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鹤雪愣了一会儿,才迟疑地喊道:“陈美人?”
陈美人扭过头来,也不管认不认识她,只是笑眯眯道:“你瞧我这孩子,是不是很可爱?”
虞鹤雪失神地看着她们,片刻后才慢慢地点了点头。
“你要不要抱一抱?”
“额……额……好啊。”
虞鹤雪手脚忙乱地抱过小猫,幸好它并不怕人,抱在怀中,真如同抱了一个小娃娃一样。
“这是……娘娘的孩子?”
“是啊,她叫元贞,是我的亲生孩儿。”
陈美人说得认真,虞鹤雪打量着她,明白过来,她估计是不知从哪捡来小猫,神志失常之下,便将它当做了自己的孩子。
陈美人走到桌边来,探头一瞧,看见那碟百花糕,眉开眼笑道:“这糕点叫什么?闻起来可真香啊。”
“这是……百花糕,特意取了春天盛开的鲜花花瓣,洗净后加入糕粉制成的,只有这个时节才能吃得到。”
陈美人伸手正要拿一块,虞鹤雪怀中的小猫叫了一声,陈美人立刻拈了一块糕点放在手心送到小猫面前,小猫用粉色的鼻头嗅了嗅,兴致缺缺地挪开了脑袋。
“怎么,你不爱吃?”
虞鹤雪袖手站在一旁,强迫自己什么都不要去想,什么都不要说。
陈美人看了看那百花糕,又看了看虞鹤雪怀中的小猫,惋惜地说:“元贞是困了,才不想吃东西,这糕点还是留到明日再给他吃吧。”
“娘娘……就不想尝一块吗?”
“想啊,可是我这很少有这些好东西,我舍不得吃,元贞跟着我吃了不少苦,这糕点我想留给他。”
虞鹤雪低头去看小猫,不忍心去看陈美人的模样,她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小猫的母亲,全心全意要为她的孩子着想,若是她知道她的孩子还活着,而且要毒死她,她应当也会心甘情愿吃下这碟糕点吧。
她缓慢地取下腰间的荷包,从里面倒出几枚糖果来,那糖果已经变了颜色,有些发黑,她递给陈美人,“那娘娘,要不要尝尝奴婢家乡的糖?”
陈美人拈了一颗,想都没想就放进了嘴里,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嗯……这糖有一股怪味,像是放了很久了。”
“是啊,放了八年了,这是我入宫时,我娘给我的。”
八年来,她舍不得将这剩下的糖吃完,便放进荷包里,随身带着,她早已想不起来,这糖是什么味道了。
她也捡了一颗放进嘴里,苦涩的甜味弥漫开来,她眼前顿时一片朦胧,似是被雨雾挡住了眼睛。
屋外闪过一道霹雳,响彻云霄的雷声以不及掩耳之势传来,将屋中的两人都吓了一跳,虞鹤雪急忙擦了擦眼睛,扭过头去,看见大雨瓢泼而至。
“哎呀,下雨了,姑姑带伞了吗?”
陈美人慌乱地站起来,往屋里走去,“我记得,柜子里好像是有一把伞的,你且等等。”
她将小猫放回床上,打开一个破旧的柜子翻找起来,果真找到了一把伞,兴高采烈地出来一看,却见厅堂中没了人影,连那盒百花糕都不见了。
她奇怪地看向门外,重重雨幕之外,却没有人来过的痕迹。
大雨中,虞鹤雪被淋得浑身湿透,加之雨夜天寒,她冻得几乎失去了知觉,只知往前走,却不知能走到哪里去。
她没有完成元豫的吩咐,元豫便不会再相信她了,往后,她又该怎么办,难道只能坐以待毙吗?
她走着走着,脚下不知绊到什么,狠狠摔了一跤,手中的食盒滚出去老远,里面的糕点也散落一地,顿时被雨水打湿。
她后知后觉地感觉到手掌传来细微的疼痛,勉强坐起身子,将手伸到面前,她才看清,手上都被擦破了,被雨水一洗,越发疼了起来。
她颓然瘫坐在地,雨水抚过她的眼角、脸颊坠落进她的身体,忽然之间,雨水却似停了一般,没有再落下来,她回过神来,抬头看去,看见一片伞面遮在她的头顶。
她愣了愣,又扭过头往上看去,看见竟是元豫在替她撑伞,她张了张嘴,轻声说:“臣无能,有负殿下所托。”
元豫站在她面前垂头看了她一会儿,眼中无波无澜,他淡淡问道:“为何没有将百花糕送给陈美人?”
“我……我下不去手,我与陈美人无冤无仇,而且……她实在可怜。”她急忙补充:“但是……殿下只要将我留在身边,我必定对殿下有用的。”
“哦?”
“我之前说过,我能为殿下分忧,因为尚食局……中有二皇子的人,他们想对殿下下手,只要我在尚食局一日,便能替殿下分忧。”
“你说的是谁?”
虞鹤雪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吐出一个名字,“司药,沈妙妆。”
元豫审视了她片刻才重新开口,“你为何这么说?”
“沈妙妆暗地里不知在同谁见面,被我撞见过,但那人我没看清,我听见他们提起过殿下,而且……而且沈妙妆是籍没入宫,她以罪人之身能当上司药,背后必有人相助。殿下饶我一命,将来我必能回报殿下。”
“呵……”
元豫轻笑。
“殿下不信我?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可是他们确实打算对您不利,沈妙妆掌管宫中用药,拿到毒药易如反掌……”
虞鹤雪语无伦次地说:“宫宴……除夕……正平七年……他们……他们……”
“我不是不信你。”元豫打断她的话,轻声说道:“尚食局中确实暗潮汹涌,只不过你猜错了……”
他嘴角含笑,凝视着她,眼中也难得的带了几分笑意,他诚恳地告诉她:“沈妙妆,是我的人。”
虞鹤雪愣愣地看着他,过了许久才难以置信地说道:“怎么可能……沈妙妆……明明……她明明……”
“你撞见她暗地里同人会面,确实有此事,同她见面的人,是临川。”
虞鹤雪听他说完,顿觉她浑身无力,几乎撑不住要歪倒在地上。ωWW.chuanyue1.coΜ
若沈妙妆是元豫的人,那在酒中下毒的人到底是谁?
正平七年,她到底是被谁毒死的?
她脑中更加糊涂,怎么都想不出一个答案来。
元豫俯下身来,一把扶住她即将摔倒的身体,“不过你说的没错,你确实并非全无用处。”
虞鹤雪茫然地看着他,他离她这样近,上一次他们离得这般近的时候,还是她被毒死时。【穿】
【书】
【吧】
他平静地说:“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那碟百花糕中,没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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