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见识过不少腌臜手段的宫斗冠军皇后，听到这儿，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觉得一阵恶心。
就为了这一张薄薄的面具，前头不知道要增添多少冤魂，想出这样一个法子，实在是作孽。
“那要怎么戴呢，直接覆在脸上吗？”皇后问。
“额……”太医再次语塞，“应该，是吧……”
应该二字，他自己都心虚。
皇后心里装着事儿，没听出不妥，又问：“可是，即便薄如蝉翼，边缘处也不可能严丝合缝吧？一旦凑近了细看，马上就会露馅儿，不是吗？”
“传闻会用特制的胶将边缘处细细抹平，如此一来，即便是最亲密的人贴面相视，也看不出端倪，只会以为是另一个人。”太医不自信地回答。
皇后蓦地想起，之前还对太医百般抗拒，连面都不愿意见的秦太子妃，今日忽然一反常态，让婢女来讨止痒治过敏的药，现在看来，多半是面具戴的时间过长，所以觉得脸上不舒服了吧。www.chuanyue1.com
那就对上了。
“摘下怎么摘，直接摘吗？”皇后继续问。
“额……”两个太医面面相觑，然后沉默。
可怜他们从小到大顺风顺水，同龄人里顶顶拔尖儿的人才，还是头一回问什么答不上来什么。
“应该不会直接摘的，”这个问题太医终于有了点底气，“胶抹平边缘处后，就算想直接摘，也无从下手。依微臣的推测，应该会先用特制的药水，将胶融化，露出边缘，然后再一点一点揭下来。”
“药水？”大宫女插话道，“水不行吗？”
“不行，”另一个太医摇了摇头，“如果水就能使胶失效，还怎么往外戴，岂不是一下雨就掉了。”
“那倒也是。”大宫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皇后忽然想起来，先前她问婢女有没有在新月宫搜出什么可疑物件时，后者曾说，只有一堆瓶瓶罐罐，并无其他。那会不会，药水就藏在其中？ωＷＷ.chuanyue1.coΜ
想到这儿，皇后立刻扭头冲大宫女道：“去，将秦太子妃宫里的那些个瓶瓶罐罐全部都拿过来，让两位太医一一分辨，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
“是。”大宫女应了声，立刻去拿了过来。
太医懂药，但女儿家用的胭脂香粉，实在是不熟。两人左看看，右看看，颇有点一筹莫展。
皇后看出来了，不过也可以理解，便摆摆手，道：“这样吧，不如请二位太医将这些东西全部都带回去太医院，让众太医帮着一块儿看看，研究研究，群策群力。俗话说得好，人多力量大不是。”
“也好。”太医总算能逃离此处，狠狠松了一口气，“那微臣这就告退，拿回去给众同僚看看。”
皇后想起面具之事，叫住他们，道：“对了，顺便隐晦打听一二有关于人皮面具的事情。若是有谁知道个中详细内容的，速速让他来见本宫。”
“是。”太医一前一后离开了坤宁宫。
两人走后，大宫女上前替主子拿肩，悄声问：“娘娘连着问了这么多，莫非是怀疑，那秦太子妃，是谢云柔戴了人皮面具假扮的？”
皇后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什么怀疑，这事儿在她心里，基本上已经是实锤了。虽然现在还没有足够足够的证据，但在皇后的心里，事儿就是这么件事儿，不会有其他可能。
“她当年既然能把预……”皇后本想说，她当年既然能告诉自己预知梦的事，也就能大着胆子告诉秦国太子，使秦国太子对他刮目相看，珍之重之。
但话未说完，忽然想起大宫女并不知情预知梦一事，于是硬生生改口：“她诡计多端得很，人家七窍玲珑心，她只怕有二三十窍了。当年，她既然能巧舌哄得本宫糊里糊涂让虞儿娶她，想来保不齐也能哄得那秦国太子非卿不娶，上头而不自知。”
大宫女虽疑惑主子临时改口，但也不敢多嘴去问，配合地点点头，然后继续沉默地拿肩。
另一边，谢云柔抓耳挠腮等了半晌，不见有太医来，亦不见有宫女端着药来，脾气愈发暴躁。
新月怕遭殃，不敢再在屋里待着，假借看看太医来了没的名头，一直在外头回廊下面坐着。
又催了两次，终于有了皇后处的回应，她忙将回复告诉了主子：“娘娘，南皇后的意思是，您先前在马车上咳得太厉害了，到处是血，不敢胡乱给您开药，怕药性和虚弱的脾肺相冲，伤得更重。”
见谢云柔的眼睛越睁越大，新月心虚地咽了咽唾沫，强撑着把后面的话说完：“南皇后说，若是娘娘您当真觉得过敏的地方痒得难受，她库房里倒是有件宝贝，兴许能给娘娘一解燃眉之急。”
说着，新月递上一个比小臂略长的细盒子，打开一看，里面端端正正地放着一个玉做的——
“痒痒挠？？”谢云柔惊得声音都拔高了两度。
眼前这个玉石雕刻而成，浑然一体，手柄细长，顶上跟小三叉戟似的，不是痒痒挠又是什么！
“南皇后说，用这个轻轻去抓过敏的部位，玉石质地温润，不会受伤，且不管用多大力气，都不会留疤，让，让娘娘您只管放心用……”新月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低到彻底听不见。
谢云柔冷笑一声，抓起痒痒挠，气得狠狠掷到地上。玉质地脆弱，与坚硬的地面相撞后，碎得四分五裂。新月缩了缩脖子，像鹌鹑似的埋头。
“报复，她这分明就是报复！”谢云柔气得咬牙切齿，“皇后当真小心眼得很，竟连如此简单的药都不肯给我，分明就是故意的！还口口声声说会优待我，都是假的！气死我了，真真气煞我也！”
说着，她扭头看向新月：“你，不管用什么法子，你都必须要给我弄来治过敏的药。用首饰贿赂也好，你装病也罢，今天必须把药给我弄来！”
新月看着目光几乎能喷出火的主子，哪里敢说半句不是，连连点头，然后快步离开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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