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起源于两年前。
那天，是花朝节，也柳含星的生辰宴。
柳含月虽与妹妹并非一母所生，父亲宠妾灭妻，导致主母与小妾的关系一直不好，但姐妹俩的感情却一直不错，并不像旁人以为的水深火热。
她从不摆嫡女的架子，不像其他大户人家，嫡女趾高气昂，眼高于顶，谁也瞧不上。她平易近人得很，对谁都是温温和和好说话的态度。
而柳含星，知晓父亲的做法不对，又因着晚辈的身份，不好指责什么，便加倍讨好姐姐。ωＷＷ.chuanyue1.coΜ
生辰宴上，有人送了几坛果酒，柳老爷当场启封，让下人分给在场的所有人。果酒果香浓郁，入口柔和，柳含月喜欢，不知不觉就饮多了。m.chuanyue1.com
谁知，那果酒的度数不低，喝下去好一阵儿，才慢慢开始上头。于是，柳含月便醉了。
她酒量不好，立刻自请离席。柳老爷本就没放多少注意力在她身上，敷衍地点点头，同意了。
柳含月回到自己院子，简单洗漱过后，就睡下了。第二日，她是被屋外丫鬟的惊叫声吵醒的。
柳含月蹙了蹙好看的娥眉，抬起手揉了揉尚且酸涩的双眼，再睁开时，眼前被一团血红糊住了。
她先是一怔，继而慢慢看向自己的双手。
手上，沾满了凝住的血迹，衬着雪白的柔荑，十分可怖。她第一反应以为是自己哪里受了伤，可身上又没有痛感，便披上外袍，往屋外走。
然后，她彻底愣住了。
小黑就倒在地上，纵横的伤口交错在它的腹部，背部，血液自它身后，流向四面八方。
丫鬟们看见她出来，又看见她满手赤色，纷纷吓得下意识往后退去。可柳含月什么印象也没有。
她只记得自己睡下，然后一觉睡到大天亮。
这件事情太残忍，柳老爷勒令所有人都不许说出去，防止坏了女儿在外的名声。但事情已经发生，流言是防不住的，大家私下里都在议论。
柳含月人好，待小黑也好，下人们猜测她会不会得了什么癔症，睡着之后，身体会起来，做一些自己都不记得的事情，所以才杀了小黑。
柳含月一开始坚信不是自己干的，但查来查去，也查不出什么结果。渐渐的，她便也开始动摇，怀疑是否真的得了什么自己都不知道的病。
柳老爷让下人抓了治癔症的药来，让女儿喝。
一开始，她只觉得愈来愈睡不好，难以入眠，入眠后，稍有一点动静，就又会很快醒来。
然后，她开始出现幻听。
她时常听见小黑在叫，其他下人都说听不见，独独她能听见。再往后，幻觉开始出现，下人们明里暗里躲着她，连她的亲娘也用惊惧的目光看她。
柳含月彻底相信，自己或许是真的病了。
病入膏肓。
而小黑，也或许真的是她杀的。她杀了宠爱多年的狗，这病让她变得残忍，失去原本的自我。
柳含月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还会再发病。她不想害了无辜的人，不想让双手再次沾满鲜血。
于是，她变得冷冰冰，对谁都恶声恶气。
她希望大家都不要再关心她，而是离她越远越好。这样，他们就都安全，都不会有危险。
柳含月收起纷杂的思绪，闭了闭眼。
“我不想玩了。你走。”她冷冷地道。
谢云舒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态度弄得有些懵：“为什么呀？不是玩得好好的，不玩了吗？”
“是，我不想玩了。你走，还有这条傻狗，也一起带走。我不想再看见你，也不想再看见它。”
谢云舒看她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顿了顿，道：“是我哪里惹你不快了吗？你可以告诉我。”
“没有什么不快，我早就说过了，我就是这样的人。你抱着你的狗快滚，不然，我要赶人了。”
柳含月说着，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谢云舒，见她没有动作，狠狠心，轻轻踹了狗狗一脚。
“我说了，我累了，不想再陪你们玩这个无聊的游戏。你们再不滚，我就不客气了。”她道。
小黑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狗狗是很聪明的动物，能清晰地感知主人的喜怒哀乐。它察觉到柳含月不高兴了，不但不生气，反而围着她打转。
谢云舒知道柳含月这么做一定有原因，但她不愿说，她总不能强问。想了想，她抱起委委屈屈的小黑狗，道：“好吧。你别生气，我们走就是了。”
小黑狗伸出前爪，想扒拉柳含月，让她抱抱自己。后者的心早就软了，可她一想起小黑死时的惨状，便咬咬牙，抬脚进了里屋，并重重关上了门。
谢云舒回到自己的院子，阿芸正和月荷学女红，见主子抱着一条可可爱爱的小黑狗，马上丢下绣棚，围了上去：“嗷嗷嗷，好可爱的狗狗。”
月荷也走了过来，在一旁逗弄：“是啊，太可爱了，好小，出生还没多久吧？哪儿来的？”
解释起来太长了，谢云舒心里存着事，便道：“你们带去旁边陪它玩吧，我要想点事情。”
阿芸二话不说就接手了狗狗，月荷见主子似是闷闷不乐，问：“出了什么事，小姐？”
谢云舒双手托腮，叹了口气：“你说，一个人突然之间，毫无征兆地性情大变，是为什么呢？”
柳含月明明和她，和狗狗玩得好好的，眼看着就要敞开心扉，结果不知怎的，又恢复到了初见时生人勿近的模样。这期间，没有任何预兆。
就算是双重人格，也得有个触发点吧。
真是令人想不通呐。
月荷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家小姐是在说柳含月，但她以为，谢云舒是问，柳含月为何两年前好端端会开始性情大变，便道：“我听那个柳二小姐身边的下人说，虽然柳老爷一再坚持女儿是生病所致，但柳家的下人都认为，大小姐被夺舍了。”
谢云舒闻言，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根据她自己的穿越经验，加上见过谢云柔重生后的样子分析，柳含月她应该还是原装的柳含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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