胡乱施为。
她这是从哪学来这些奇奇怪怪的话,还有这些乱七八糟的动作?
还……
还有那么几分意思……
“撕不开啊!”
这回,崔慎薇的声音里,染上了几分急切。
“男人,你这是在玩火!”
听到这句话,季鹤霄再也忍不住了,稍稍起身,似乎是想要反客为主。
他轻飘飘地瞥向崔慎薇,随即又重重地愣住了。
“男人,还满意你看到的吗?”
崔慎薇的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弧度。
她将睡衣领口扯开,整理成衬衫的样子,扭出一副霸道总裁的姿态,气场全开。
这特别的模样,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直教人想和她发生一段别样的故事。
可惜,就在下一个瞬间,故事却成了事故。
还不等季鹤霄反应过来,只听“嗷——”一声惨叫,崔慎薇两只手捂着脖子,整个人“啪嗒啦”一声,无力地倒在一边。
“怎么了?”
“嘶,我……我的脖子,好像又落枕了……”
*
这下子,整个房间那叫一个云收雾散。
天作孽,犹可活。
自作孽,不可活。
季鹤霄僵在床上,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知是羞是恼。
紧接着,他利落地站起身来,正要像以往一般摔门而去。
“阿霄——”
身后传来崔慎薇可怜兮兮的声音:“我脖子好疼啊!”
季鹤霄的脚步再次顿住,前脚来来回回挪了又挪,挪了又挪,后脚岿然不动。
“好疼啊!”
崔慎薇的身影再次从背后响起。
这声音里似乎有无数小勾子,勾着他回头。
最后,季鹤霄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算了。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下一秒,他又回到床上,任由崔慎薇歪着脖子,像只猴子一般,三两下爬到他身上。
“阿霄,这里按一按。”
“嗯,舒服!”
“阿霄,还有那里,对,就是那里。”
“用力!”
“……”
*
清晨,天刚蒙蒙亮。
小何与张文斌就早早地起来,关上房门,准备退房。
他们两人的身上,倒看不出多少成功生还的喜悦。
张文斌磨磨蹭蹭地走到气若游丝的小何身边,想要用自己那只完好的手去搀扶她,却被小何避开。
“对不起!我……”
“不用说对不起,是我欠了你的。”小何一双手残破不堪,半张脸血肉模糊,整个人踉踉跄跄,“以后,我们算是扯平了,以后桥归桥路归路,最好不要再相见!”
在游戏副本中受的伤,会投射到现实中。
小何注定要吃大苦头了。
尤其是她脸上的伤。
小何用残破的手,轻触脸颊。
两边都传来钻心的痛苦。
可比起手上的伤,这张狰狞的面容,更让小何悲痛万分。
如果张文斌昨晚能果断些,哪怕能提前一分钟,她都不会毁容!
“对不起!”
“我说了,不要跟我说对不起!”小何的喉咙里,发出低哑的吼声,“除了说对不起,你还会干点什么?”
“现在我不想和你说话,我只想快点离开游戏!”
小何并没有直接辱骂张文斌,可她说出了这番话,还是深深刺痛了张文斌的心。
是啊!
他就是这么个懦弱无能的人,做事犹犹豫豫优柔寡断,连自己的儿子都保护不了,更别提其他人了。
*
前台的汪晓丽,失去了以往的居高临下。
她恹恹地趴在前台的桌子上,就像是一条被抽走了全身骨头的哈巴狗。
“你……你好,我们要退房。”
面对这位前台小姐,张文斌还是有些害怕的。
“啊,好的!”汪晓丽只是略微抬了抬她那双无神的眼睛,对小何的惨状毫不讶异,“请把所有的钥匙,放在前台,然后您们就可以走了。”
“哦,好。”
两人把手上的钥匙,放到了汪晓丽面前。
其中一把钥匙上,还沾着似有若无的血迹。
汪晓丽随手拨了拨:“好的,客人,钥匙已经确认无误,请慢走。”
她的话音刚落,大门外的浓雾退散。
夏日清晨的阳光,洒在颇有时□□息的柏油马路上。
马路的两边的行道树,正舒展着,享受夏日的热烈。
几只知了,正趴在树上,吟唱着它们生命最后的也是最灿烂的时光。
明明是这么普通的场景,看在小何与张文斌眼里,却是满满的感动。
他们,终于又从一场游戏中成功生还。
“我送送你吧!”张文斌扭捏了很久,还是按耐不住地伸出手,“你伤得那么重,万一……”
“呵呵,”小何跌跌撞撞地与张文斌拉开距离,冷笑,“只要我手脚还能动,还有一口气在,我就算爬也能爬出这场游戏,不用你假好心。”
“假好心”这三个字,再次深深痛击了张文斌的心。
“对不起……”
尖锐的痛楚,刺激着小何的神经。
因感染而导致的高热,终于烧毁了小何的理智。
张文斌的话,更加把小何内心深处的怨怼,推向了最高峰。
“我说了多少遍,不要对我说对不起。”小何尖叫,“这三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只会让我无比恶心!”
“张文斌,你不是个男人,你就是个虚伪的懦夫!”
宛若一道惊雷劈下,张文斌瞪大了双眼,最后却只能颓然垂下双手,背过身,走上了马路的另一个方向。
大路笔直,两人相背而行,渐行渐远。
小何靠着自己强烈的求生意志坚持着,在路上艰难地走着,一步一挪。
然而,没走多久,她遇到了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手拉手走在马路上,嘴里哼着不知名的童谣,像两只快乐的小鸟。
一个小少年斜挎着帆布包,包里鼓鼓囊囊的,露出报纸的一角。
另一个孩子长了一张圆滚滚的脸,白白嫩嫩的,看上去很眼熟。
是张朱迪!
*
江思宇与张朱迪无视了小何惊异的目光,与她擦肩而过。
江思宇眺望前方,问张朱迪:“小迪弟弟,你不想再见你爸爸一面吗?现在过去,应该还来得及。”
张朱迪面色微凝,随即又笑开了:“不用了。爸爸有天晴姐姐,天勇哥哥,还有源源不断的叔叔阿姨陪着。”
“小迪现在生活得很开心,也不想再去打扰爸爸了。”
*
张文斌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明媚的阳光,透过身边的窗户,洒遍了他的全身。
他身处的房间虽小,可以看得出是医院的单人病房,肯定要价不菲。
“表叔,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张文斌的身侧传来一道惊喜的女声。
他循声看去,是自己的表侄女张天晴。
张天晴一只手拿着一个削了一半的苹果,一只手拿着一把长长的水果刀。
这水果刀刃口出奇的锋利,寒光闪闪。
“天晴,我怎么会在这里?”张文斌摇了摇头,把游戏里的事情抛诸脑后。
游戏是游戏,现实是现实。
他尽量控制着,不想让游戏中的情绪,干涉到现实。
张文斌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谁知一只手上一痛,他胳膊一软,又倒回床上,“我的手怎么了,怎么那么痛?”
“表叔,你小心一点。”张天晴大惊,连忙将苹果和苹果刀扔回床头柜,扶着张文斌坐起来。
“表叔,你忘了吗?上两天咱们拍视频的时候,不知是哪个杀千刀的在油里掺了硫酸。”说到这里,张天晴那柔和秀美的脸上透出几分狠厉,“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表叔你一只手上的皮肤已经毁了,你整个人也痛昏了过去。”
“幸好天勇哥机灵,还认识这家医院里的医生,及时给表叔你植了皮,不然若是留下了后遗症,那该如何是好?”
张文斌看着自己那只被纱布厚厚包裹着的手,有些出神。
原来,是这样吗?
突然,张文斌发现似乎有哪里不对:“那天勇呢,天勇去哪儿了?”
张天勇是张天晴的亲哥哥,也是张文斌的表侄子。
说到这里,张天晴微微一笑:“天勇哥正在帮表叔你办件事儿。”
“什么事儿?”
张天晴的笑容愈发奇怪:“一件好事,再过一会儿表叔你就会知道的。”
“等表叔你知道了,肯定开心。”
开心?
小迪死后,还有什么事值得他开心吗?
想起小迪,张文斌整个人又沉郁起来。
他僵硬地掏出手机,打开视频软件,小迪生动的面庞,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给他提供活下去的动力。
张文斌的一双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视频里巧笑嫣然的小迪,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灵魂,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张天晴跟在张文斌身边几年,哪能看不出自家表叔的心思?
只不过,丧子之痛,毕竟是旁人无法安慰的。
她又拿起苹果,细致地削起来。
绯红的果皮,在张天晴手底下被整整齐齐地削下。
被削落的长长果皮上,只带了极薄且极均匀的一层果肉。
一时间,小小的病房里,只剩下张朱迪曾经的欢声笑语。
*
病房里的沉默还没持续多久,就被外头的嘈杂声打破。
“我的欢欢。上两天欢欢还陪我逛街买衣服,和我有说有笑的。怎么可能说死就死了呢?”
“是不是你们这群庸医,治死了我的欢欢,我要你们偿命!”
“乐乐呢?我的乐乐在不在里面?我的儿子啊,我的乐乐啊……”
这杂乱的哭喊声,打断了张文斌的哀思。
这两道声音,听起来是属于老人的。
他们是不是和他一样,也失去了自己最心爱的孩子?
思及此,张文斌不由得也产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情感,偏过身子望向窗外。
只见一对衣着考究的老夫妇,在一堆保镖的簇拥下,跌跌撞撞地跑向某处。
“他们是……”
张天晴也往外一看,心下了然。
原来是他们。
“表叔,我跟你说一件大新闻。”张天晴的语气神神秘秘。
不是她八卦。
她只是想找个话题,转移一下张文斌的情绪,免得他一直钻在丧子之痛中,伤了身体。
“前两天风头正劲的许经集团知道不?”
“下面的那对老夫妻,就是许经集团的创始人,一共生了二子三女。”
“结果,上两天出了一起离奇的车祸,直接带走了其中的一子三女。”
张文斌再次陷入深深的沉默。
这似乎,就是阿卷、吴姐他们一家。
见张文斌没什么反应,张天晴也不放弃,继续八卦。
“其他人都说,这桩车祸是许家剩下的一个儿子干的。毕竟兄弟姐妹们死了,最大的利益获得者就是他。”张天晴说到这儿,顿了一下,“可是后来警方在后备箱里找到一桶血肉。”
“表叔你猜,那桶血肉是什么?”
“就是许家剩下的那个儿子。”
张文斌脱口而出。
张天晴立即竖起大拇指:“真不愧是表叔,太厉害了,一猜就准!”
“虽然说那桶血肉还没有完全确定身份,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你说说,这场车祸离不离奇?”
“人家都说,这场车祸是竞争对手为了狙击许经集团,密谋策划的。”
“嗯。”
张文斌淡淡地应了声,示意自己在听。
不管怎样,那些许家人都死有余辜。
那对老夫妇,教出那样的孩子,也不是什么好人。
他张文斌保全这条性命,只为找到老木,杀了他,为小迪报仇。
*
张天晴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张文斌聊着八卦。
张文斌也有一下没一下的,应和着张天晴的话。
他看得出来,自己这个表侄女挖空心思,只是想为他排解哀愁而已。
这份好意,他心领了。
可是,他做不到。
小迪的逝去,也带走了他的灵魂。
“铃铃铃”!
突然,张天晴的手机响起。
她又将苹果和刀放在床头柜上,擦了擦手,避到一边,接起电话。
张文斌看着这把水果刀,愣愣出神。
*
张天晴的离开,反而让张文斌得到了一丝清静。
耳边是小迪的欢声笑语,眼神却又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
那对老夫妻,不知道在和警察说着些什么,突然又和警察产生冲突,厮打在一起。
在老夫妻的身后,有一个穿着西装的小少年。
那少年身材消瘦,身姿却极为挺拔。
还带着稚气的脸上,却有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睛。
冥冥之中,张文斌总感觉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
没过一会儿,张天晴拿着手机回来了。
她关上病房门,将房门反锁。
她的脸上,溢满了喜色。
张天晴喜滋滋地压低声音:“表叔,天勇哥干的事情成了。”
张文斌疑惑:“到底是什么事情,值得你们那么开心。?”
张天晴把手机递给张文斌:“你看了就知道。”
张文斌将信将疑地接过手机,映入眼帘的,是张天勇那张帅气的脸。
这是个视频电话。
“天勇,什么事啊?”
“表叔,”张天勇平静地唤了声,随即拎起一颗沾满血污的人头。
若是没有经历过游戏,张文斌早就把手机给摔了。
张文斌的手剧烈颤抖,强自平复心情:“天勇,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再做出那种事情吗?”
“表叔,你误会了,我们真的已经洗手不干了。”张天晴连忙解释,“可是小迪他……”
张天晴不忍地闭了闭眼睛:“表叔你对我们兄妹这么好,小迪弟弟又那么可爱。我们怎么能做事坐视伤害小迪弟弟的主谋,逍遥法外?”
“我之前做那行的时候,认识些人。”视频电话里的张天勇接话,“小迪弟弟出事后,我就拜托他们帮忙打听凶手,可算让我打听到了。”
张文斌整个人怔住了,手也不抖了,两眼鳏鳏地盯着手机。
手机那头的张天勇突然晃了晃,消失在张文斌的视野里。
取而代之的,是一具残破的骨架与碎肉,上面罩着一张渔网。
“这人真名叫木之航,在我们这个行当里,别名老木。”
“我把他剐了,本来打算剐个三千刀,可没想到这狗东西这么不中用,两千多刀就断气了。”
张天勇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视频中传来。
画面中,突然伸出一只脚,踢了踢地上那染血的头颅。
头颅骨碌碌地滚到了摄像头前。
血污覆盖了头颅上的五官,却盖不住轮廓。
“表叔,你说这玩意儿怎么处理?”
“碎了,剁了,不用管工艺复不复杂,该怎么解气怎么来,我都听您的。”
张文斌不敢置信地盯着视频里的头颅:“天勇,你把这头擦一擦,让表叔好好看看这畜生的长相。”
“唔……”
手机那头的张天勇似乎是有点犹豫。
“也不用那么复杂,这玩意儿都被我玩变形了,也看不出什么。我给您看看这畜生的身份证。”
下一个瞬间,一张干干净净的身份证,被放到了摄像头前。
“表叔,对上焦了吗,你还看得清吗?”
看得清。
看得,真是再清楚不过了。
李航那张脸,就这么直直地怼进了张文斌的眼帘。
木之航。
木子航。
李航……
原来如此。
眼泪模糊了视线。
张文斌大张着嘴,却嚎不出一丝声音。
原来仇人曾经离他那么近,他却像个笑话一般,被仇人耍弄了个遍。
他张文斌,真是个可笑的懦夫!
张天晴焦急地走上前,给张文斌抚着背。
“表叔,你别激动。”
“今天,这畜生落在了咱们手里,怎么弄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是啊,表叔。”手机那头的张天勇也急忙安慰,“剐这玩意儿的时候,我录了视频的,两千多刀,从头到尾,一刀都没落下。”
“到时候我把视频交给表叔你,让您看看,解解气。”
“我要把他煮了喂野狗。!”
张文斌咬牙切齿地低吼。
“好的,表叔。”
“没问题,表叔。”
“包在我们身上!”
张家兄妹连连安慰。
*
经过了张家兄妹的一通安慰。
张文斌似乎是平静了下来。
“表叔,小迪弟弟已经走了,咱们也要向前看。”张天晴温柔的安慰着张文斌,“如果小迪弟弟在天有灵,看到表叔你这样,不知道该有多难过。”
张文斌沉默不语。
“表叔,这回咱们总算是大仇得报了。”
大仇得报?
张文斌呆滞的眼神,挪向窗外。
许家那对老夫妇,站在众人中,犹如鹤立鸡群。
他们高高在上地质问地警察,哪怕是沉浸在悲伤里,也掩不去他们的颐指气使,不可一世。
“那群许家人真是丧心病狂。”
“他们为了争夺家产,弄什么黑巫术,陷害兄弟。”
“他们买了个孩子做祭品,那个孩子真可怜。”
“听说先一天一次,断断续续地放干了血,然后再……”
那晚小何的话,宛若魔咒,盘旋在张文斌的脑海,久久不散。
一字一句,都像紧箍咒一般,牢牢地箍在张文斌的脑子上。
“表叔,咱们把那小子留出一部分,挫骨扬灰后,抓一把,撒在小迪弟弟墓前。这样,小迪在地下,也总算是能瞑目了。”
不,小迪怎么可能瞑目?
张文斌的脑子,嗡的一声,就炸开了。
小迪的仇,远远没有报完。
“表叔,你怎么了?”
张天晴顺着张文斌的视线,再次看到了窗外的那对老夫妇。Μ.chuanyue1.℃ōM
“你怎么一直看着他们,难道你买了许经集团的股票吗?”
“没有,只是对他们的事情有点好奇。”张文斌的声音平静且微弱,犹如梦呓,“天晴,你说养不教,父之过这句话,是对的吗?”
张天晴一愣:“当然是对的。”
“如果不是我那混蛋爸爸,我和哥哥怎么会沦落到那种地步?”
“对。”张文斌轻笑,“我也觉得对极了。”
“表叔,吃苹果!”张天晴把几个普普通通的大苹果,削成了一盘可可爱爱的兔子苹果,递到了张文斌面前。夶风小说
与此同时,她再次把那把寒光闪闪的水果刀,放到了床头柜上。
“表叔,这苹果如何?我和哥哥特地给你挑的,可贵了!”
张天晴再次尝试转移张文斌的注意力。
甘甜的苹果果汁,在舌尖爆开。
张文斌却丝毫感受不到,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嗯,好吃。你们兄妹俩,真是有心了。”
“你们这些庸医,都得给我家欢欢偿命!”
“你们一个个的都给我等着,过两天我就推平了你们这家烂医院。”
愤怒的尖叫、叫骂声,源源不断地自窗外传来。
张天晴听得皱起了眉头,上前关上窗:“真是的,这么没素质的人,不知道是凭什么发财,靠什么把公司开起来的。”
“大概,是靠不择手段,泯灭人性吧!”
张文斌注视着窗外,嘴里喃喃。
“表叔,你刚才说了什么?”
“没什么。”
张文斌再次一笑。
这个笑容中,似乎带着释然与超脱。
“天晴,我的这瓶点滴快挂完了,你能出去帮我去叫一下护士吗?”
“另外,你再去帮我叫一下我的主治医生吧!”
这回,他张文斌再也不想做懦夫了。
“我想,彻底解决我的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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