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过后,新晋的艾伯·阿博特小公爵夫人,温蒂·阿博特怀孕的消息就被放了出来。
这是件喜事,但是并没有大家出乎意料。
在此之前,温蒂怀孕的消息早就已经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但只要当事人已经结婚,并一口咬定是婚后怀孕,这谈资就只能是个谣言,掀不起什么大波浪。
商业街,卡俄斯办公室。
赫卡特忧心地看着莉莉丝:“你知道人们的议论吗,莉莉丝。”
“嗯……”莉莉丝盯着茶几上的书,漫不经心地应道。
“他们都在说,如果温蒂这次生出一个男孩,就会继承阿博特家族所有的财产。”
“哦……”
“莉莉丝,难道你不会不甘心吗?”
“嗯……”
“我是说,你帮了我很多,假如有任何我能够帮忙的,我也会竭尽全力帮你。”赫卡特说,“现在我们旗下的产业比我在本森家时还要多,至少我们已经有了资金上的实力。”
“赫卡特,要对抗一个公爵,仅仅有资金是不够的……”莉莉丝抬起头,说,“这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这种话她已经听了很多遍,多琳每次给莉莉丝送东西,都会抱怨一顿温蒂的嚣张,并担忧她会生出男孩继承家世。
但莉莉丝并不是很在意温蒂怀孕的情况,毕竟即使温蒂这次生出的不是男孩,她还会有下一次。
即使温蒂生不出来,艾伯也会找别人去生。
直到生出男孩为止。
毕竟,他们家有爵位要继承。
为了延续这个可笑的执念,他们会不择手段。
“啊……”赫卡特叹道,“对不起,除了商业以外,我一点都帮不上忙。”
“别这么说,你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了,你是个商业天才。”莉莉丝垂下头,继续看摊开在茶几上的书。
密丝特扶着沙发,好奇地看向茶几上的书:“莉莉丝,你在看什么?”
她认出了上面的图:“这是地图?”
“是的。”莉莉丝说,“我在找,哪个地方安全。”
“安全?”密丝特皱着眉拿起书,左右端详。
“是的,”莉莉丝说,“我想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建造一个房子,以后在那里养老。”然后,她把和多琳说过的构想,和她们说了一遍。
“这听起来真不错。”赫卡特也很喜欢这个计划,“我们可以一起度过每一天,一起庆祝节日。”
“嗯……”密丝特放下书,耸耸肩,“小姐们,我觉得你们想得太天真了,我们这里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地方呢。”
莉莉丝和赫卡特一起看向她。
密丝特说:“你们是贵族小姐,所以大概不知道平民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假如我们是男性,这个设想还有可能实现,但是我们是女性,我们的性别就意味着我们无法实现这个设想。在贵族的领地里,你的运气全取决于那个贵族的人品,贵族可以享有女人的初夜权,这意味着如果你被看上,那么你就几乎无法反抗。只要你是女人,就是人们眼中的肥肉,总有人像狼一样盯着你,这就是为什么女人总会很早出嫁,她们必须要找到保护自己的‘狼’。一群女人生活的屋子,简直是他们绝佳的目标,所以即使你们不想惹任何人,也会被人盯上,小姐们,你们想想,那些奴隶,有多少人生来就是奴隶?也有不少是被掳走的普通人家的孩子。”www.chuanyue1.comωWW.chuanyue1.coΜ
她指了指那本书,“我长到这么大,经历过的故事,不比这本书少,而我是幸运的,小姐们。还有很多人,不像我这么幸运,她们腐烂在土里,不能看见新一天的阳光,无法呼吸新鲜的空气,永远不可能再张口说话。”
这些话像是一盆水,浇灭了莉莉丝和赫卡特的热情。
莉莉丝捂住了脸,密丝特的话让她回想起了一些事情,这让她想抽出自己的剑,穿越回记忆里,砍死那些人。
“……”赫卡特沉默了一阵,说,“我记得,辛西娅公主也有领地。”
“她确实是唯一一位有领地的女性,她对女性也有同情心,”密丝特说,“但是,登上王位的不一定是她。”
“那……其他国家呢?”莉莉丝的声音从指缝中传出,“我们能不能去国外?”
“很难吧,毕竟国境线那边的森林有大量的魔兽。”密丝特说,“太讽刺了,据说就是因为那些魔兽,那些富饶的邻国才没有攻击我们。”
这点莉莉丝当然知道,有几个回合她想逃出科尔里奇国,最后却成了魔兽们的盘中餐,但是,这个回合却不一样:“我们应该有和邻国的贸易,所以,肯定是有能通过那个森林的方法吧?”
“那个方法被那个传说中的商人掌握着。”赫卡特说,“据说,王国很多贸易也会经由他手,他必然不会将这个方法告诉别人。”
传说中的商人--男主之一的哈伦·希尔。
“我们只是和来到科尔里奇国的商人贸易,从来没有走出过科尔里奇国,而且,我和过来贸易的外国商人交流过,”赫卡特叹了口气,“不要对他们抱有太大的期望,莉莉丝,他们和这里的人并没有什么大的差别。”
“好吧……好吧……”莉莉丝合上了那本书,“以后再说吧……”
她们没有再谈下去,无论是那梦想中的房子,还是艾伯和温蒂。
就像卡俄斯办公室里的这场谈话一样,艾伯和温蒂的婚礼也渐渐淡出了大众的视野。
贵族之间不缺爱恨情仇,公爵侯爵联姻这种并不算劲爆的八卦很快就会被新的传言替代。
当夏天开始时,人们议论最多的事情,已经变成了贵族领地里农作物的生产情况。
就连贵族们也是如此。
农作物生产本来不是贵族们会特意提及的话题,但如果农作物的生产涉及到圣女莉莉丝,那就不同了。
这是莉莉丝当上圣女以后,第一次种下了的农作物。
莉莉丝在新年时还去了神殿的祈祷。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今年会是丰收之年。
但是……
大殿上,康拉德国王大发雷霆。
“你说春苗长出的比以往少,这怎么可能?圣女明明做了祈祷,全国人民都看见了,所以我才开放国库,购买种子资助贵族,既然圣女在,那么神一定会保佑我们的。”康拉德国王问,“是不是啊,莉莉丝?”
“……”莉莉丝说,“也许是因为有些贵族行为不端,触怒了班布尔神。”
“哦?”康拉德国王瞥向莉莉丝,“这次几乎所有贵族,甚至连辛西娅的农场都是如此,所以你是说,你出现以后,班布尔神反而更加愤怒?”
贵族们用充满敌意的目光注视着莉莉丝。
“陛下,我觉得不应该这么快责怪莉莉丝。”罗纳德王子站了出来,“毕竟今年的庄稼还没有收获,也许到收获的时候,就会出现神迹。比如一个小麦长十个麦穗之类的。”
他瞥向莉莉丝,微微弯起了嘴角:“所以,暂时不用责怪莉莉丝,等到秋天再说吧。”
“是的,你说的有道理,也许我们可以等等,用奇迹验证神迹。”康拉德国王说,“那么莉莉丝,为了这个奇迹,你再去神殿祈祷吧。”
会议结束后,辛西娅公主停在了莉莉丝身边。
“是种子。”她说,“国库购买的种子出现了问题,那里面,有三分之一的坏种。”
她的胸膛因为气愤而不断起伏,最终怒极反笑:“你相信吗,莉莉丝,他们为了除掉你我,竟然不惜做出这种事情。”
这是罗纳德王子和保守派贵族们发起的斗争。
无论庄稼再怎么欠收,大多数贵族们都不会饿死。
但是“圣女莉莉丝”的名誉却会因此而受损。
劣质种子也可以作为罪状扣在辛西娅公主头上。
虽然都说到秋天再看,但所有人都清楚,坏种子不可能长出好粮食。
多出来的时间也只不过是用来降低莉莉丝和辛西娅公主的声望罢了。
原本支持她们的人们会开始怀疑她们,反对她们。
而在这段时间里,辛西娅公主和莉莉丝只能努力想办法,在秋天之前,扩大产量。
这是性命攸关的事。
莉莉丝踏进主神殿的时候,不出意外的,她听见了班布尔神的笑声。
【真有意思啊,莉莉丝】
【你又被陷害了】
【坏种子,这可太妙了】
“你会拯救那些庄稼么?”莉莉丝问。
【不会】
“平民是你最忠心的信徒,你要看着他们饿死?”
【他们祭拜我,我就要拯救他们?】
莉莉丝听见了他轻蔑的笑声。
【凭什么?】
啊,是的。
都是一样的。
莉莉丝想。
不过是蝼蚁而已。
平民之于贵族。
人类之于班布尔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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