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像捅破个窟窿似的雨哗啦哗啦下个不停,前方的路被堵住一时无法下山。队长老吴带着沈束星他们到村中落脚。
沈齐和沈束星带着昏迷的谢楚洲待在老吴家,其它人分散在其他村民家中。淋雨后怕寒气入体,老吴让沈束星他们泡了热水澡,又找了村里的郎中给伤员处理伤口。
老吴家很小,他和她媳妇住前屋,后屋住着他十岁的闺女。谢楚洲就躺在前屋床上。
原先的衣裳湿透无法再穿,沈束星沐浴后换上吴玉儿为她准备的衣服,就去了谢楚洲的房间。还没进门就听见屋内传来欢笑声—
“真的吗?”
“嗯。”
“那哥哥准备什么时候…”
“……”
沈束星的手顿了顿,最终还是没有敲门。她走到屋檐下伸出手,雨水打在手上冰冰凉凉的。
屋内,谢楚洲喝完药后把碗递给吴玉儿:“谢谢玉儿。”吴玉儿接过碗没有走反而蹲在床前,她看着谢楚洲想说什么,但却不知如何开口。
谢楚洲:“玉儿想说什么?”
吴玉儿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道:“哥哥和刚刚那个姐姐是…”
她说的吞吞吐吐,谢楚洲颇有耐心地问:“是什么?”
吴玉儿:“是一起的吗?”
“什么?”谢楚洲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就是,就是话本了那种相互喜欢的未婚男女。”话音刚落,吴玉儿就脸羞红了脸。
谢楚洲却笑得清风霁月,眸光柔和,他摇摇头:“现在还不是。”
“啊?这样啊,刚刚爹爹背着哥哥来我家里时,姐姐难过的就快要哭出来了。”吴玉儿面露遗憾,“我还以为姐姐喜欢哥哥,哥哥也喜欢姐姐呢。玉儿觉得哥哥和姐姐可相配了。”
谢楚洲笑着摇头:“你才多大就知道我和姐姐相配?”
吴玉儿嘟嘴反驳:“我就是知道,娘说好看的人和另一个好看的人就是相配。”
谢楚洲想了想凑近了点小声道:“姐姐喜不喜欢哥哥这个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哥哥是喜欢姐姐的。”
“真的吗?”她皮肤虽黑但一双眼睛黑亮清澈充满童真。
“嗯。”
“那哥哥什么时候告诉姐姐?”
“时候到了自然会告诉她。”谢楚洲在嘴边竖起食指,冲她眨眨眼神秘:“玉儿可不要和别人说,这是哥哥和玉儿的小秘密。”ωWW.chuanyue1.coΜ
“嗯嗯,玉儿不会乱说的,玉儿发誓。”得到想要的回复,她端着碗满意地离开。
她推开门就看见沈束星背对着她看雨,“沈姐姐,你是来看哥哥的吗?”
沈束星转身,吴玉儿身材瘦小才刚刚到她下巴,她微微俯身:“嗯,我刚来,屋里的哥哥怎么样了?”
“想知道屋里的哥哥怎么样了,那就进来自己看看啊。”谢楚洲披上衣服探出身道。
吴玉儿也符合他的话:“对啊对啊,姐姐快进去看看哥哥吧。”说着她伸手把沈束星往里推,待沈束星进门后又笑嘻嘻地关上门。
沈束星站在门前清了清嗓子,“王爷感觉如何?”
谢楚洲轻“呵”一声:“还叫王爷?我怎么记得你之前喊我谢楚洲?”语气带着些许揶揄。沈束星摸了摸鼻尖解释:“之前一时心急,是我唐突了,还望王爷莫怪。”
她走到床前谢楚洲才看清她穿了一身布衣。沈束星比吴婶瘦些,吴婶的衣服穿在身上略显松垮,腰间用衣带束起显得腰身不堪一握。原本普通的粗布衣衫穿在她身上竟别有一番韵味。
谢楚洲靠在床上良久无言,沈束星也坐在桌旁沉默。两人谁也没再开口,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最终谢楚洲败下阵来,他叹了口气表情很是无奈:“沈束星,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如此客气。明明我们也算是生死之交。”
半个月前谢楚洲在难民手中救下沈束星,而刚刚沈束星又带着一群人冒着生命危险从山上找到了他,他们的确可以算得上是生死之交。
“礼不可废,王爷是王孙贵族,我……”
礼不可废?谢楚洲心中暗笑,他才不相信沈束星是这样想的。
“你看,你都自称‘我’了,还谈什么礼不可废?况且说起王孙贵族,阮喻之身份也不低,你和他倒是称兄道弟,为什么我不可以?”
谢楚洲这是在撒娇?得到这个信息,沈束星震惊到不能自已,这超乎她的认知。前几次相见,谢楚洲都是一副翩翩公子清风朗月的形象,现在倒像是个无赖。
谢楚洲循循善诱:“…你和阮喻之是朋友,我是阮喻之皇舅,近一步说明我和你也是朋友,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沈束星还沉浸在刚刚的震撼中,听到谢楚洲的话她情不自禁地点头:“对。”
“很好。”谢楚洲满意地看着她,“所以以后不要再叫我王爷。”
“嗯?”沈束星这才反应过来,她张了张问道,“不叫王爷那叫什么?谢楚洲吗?”
直称皇室成员名讳似乎不是太好,阮喻之暂无封号倒也无碍,可谢楚洲是王爷,圣上胞弟,二者性质不同。
“谢楚洲,字栖迟,你可以叫我谢栖迟。”谢楚洲用手撑着下巴歪看着她狭长的桃花眼满是笑意,像是盛了漫天星河。
“栖迟?”沈束星本就不是扭捏的女子,之前对谢楚洲客气无比是因为她认为他们不会有交际。可这几次事后她发现事情并不是那样。
她顺着谢楚洲的话赞叹道:“衡门之下,可以栖迟,泌之洋洋,可以乐饥。谢栖迟真是个好名字。”
见沈束星准确的说出自己字的来源,谢楚洲笑容更甚。
本于礼尚往来的原则,沈束星道:“那王,你就喊我沈邵安吧。”
“邵安是皇上给你的封号,全京城人都知道,可我的字却没有几个人知道。”
“…那你想叫什么?”
“沈粲。”
“什么?”沈束星愕然。沈粲,粲粲,她在二十一世纪的那群粉丝就是这样称呼她的,心陡然悬起卡到嗓子眼,脑子出现一个唐突的想法,他会不会也是……
“我听说沈将军和沈夫人很是恩爱,你叫束星,你弟弟叫束隅。所以我猜你的名字来自诗经《绸缪》。”谢楚洲一本正经地解释。
明明他说的是对的,但沈束星心中莫名失落。她扭头为自己倒了杯水,掩去脸上表情,“对,我和阿弟的名字的确来着这里。”Μ.chuanyue1.℃ōM
“绸缪束楚,三星在户。今夕何夕,见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粲是美人,阿粲是个美人。”
粲,是美人,沈粲也是美人。
粉丝夸她美若天仙,朋友夸她形貌昳丽,不是说人被夸多了就对这种话免疫了吗?可谢楚洲如此直白的夸赞,还是让她燥的慌。
沈束星:“你也好看。”
谢楚洲来了兴致:“这么个好看法?”
沈束星托着脑袋:“长得好看,自然哪里都好。”
“噗嗤。”许是她的模样过为认真,谢楚洲笑了出声。沈束星听出他的调笑之意,羞愤道:“谢栖迟,你无耻!”
怎么每次遇到他,自己就像变了一副样子似的。她索性走到窗前看雨,不再理他。她微微开了一点窗看了眼天色,雨势小了许多但天空却是阴沉沉的,看样子今晚是无法下山,也不知道立春和惊蛰那两个小丫头会不会担心。
“咳,咳…”身后传来谢楚洲的咳嗽声。沈束星急忙走过去扶着他拍着后背为他顺气。
“怎么了?快喝些热水。”沈束星倒了杯水,把水吹凉才放在谢楚洲嘴边。谢楚洲借着她的手喝了几口。
“咳,老毛病了,阿粲不用担心。”他用手帕捂着嘴又止不住咳嗽。“太医说我不能动怒,要保持心情舒畅,不然谁也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可能,下一秒我就要死了吧。”
“胡说,生死这种事怎么能随便拿来开玩笑。”沈束星气得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出声教训。只是手劲着实有些大。
谢楚洲作势靠在沈束星怀里,当他靠到沈束星怀中的那一瞬间,沈束星身体陡然僵住。她低头见谢楚洲自嘲地扯了一下嘴,笑容苍白,像是被人遗弃的破布娃娃,令人怜惜。
沈束星不禁动容,她回想着小时候她难过时祖母的做法,给谢楚洲掩好被子,虚搂着他。
见状,谢楚洲心中窃喜,果然,阿粲是个心软的人。
“谢栖迟,你不会有事的。我祖母说举头三尺有佛祖,你做的一切事都被佛祖看在眼里。佛祖会善待善良的人。”
“……人活一载不过短短几十年,你只要让自己开心就好……”
“到时候找一个喜欢的女子一起生活,那是多么幸福……”
“是吗?”
“对,谢栖迟你要相信我。”
“可是阿粲,像我这样常年喝药,身体不健康的人,会有姑娘喜欢我吗?”谢楚洲再次落寞起来。
他像个娇气的大小姐,依依不饶的追问着沈束星:“你说啊,会有姑娘不嫌弃我吗?”
他是伤员,他有病,不能动怒。沈束星在心底默念几句清心咒,痛苦的闭上眼。这个世界玄幻了,不仅她不正常了,谢楚洲也很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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