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镜背对着她,不动身也不言语,气氛轰然压抑,如这密密麻麻、不见日光的树林,让人喘不过气。
不远处一红一青身影错乱,剑气逼人,锋芒乍露,树叶簌簌而落,飘落在他们的剑尖上,又因着剑气散落四处。
“你让开!”女子喝道,身若惊鸿,剑气如虹。
百里身姿敏捷的接住她那一剑,剑尖一点,足尖一偏:“九公主,将军说了不与你兵刃相见。”
“你算什么东西!”那女子来势更猛,一招一势,戾气更重。
站在不远处的独孤镜回身上下打量了姜末,低声道:“先回去,你身上的伤需要用药。”
姜末看着不远处打的激烈的俩人,面色担忧道:“可是百里……”
独孤镜打断她的话,道:“你放心,百里的武功不弱。”
姜末只得应下。
这是姜末第一次进入独孤镜的房间,宽大的窗户外,梧桐簌簌作响,房内只有几件雕工精致的木椅长桌,中间摆着一件画着泼墨山水的屏风。
明灯初燃,安息香轻烟缭绕,姜末端坐在榻上,双手紧攥着裙摆。
独孤镜从阁中取出一枚羊脂白玉瓶,拉过一架木椅坐在姜末身前。
刚打开瓶盖,淡淡的香气就萦绕在室内,姜末心里愈发紧张,紧紧盯着瓶里的膏药。
“这是什么?”
“南山白露膏。”他用手指拈了一些,柔声道:“你是女子,脸上若是留了疤就不好看了。”
姜末见独孤镜伸手靠近她脸颊,心里一咯噔,语无伦次道:“将军,我,我来吧。”
独孤镜另只手握住她刚抬起的手腕,目光放在她被刮破的额头上,淡淡道:“不用。”
凉凉的膏药敷在她的伤口上,剧烈的刺痛让姜末不禁长嘶了一声。
独孤镜听见她倒吸了口凉气,停下动作,轻抚那道伤口,略粗糙的指腹摩挲她如玉般的肌肤,放柔声音道:“忍忍。”
“嗯。”姜末紧咬着下唇,闭上眼睛忍着刺痛。
独孤镜见她紧闭着双眼,睫毛轻颤,下唇都给咬破了,低低笑道:“你还真不知道怜惜自己。”
烛光摇曳,四下无声,安息香的香气弥漫,让闻到的人悄然静下。
羊脂白玉瓶放在了一旁,独孤镜取出手帕擦擦手指,姜末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额头上的伤口。
“身上哪里还有伤?”
“没……没了。”姜末乖巧的坐着,扯了扯衣角。
“将军,那个女子是谁?”
独孤镜手上动作一停,眸光一点点暗淡,默不作声。m.chuanyue1.com
“将军,她是楼兰人,却想取我性命。”姜末又问了一遍,衣袖下的双手攥住成拳。
沉默了半响。
“我不会让人伤了你。”独孤镜许下承诺,站起身,望着敞开的窗外,星光寥落了一地。
“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姜末压下满心的愤懑,站起身,行礼道:“多谢将军的膏药。”
她走到门边,停下脚步,回眸淡淡一笑,铿锵有力道:“将军,我会查出来的。”
姜末走了不知多久,门被推开,百里捂着左肩走了进来,伤口已经包扎,但渗出的汩汩鲜血染透了白纱,伤的不轻。
“将军。”他单膝跪下。
独孤镜从书架前转过身,负手道:“起来,情况如何?”
百里站起来,好不容易稳定了心跳,喘着气道:“九公主已经走了,她的武功长进了很多,我……我不是她的对手了。”
百里是独孤府自小当做暗卫培养的人,精英中的精英,却败在了一个女子剑下。
“若不是九公主及时收了手,百里的命怕是也没了。”
独孤镜眸光暗沉,深邃如幽潭,缓缓道:“五年了,她的武功肯定长进了不少。”
性格也比以前暴戾很多。
“九公主让我给将军带句话。”
百里咽下口水,忐忑说出了那句话。
“她说,将军你护不住她的。”
独孤镜手里的茶盏砰的裂开,碎了一地,手掌间鲜血如注。
“将军!”百里惊呼。
独孤镜垂眸张开手掌,鲜血淋漓,他微微勾起嘴角,声音喑哑:“也是愈发自负了。”
第二日,是个阴天,风声呜咽,黑云压城。
姜末走在院子里望着满天的乌云,墙角一枝干枯的枝桠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日色变得可真快。
她如往常拎着水桶去井里打水,趁着人多了借着要上厕所的借口偷偷跑到府里的书房边,藏在墙角处,查勘周围的情况。
四下一片寂静,只有几个侍女小厮经过。
她昨夜走了后又折返了回去,偷偷挨着墙角,探听里面的声音,恰恰好听到百里的那一声九公主,以防被察觉她赶忙蹑手蹑脚的走了。
楼兰九公主。
而想知道更具体的事,目前看来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潜入书房里翻看卷宗。【穿】
【书】
【吧】
姜末看了看四周都没了人影,小心的猫着腰走到书房前,轻声推开房门,走进去合上门。
书房她并不是第一次来,之前为了查那一起连环案,来过书房查了些资料。
她清晰的记得那本关于大晋国土人物以及附属国资料的卷宗就放在书架第三格,她上次来曾好奇翻看过几页。
可是……不见了。
她急躁的乱翻,没找到。
整个书架上都没有。
姜末靠着木架,眉头深锁,是将军他早有准备,还是她多想了。
她踮起脚将那些翻乱的书重新整理好,吁了口气,小心翼翼的走到门边,透过纸糊的窗户,见外面没人,打开门,利落的快步走了。
回了厨房,她心里烦乱的很,帮忙打下手,听见那些婶婶在热火朝天的聊天。
“几位婶婶?”姜末见那些人并未听到她的话,提高音量又喊了声。
那些婶婶被吓得一愣,齐刷刷望着她:“阿末,有什么事啊?”
“是这样的,我有些事需要同李嬷嬷商量,今天怎么也没找到她,各位婶婶知道嬷嬷去哪儿了吗?”
那些婶婶面面相觑,有个人出头道:“李嬷嬷啊,她好像前天就去总管那儿请假了。”
“请假?怎么忽然请假了?”
那人摇了摇头,道:“李嬷嬷身份比我们都高很多,不敢多问,阿末你要想知道就去问问李总管。”
姜末眉头皱起,低头思忖,道:“好,我忙完就去。谢谢各位了。”
她手里的速度加快,没过多久就忙活好了,急匆匆的走出了厨房,边放下半卷的衣袖边往大堂赶去。
“哎,阿末!”她忽然被人叫住,停下脚步看过去,舒朗的木下站的正是风度翩翩的少卿。
“少卿?你怎么在这?”
少卿依旧是一身白如雪的长袍,清风霁月的风华,他微笑道:“你这话听着怎么像是不想看到我?”
姜末哭笑不得,解释道:“我记得你是住在洛阳,怎么大老远的来了建成?”
“独孤府不是马上要有家宴了吗,我是特地来参加的。”
“你...你参加家宴?”姜末觉得奇怪。
“这你就不知道了,我和独孤自小就认识,一起练武拜入师门,所以每年家宴我都不会缺席的。”
姜末微微点头,道:“原来如此。”
“倒是你,怎么这么火急火燎的?有什么急事?”
“确实有。”姜末四处张望,远远看见李总管刚好从院子里的木桥上走过来,回身对少卿道:“我还有急事,先去了。”
少卿的声音被她抛掷脑后,她小跑着赶过去,没注意到脚下的台阶,狼狈不堪的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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