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很热。
南星呼吸紊乱,被触碰的每一部分都传来无法形容的热意。宛若烈酒浇过刀口,留下一连串的热量。
他像是置身于一潭温水中,四肢百骸都沉浸在柔软的水床中。而上方的尽时知笑着看他,泛红的眼尾宛如展翅欲飞的蝶,眸中的鲜红灼烫到几乎要滴落。
“哥哥。”
尽时知温柔的声音传来,“我可以吻你吗?”
吻……南星恍惚地睁大眼,墙角的熏香化为煽情的毒药扑入口鼻中,带来几乎错乱般的迷幻感。他摇摇头,“我还……没有吻过。”
他老母胎单身了。
长达二十多年的单身狗练习生。
“那么,”尽时知的声音更愉悦了,“这是哥哥的初吻吗?”
他微微仰首,白发顺着垂落而下,泛着动人漂亮的银色光泽,如一匹光洁的绸缎,又像是困顿的蛛网。
而发尾撩拨而下,散在南星的脸侧,带来些微的痒意。
“……痒。”
南星含糊地咕哝着。不适应地想偏过脑袋,但下巴却被尽时知掐住,让他无法挣开。
“这也是我的初吻。”
尽时知的笑声如流水般传来,轻缓地像是层叠而起的浪声。他语气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动作却显得强势而不容反抗。
“……哥哥,能不能教教我呢?”
如羽毛般柔软湿热的触感自眉心往下,南星能感受到有谁在轻柔地舔舐他的眼睫、面颊和唇角。吻痕如蛇般蜿蜒,辗转在他的唇边。
然后不可抗拒地吻上了他的唇。
灵巧的舌尖探入,撬开了南星的唇舌。就像贝壳被掰开,裸露出柔软而又毫无防备的蚌肉。舌尖勾缠着,南星能在近距离闻到对方身上的草木清香,浅淡而又好闻。和酒气、糜烂的熏香混合在一起,形成了最好的欲(隔)望催化剂。
尽时知掐住了他的下巴,与他唇齿毫无间隙地相贴着。他的吻最初是小心翼翼的,就像是膜拜着神明的信徒,不敢有一丝用力,就怕把自己最珍爱的瓷器给碰坏。但是随着吻的逐渐深入,室内的温度开始沸腾。
空气中像燃着木柴,某种蒙昧的、未知的错觉在复苏。吻开始变得失控起来。从起初的温柔、小心翼翼……到凶狠的攫取。他们都像是陷入了群体性的癔症中,失控地掠夺着彼此的体温。
……太、太亲密了。
这样过度的亲吻,反而让人有了私密空间都被侵占的恐惧感。
南星眼尾湿红,汗水湿漉漉地挂在眉睫上。他呜咽一声,张着口想要拒绝。但微张的唇舌却更方便了对方的侵入,尽时知的舌如灵巧的蛇般闯了进来,搜刮着他的口腔,似乎连他唇齿中的每一丝隐秘处都被对方给占有了。
涎水不受控制地自唇角流出,拖拽出暧昧的湿意。太热了。南星几乎要无法呼吸了,身上的人仿若开疆拓土的国王,不容抗拒、也不容反抗地征服着他的国土。
而他溃不成军,只能任人鱼肉。仿佛整个人都被对方掌控着。ωWW.chuanyue1.coΜ
南星恍惚地陷在这个吻中,一时间连喘息都失去了间隙,只能依靠身上的人交换气息。他只能微微颤动着肩膀。汗水顺着南星湿漉漉的发和脸颊垂落,滴落在他的肩胛骨上。伴随着身体的呼吸与颤抖,就像只展翅欲飞的蝶。
遮挡住隔间的轻纱缓缓落下,盖住了他们的皮肤。轻柔细腻的纱绢之下,也藏住了一室热意。
不知过了多久。
包厢内的温度终于缓缓冷却下来。
身上的人很轻地说着:“好热……”
南星喘息着,恍惚地睁开眼,看见尽时知颊边泛着不正常的殷红。尽时知半闭着眼,猛地从他身上退开,眼睫处挂着汗珠。
“对、对不起……”
尽时知偏过头去,刚刚吻过的唇不再如平日里般毫无血色。他抿起唇,歉意地看来,“哥哥,我刚才好像失控了……”
他捂住心口,苦恼地皱起眉,“这里的熏香好像有催情的作用,抱歉,我似乎喝醉了……”
南星不自然地偏过头,他还沉浸在刚才那过于激烈的吻中。那确实是他的初吻,但看见前面少年这么真诚的神色,他原本还掺杂着些羞耻和怒火的情绪也逐渐散去。
……在南星看来尽时知更接近于小辈。哪怕对方已经长大了,在南星眼里对方依然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
此刻他甚至有些尴尬地想,自己这算是占了尽时知便宜吗……
“没事。”
他低低道,“我也有点失控了。早该想到的,这种酒吧的包厢里肯定有准备催情的东西。”
“对不起,哥哥。”
尽时知愧疚地低下头,经过刚才那一番纠缠,他同样衣衫不整。两人的面具都不知何时掉到了地上。他拘谨地用手挡住脸,磕磕巴巴说着:“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依然呼吸急促,脸色发烫。南星察觉到对方态度不太对劲,他定睛看去,发现从始至终尽时知的眼瞳都是涣散的,脸边泛着不正常的晕红。
“尽时知?”www.chuanyue1.com
南星忍不住上前几步,问,“你怎么了?”
他伸出手搭上尽时知的肩膀,想判断对方的体温。但在南星碰触到对方的那一瞬,砰的一声,尽时知的身体就那样倒了下去。
南星一懵。
尽时知闭着眼倚在沙发上,睫毛微颤。他似乎睡着了,又似乎是醉倒了,唇色极红,呼吸均匀而又不稳。
“尽时知?”
南星又唤了两声,对方却始终毫无反应,身上传来酒气。他担心地摸了摸尽时知的额头,烫得惊人。
不知道是因为药物的作用,还是因为喝醉了。南星从地上捡起面具戴回脸上,他走到墙角,干脆利落地踢碎了熏香。
走出包厢,瞬间逼仄隔间内浑浊暧昧的气息远去。凉风迎面而来,吹散了南星脸上的红,也吹醒了南星迷蒙的神志。
他这才好像是。
真正地醒了过来。
“……”
想到包厢内发生的事,南星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化为一片姹紫嫣红。如果不是尽时知晕过去了,他可能会冲回去和对方算账。但是现在……
算了,只是一个吻而已。
南星摇摇头,努力驱散自己刚才的记忆。那种仿佛整个人都被控制着、近乎毛骨悚然般的吻,他再也不想有第二次了。
让他继续母胎单身吧。
南星随便叫了个服务生,对他指了指那个隔间,“里面有人好像喝太醉了,你们准备点醒酒的东西送过去吧。”
服务生愣了下,他没错过南星眼角处不正常的水润。他瞬间推断出了包厢里发生过什么,这自然也是这家名为夜色的酒吧里的常态。
他礼貌地低下头:“我知道了,先生。”
那人满意地点了点头,从二楼下去了。
服务员去后台要了解酒的汤,正准备送去那个包厢。走到隔间门口时,却发现包厢的门半掩着。
他心中纳闷,试探地敲了敲包厢的门,“你好,有人在吗?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许久后,门内才传来了清冽如泉水般的声音。
“进来吧。”
服务员走进门,这才咂舌地发现包厢里有两个人。白发的青年站在纱帘边,只能看见背影,不知正从上往下看着什么。
而另一人是……一位穿着西服的老者严肃地站在旁边。
服务员第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人是夜色的大总管,也是他的顶头上司。那总管会这么恭敬对待的人难道是……
服务员身体一颤,他不敢多想,只是越发恭敬地递出托盘,“这是刚才那位客人委托我送来的醒酒汤。”
“是吗?”轻笑声响起,白发人转过了身。他戴着半边金属面具,隐约露出的红眸哪还见得到半点迷蒙和醉意,反而清醒到过了头。
他温柔地看向服务员手上的托盘。
“哥哥还真是容易心软。”
尽时知轻轻吻着自己垂落的发,仿佛还能感受到刚才那人的体温。他叹息般地笑起来:“不过我确实是做的有点过头了……”
有一句他没有骗哥哥。
刚才他的确失控了。
他向来远超常人的自制力,在看到哥哥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彻底土崩瓦解。
——
南星刚走下夜色的二楼,还没走出多远,就看见了熟悉的人。
他眸光微闪。
云栖坐在角落处,埋头喝着闷酒。现在想起刚才看见的事情,他依然感到满头雾水,就像看了一部角色极度崩坏的电影一样。
刚才他没有眼花吧?
他是真的看见他那个哥哥在大庭广众之下,把自己卖给了别人吗?
如果是换做其他人可能还能理解。
但是云栖很了解尽时知。以尽时知所拥有的财产、从小享受的优渥条件,别说是区区几朵玫瑰了,就算是一片玫瑰海也不可能买下来。不对,应该说尽时知本身就是绝对的非卖品,也绝不可能把自己卖给任何人。
那……难道哥哥是真的动心了?
他对那个面具人一见钟情了?
云栖更纠结了。这个在他看来就更不可能了。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尽时知是多么冷心冷情的人。
对待自己家人都没什么感情的家伙……会对一个陌生人一见钟情吗?
这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
云栖几瓶酒下肚,干脆也懒得再去想这些问题。他宁愿认为这是尽时知在算计什么,这只是演出来的一场戏,那个面具人也是请来的演员。相比之下,这个可能性反而显得更加合理一些。
不管了,继续喝酒,还是喝酒快乐。
云栖挥挥手,示意酒保端上更多酒来,潇洒地递出一张金卡。
“你这废物,原来你在这里。”
愤怒的声音突然响起,一个女人如旋风般冲了过来。云栖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情继续喝酒,但眼前的吧台却突然震动起来,然后只见那女人一屁股蹲坐在他身侧,挥手就想打他。
云栖毫无防备,啪的一声,他被扇了个响亮的巴掌。
他懵逼地捂住火辣辣的半边脸,抬头看身边的人。戴着彩虹面具的女人正狰狞地看着他,那模样活生生像跟他有八辈子的仇似的,似乎下一秒就会冲上来吞了他。又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似的恼怒。
“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你了。”
女人怒吼道,她愤怒地掐了上来:“都是你这个废物太没用了,才会让我被别人踩在脚下!”
云栖:“…………”
不是,大姐,你谁啊你?
南星:“……”
远处的南星看见这一幕,本来要踏出的脚默默收了回来。看着快要打起来的两人,他不由心生喟叹,这算是母子相残的一出好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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