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云栖的问题,尽时知半闭着眼,模模糊糊地回答着,不以为意。
“一个同学想要,所以送给她了。”
云栖吐槽:“随便送给别人,你就不怕她误会吗……”
“她不会误会的。”
云栖叹服:“不过这种东西你也随便送啊……你就不怕后面你遇到心动的人,结果没有玫瑰了吗?”
尽时知一笑,回答得很笃定:“不可能的。”
他们坐的位置比较偏僻,在酒吧的角落处,身形几乎被旁边的水吧给挡住。有服务员路过,礼貌地问他们需要其他酒吗,云栖摇头拒绝。
但即使在如此僻静的角落里,他们两人依然显得无比显眼。有不少男士女士过来向他们搭讪——大半是冲着尽时知来的。
云栖想起了自己的来意……来这里除了散心之外,他也是想看看除却维纳斯之外,自己会不会对其他人有那种心动的感觉。
因此他没有拒绝,笑着举起杯子,和前来搭讪的人聊了起来。www.chuanyue1.com
酒吧内灯光交错,炫目的灯光落下,照耀出酒吧内的浮华与奢靡。激烈的音乐声回旋着,远处的舞池内扭动着白花花的□□,人们沉迷舞曲之中,尽皆神色癫狂。
云栖一口闷下杯中的酒,无端感觉烦躁起来。越和面前的人聊,他越是心烦意乱,根本感受不到丝毫心动的感觉。
“……对不起,我今晚还有约。”
委婉地用这句话打发了来搭讪的人,云栖绷紧的身体松弛下来。他转身间看见了旁边的尽时知。
尽时知仍端着一杯酒,坐在位置上,那双鲜红的眸不作声地从角落处往外打量。
他仍然显得游离而又置身事外,但在如此繁华的环境中,他冷淡的气质显得越发格格不入,似乎无形间与酒吧里所有人隔绝开来。
有时候云栖真的会忍不住想,他这个哥哥到底在想什么?
尽时知的眼里看到的又究竟是什么?
他好像对万事万物都很不在意。这几年间云栖也试图给尽时知使过绊儿,想方设法打破对方那平静的面孔。
但是失败,失败,还是失败。无止境的失败。
他一次都没有成功过。
尽时知永远站在云端处仿佛俯瞰着他,他似乎早就看破了他的所有算计,只是淡漠看着他一个人在舞台上演着笨拙的独角戏。最后只有云栖自己显得狼狈而又拙劣。
云栖忍不住捏紧手中的玻璃杯,酒液倒映出他那双不甘的眼。他真的很想看到,想看到这个哥哥有一天被拽下神台。
那时候,尽时知还能永远保持着这样的云淡风轻吗?
云栖正失神地想着,旁边突然喧闹起来。嘻嘻哈哈的声音传来——“哇,尽时知,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边喝闷酒啊。”
一堆穿着西装、却仍显得朝气蓬勃的青年们围拢过来,其中一人自来熟地揽上尽时知的肩膀,被尽时知不着痕迹躲开了。
那人也不在意,递过一杯酒,嘀嘀咕咕:“难得出来玩嘛,怎么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兄弟,不如去舞池嗨一波?”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起来,他们的眼睛都带着掩不住的明亮,“尽时知,能不能脱单就看今晚了。”
“在学校里你一直是不可接近的高岭之花……怎么来酒吧还继续端着?”
“是啊是啊,来跳舞吧!”
“以前每次拉你出来你都不答应,这次难得跟着一起出来了,怎么还自己一个人待着?过来跟大家一起玩啊。”
……
尽时知被包围在中间,众星捧月。
云栖在旁边倒是看出来了,这波人估计是尽时知的同学,大概都是赛尔特的学员。
他嘴角无声掀了掀。
天才们吗。
在这类声色场合中,天才也表现得和普通人毫无差别啊,甚至还更加拘谨。云栖注意到,明显有很多人看向尽时知的眼底藏不住爱慕,但是却不敢接近,只能借着调侃的话掩饰内心。
尽时知没有在家中提过自己的成绩,但云栖曾暗暗不甘心地去调查过。他被那个可怕的分数给刺痛了眼,然后就再也没去关注过了。
就在这时,隔壁又吵闹起来。
有个梳着金发、昂着下巴,看上去意气风发的人往左边走来,他双手插在兜里,脸上戴着半边宝石面具,衣着极为华贵,袖口处绣着金线,显得趾高气昂。
他身后跟着两个跟班,跟班手中都抱着一大束玫瑰。
金发少爷走到尽时知面前,挑剔地审视了一眼,啧啧有声:“啧,看看这是谁,这不是我们赛尔特的男神吗?哇,天哪,”他夸张地大声说着,“你竟然连一朵玫瑰都没收到吗?”
“真是差劲啊,”金发人故作遗憾地摇起头来,“看来某些人虽然学业出色,但是却根本不受欢迎呢。”
其他学员皱起眉。离尽时知最近的人警惕地说道:“伊修,在学校里整天找尽时知麻烦还不够,这种场合你也想闹事吗?”
“我这可不是在闹事。”
伊修指了指跟班手中的玫瑰,嗤笑,“只是我一进来,就有很多人抢着把手中的玫瑰给我,多到我手上都拿不下了。哎呀呀,真是没想到,有的人竟然连一朵玫瑰都没能收到。”
他的语调夸张而又变形,就像咏诵着歌剧那般。伊修随意从跟班怀里抽出一只玫瑰,在前面晃了晃,“但我也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看在同学的面子上,如果某人想要,我也不是不能赏他几支。”
他夸张地咧开唇角:
“每支玫瑰可是能换一万元……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对你来说应该是笔巨款了吧,尽时知?”
……
云栖抽了抽嘴角看着旁边的过家家,他倒是认出来了伊修,是一位议员的儿子,他跟首富出席时在一场酒会上见到过对方。不过这么看来,赛尔特的人根本不知道尽时知的家世啊,他这个哥哥在学校也太低调了。
云栖很想知道尽时知听到伊修这番话会是怎样无语的表情,他忍不住看去,发现尽时知依然很有涵养地微笑着,他不禁有些佩服起自己这个哥哥了。
不论何时,都能维持着淡然处之的模样。
不过尽时知没有反应,其他同学却明显被激怒了。有人涨红了脸,“伊修,你这话也太过分了吧?”ωWW.chuanyue1.coΜ
“说什么不受欢迎,”其他同学跟着七嘴八舌地谴责起来,“尽时知在学校的人气榜永远都是第一好不好,倍杀你。”
“不就是仗着自己家里有钱吗,是吧,‘万年老二’?”
“比家里的钱有什么意思,谁知道这些玫瑰是不是你买来的……”
学生们反唇相讥。而尽时知平静地微微抬了抬手,“谢谢。”他这句话刚说完,其他学生们不约而同闭上了嘴,都望向尽时知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云栖摩挲着酒杯,看来他这个便宜哥哥在学校里很有威信啊。
现在伊修在他看来无非是个跳梁小丑,他倒是很好奇尽时知会怎么对付对付。抱着看戏的心情,云栖继续冷眼旁观。
尽时知看着伊修,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有礼貌:“我今晚确实没有收到玫瑰,不过我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我也不会收别人的玫瑰。”
“哦?”
伊修被激怒了,他冷笑着把那朵鲜红的玫瑰扔在地上。尖尖的鞋尖踩过,鲜红的花瓣瞬间被碾碎,像涌流的鲜血。他的话语中夹杂着鲜明刺耳的恶意,“我就知道,以某人那么清高的性格,怎么可能愿意收别人的玫瑰呢?”
“不过这朵玫瑰已经脏了,所以我也不要了。”
伊修扬起唇角,看向尽时知的眼神里尽是挑衅,“尽时知,要来一场比赛吗?这十二年间在学校里,我一次也没赢过你。毕业了,也没有其他再赢过你的机会了。”
“那现在,我们再来最后一次比赛吧。”他用鞋反复碾压着那可怜的玫瑰,张扬的敌意呼之欲出,“我们来比今晚谁收到的玫瑰更多吧?”
“这一次,我一定会赢过你。”
“让你成为我的手下败将。”
伊修竖起了个嚣张的手势,大拇指往下压了压。他昂起下巴,嘲笑:“怎么样,参加吗?还是说你不敢?”
“我没有兴趣参与你的游戏,”尽时知半垂下眼,按着手中的酒杯,声音清冽温和,“你可以认为是你赢了。”
“什么叫我可以认为?”伊修恼怒不已,“本来你就不可能赢过我!我已经收集到了这么多玫瑰,而你现在一朵都没有!”
尽时知倦怠地半抬起眼,像看着无理取闹的小孩那般,“那么,是你赢了。这下你满意了吗?”
“所以你承认你输了吗?”伊修眼睛一亮,趾高气昂说着,“既然如此,那本少也不是不可以放过你。只要你在我面前大喊自己是我的手下败将,并在学校论坛里发帖……”
他努了努嘴,示意旁边的一大捧玫瑰,“这些玫瑰我都可以赏给你。”
“我不需要。”
尽时知似乎受够了这场闹剧,他干脆站起身,就往外面走。
其余学员在旁边小声交头接耳,“伊修还是这样招人烦……”“明明智商挺高的,怎么跟听不懂人话一样。”“没看出尽时知明显不想搭理他吗?”
尽管这些人声音很小,还是传进了伊修的耳中。伊修脸色红了又青,青了又紫,他冲动地上前,情绪失控地想要拉住尽时知的手腕,“你听见了吗?!快承认你是我的手下败将!”
但他还没能接近尽时知,那一瞬,云栖忍不住眯住了眼,眼里闪过一丝震惊。因为尽时知还未回头,只是脚轻往前伸,身子微侧。就像早已预判到了伊修的动作般,伊修踉跄地撞上了前面的柜台,砰的一声,其他学生发出低低的惊呼,伊修摔了个底朝天。
而尽时知转过头,只是从上方俯视着跌在地上的伊修,他淡淡说着:“你喝醉了。”
伊修摔在地上,连带着撞翻了柜台上的酒水,浑浊的酒水洒了一身,金发湿漉漉的贴在颊边。他看上去实在太狼狈了,脸上掺杂着狰狞与扭曲。
“……别这样看我!”
他咬牙切齿,失控般低吼道:“就算你不承认!你这次也输给了我!你永远都不可能收集到比我更多的玫瑰,你远没有我受欢迎!是我赢了!”
隔着不远的距离,云栖能听到极轻的一声叹息。在灯光的照耀下,尽时知半边脸隐没在阴影中,显得晦暗不明。另半边脸却依然是轻描淡写的,仿佛这出闹剧与他无关。
他从始至终都是旁观这出戏的旁观者。
……宛如神明。
云栖不禁感到不寒而栗。
他突然在想,当他在尽时知面前耍各种小手段时,尽时知也是以这种视线看着他的吗?
不是悲悯。不是厌烦。而是一种更客观、更平静的视线。
他不在意他。
因为他从未走进过他的眼中。
尽时知似乎不打算再搭理伊修,转身准备离开。而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道清亮的嗓音——
“谁说他不受欢迎的?”
云栖下意识往那边看去,他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他在娱乐区见过的那人。他的心跳不由变快了几分。对方脸上戴着薄薄的半张蝴蝶面具,怀中的玫瑰多到几乎拿不下,就连脚边也全都堆满了拥挤的玫瑰。他漫不经心靠在吧台边,也不知看了多久。那殷红的唇微张,含着淡淡的笑意。
“我可以把我的全部玫瑰都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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