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真的。”他很认真。
他们现在正在景区里偏僻的一角，没有人来打扰。姜扬弯下膝盖，目光与她的视线平齐。他直视着她，没半点游移，两人的目光挨得如此近，陈愿十分想往后退几步拉开距离，可此时的她就像在马路中间被疾驰而来的车辆前灯照到一样，很想逃脱，双脚却紧紧定在原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愿的手机响了。她手忙脚乱地掏出来，是外婆。
“呃，我先去接个电话。”甚至都没敢看向姜扬，陈愿说完赶紧走到了不远处，接起电话。
“喂，外婆，怎么啦？我不回来呀，你忘了我和你说过吗？我直接等期末考结束了回来，也就剩半个月左右啦！我想你呀，真的呀……”
陈愿是用家乡本地话和外婆通话的，软糯的音调姜扬停在耳里，记在心头。这不是他第一次听，高中时期有一次放学，陈愿家里人来接她的时候，他们就是用本地话沟通的。
本地话姜扬从小听到大，确实第一次见人说它说得这么好听。
“呼~”他暗吐一口气，若不是在这个电话，他可能就直接和陈愿挑明了。不过看她的态度，可能还是太快，不能急，沉住气。【穿】
【书】
【吧】
陈愿安抚好电话那头外婆思念的情绪后挂断电话，抬手擦了擦额间并不存在的汗水，深呼吸几下，才抬脚走向姜扬。
“我打好电话了，是我外婆。”陈愿解释道。
姜扬问：“是问你回不回家吗？”
“嗯，对。”
“老人家大概很想你回去啊。”姜扬说。
陈愿无奈地笑笑：“是啊，但是回去不太方便，而且没多久就放假了。诶，我们走出去吧？”
“好。那你什么时候放寒假？”
“一月十五，也就半个月了吧。”陈愿回。
姜扬点头：“是啊，我比你早一天，十四号就放了。”
“挺好的。”陈愿笑。
他们两人沿着指示牌很快就走下了山庙，虽然已经下午三四点钟了，不过过来的旅客依旧络绎不绝。
陈愿瞄了眼时间，问姜扬：“我们直接坐车去古街吗？”
“好啊，那边有吃饭的地方吧？”姜扬问。
陈愿点头：“嗯，可多了，小吃更多。”
“是嘛！那人是不是也更多？”
“哈哈哈，是！你怎么知道？”陈愿笑。
姜扬撇撇嘴，作出小委屈样：“这猜也猜得出来啊！”
陈愿下意识伸手轻拍了姜扬的左胳膊：“那也没办法呀，这不就是旅游嘛！”
“也是。”姜扬瞅了眼他的胳膊，没说什么。虽然很想得寸进尺，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做呢。
车很快就来了，上了车，他们俩往老位子走去，也不需要过多询问，耳机当然是共享的了，只不过换了个歌单而已。
“……
往后余生
风雪是你
平淡是你
清贫也是你
荣华是你
心底温柔是你
目光所致
也是你
……”
行，很强，陈愿扭头看窗外不敢动，任凭身旁人一瞬不动地注视她。
因为山庙临近郊区，而古街靠近市中心，所以他们这次在公交车上整整坐了一小时还久，可以说都腰酸背痛了。陈愿昨天没睡好，一开始还正襟危坐的，到后面都开始瞌睡了起来，脑袋一晃一晃得偏向车窗。
姜扬见状用手挡住了，以免她磕到。
陈愿迷迷糊糊地，直接将脑袋靠了上去，大概是觉得触觉很舒服，脑袋还在姜扬的手心里磨蹭了两下，然后彻底放纵。
姜扬左手贡献出去，右手也不闲着，打开手机“咔嚓咔嚓”了几声，然后心满意足地看起相册来。
刚刚那大爷拍的佳作他都没好好看，这么想着，姜扬就点开了大图。
第一张是陈愿站在那，他跑过去的瞬间。
？？？这大爷是拍了全过程吗？
第二张是他站在陈愿边上，两人中间可能有半米左右。
第三张陈愿往他这靠近了些许，不过两人还有三十厘米左右。
第四张……
第五张……
……
……
第十一张是他偏过头对陈愿说话，陈愿倾耳聆听，秀发披散在肩上，阳光都爱在上面舞动闪耀。
……
第十八张他双手背在身后，陈愿不好意思地用手挡着脸，这个时候似乎是大爷让他们更亲近的时候。
第十九张他右手正准备环在陈愿的肩上，被拍成了剪影。
第二十张右手顺利地搭在了她的肩上，他朝着正前方咧开嘴傻笑，陈愿上半身略倾向他，稍稍将头偏向他，脸同样对着前方微笑。
第二十一张姿势没变，只不过两人的笑容似乎更佳，这大概可以说是成片吧。以塔庙为背景，一对男女站在温柔的冬日下，男孩揽着女孩，女孩靠着男孩，一同对着镜头笑，整张照片里都是甜蜜的氛围，连微风都来凑热闹，轻拂过女孩的发丝，让发丝荡出柔美的弧度，更添美好。
就是这张了！姜扬看到便认定了这一张，也想要炫耀一番，也没想到屏蔽些麻烦，便直接发了朋友圈，配文是简单但又有些扑朔迷离的“day1”。
关闭微信，姜扬又回到了相册，竟然还有第二十二张，大概是陈愿意味结束了，用手捋了遮眼的发丝，他含笑看着的片刻。
这大爷真是个人才。姜扬下了判断，都是佳品，一张都不能删！
欣赏完照片，姜扬就将手机收了起来，转过头饶有兴致地看起陈愿来。因为姿势问题，姜扬只能看到陈愿侧面，而且大半都被发丝挡住了，姜扬也不敢上手撩开，完全没有面对其他人时的从容与张扬。
看着看着，姜扬的思绪似乎就回到了那时的午后。午休后的第一节课总容易让人犯困，又很恰好，下午是化学课，老师讲课会更加加深午后空气中的催眠效果，可偏偏他还特别喜欢叫打瞌睡的人起来回答问题，所以大家在瞌睡的同时还会提心吊胆的。当然，提心吊胆的人里面不包括姜扬。
直到后来，陈愿成了全班的救世主。
姜扬记得，化学老师特别喜欢叫陈愿起来回答问题，倒不是偏爱，而是……而是她总犯困，并且化学成绩堪忧。陈愿坐第一排，他的位置和陈愿隔着一个大组，不远不近，所以无论怎么移组，距离都不变。好在，他的位置特别好观察到陈愿，不管怎么样，都能看到她的侧颜。所以她打瞌睡的样子，姜扬都能在后面撑着脑袋凝视。
陈愿打瞌睡时右手还会拿着笔假装自己正在做笔记，然后脑袋一点一点的骗不了人，即使强撑着不落下，又总会某一瞬差点砸下，然后她会坚强地支起脑袋，睁眼看几秒黑板，接着继续被瞌睡虫带走，然后，化学老师就会精准地把她揪起来，每每看到陈愿迷糊地站起来，姜扬都会在心里乐呵呵地笑。
随着陈愿被抓的次数逐渐累积了，又加上她位置太好观察，只要她在化学课上打瞌睡，大家都有经验了，会戳身边正在走神的同桌，悄声说：“诶，陈愿马上又要被老头抓咯。”果不其然，下一秒，她就歪歪扭扭站了起来。全班人都对此乐此不疲。
大家开心，姜扬却很不爽，感觉他的小秘密被全班人分享了。
说来也有趣，陈愿上其他课都还真挺认真的，就好像对化学很不感冒，物理数学课被点名都能应付答上题，就是这化学总是老大难，每次出考试成绩都会被喊到办公室挨骂。有一次考试蔡昱年也被叫到办公室，姜扬还在蔡昱年去之前嘱咐蔡昱年说万一陈愿被问问题的话帮下陈愿，因为这事还被人逮着请了好几顿饭。
自从分科后教室离得极其远，偶尔在路上才能见着面，更别说再看到打瞌睡的样子了，所以那个时候，体育课可以说是两人接触唯一的途径了。不过体育课很多运动都要男女分开进行，也不是很方便接触，能避过别人和陈愿说上几句话都算幸运。
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离了体育课，就完全碰不上人了。因为乔柠和路煜关系的破裂，他和陈愿之间仿佛也隔了座山，不知道如何接触。
他确实对陈愿很有好感，但那个时候他也只是个不成熟的少年，有着自己的秉性和固执，填写高考志愿时的试探让他彻底放弃，人都把你删了，难道他还得舔着脸再加回来吗？少年骄傲的心志也让他没能放下傲气去询问原因，于是，不了了之。
好在，那不是结局。
“古街到了，请您从后门下车，开门请当心……”到站了。
“陈愿，醒醒，我们到了。”姜扬垫在陈愿脑袋下的手轻晃，轻柔地将陈愿摇醒。
陈愿“嗯”得呢喃一声：“啊，已经到了啊？”说话间还有些迷糊。m.chuanyue1.com
怕耽误下车的时间，无奈之下姜扬只好握在陈愿的手腕上将她牵下车。
踏上结实的石板路，陈愿揉了揉眼睛，轻微舒展了刚刚坐僵的身体，这才清醒了过来。看到姜扬手背的红印，再联想到刚才额头顶着的触觉，陈愿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那个，你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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