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华雕龙一宿没睡着,他的计划初步实现了,但不够彻底。他决心在四月份完成,然后马上向法院提出离婚申诉,不管梅金玲同意与否。
天亮时,解脱了的梅金玲精神格外清爽,又与丈夫重新温存了一番。
几天来,她高兴得几乎达到了忘我的境地,有说有笑,活干得轻快利落,华雕龙几乎又闲了下来。
“金玲,跟你商量个事,我想学门外语,一年之后专科毕业,接着读本科,外语及格可以定学位,我想买个小收录机,七八十块钱够了。”
她说:“只要你进步,我什么都舍得。”
没有钱,她向妹妹金凤借了五十元,华雕龙又从姚翠珍那儿借了三十元,托人在城里买了个山羊牌微型收录机,据说从日本走私进来的货。白天在校用它学习,晚上放歌曲,并且经常放在枕边听听蒋大为、郑绪岚、李谷一和苏晓明的歌。收录机给梅金玲带来了新的乐趣。她不再上班了,因为没人看孩子。孩子对她来说是个永久的负担。有了她,欢乐就要消失,作为一个女人,内心的苦处是无法估量的。
华雕龙不相信她的坦白,她当然高兴了,她想:“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我总算得到了解脱,信不信由你,你愿意怎么办就怎么办,反正我豁出去了。”
女人的决心是坚定的,往往难以动摇,她们是弱者,但也有“穷寇”的精神。
梅家把她当成泼出去的水不管了,梅母想念女儿便偷偷看几回,近五十岁的人了,正是为儿女操心的时候,衰老较快。每次母女见面都得哭上一回。母亲问孩子事,她硬是不答。
“怨我自己,你甭操心了!”问急了,她这样回答。
四月末的天气是温暖的,华雕龙每星期日都弄点柴禾,很少和姚翠珍在一起学习了。她对他的事情比较关注,希望他们和好。
“雕龙,你买录音机也没见你用啊?”
“早晚要学的。”
“不对吧,我看你不仅仅听音乐开心吧?”
“起码暂时是。”
姚翠珍暖味地笑了。华雕龙觉得奇怪:“她怎么能钻透我的心呢?看来我该告诉她,她可靠,还能得到温馨的抚慰。”
“翠翠姐,跟你实话说了吧,我的确另有目的,我瞒谁不能瞒你。”于是,他——
她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说:“你呀,够阴险的了。当兵时怎么没进侦探学校学习学习呢?看来你是不能原谅她了,一场闹剧将导致全面悲剧的。她以后怎么办,你考虑过没有?”
他不吭声了。姚翠珍骂了一通张有才,又埋怨梅金玲的轻率,然后又埋怨华雕龙:“哼,你也有责任,订婚之后不该对人那么冷淡。”
他又无言可对,然而他坚如磐石。“她害得我好苦啊!近在咫尺有亲难投,我无罪却受辱,还得分担养育的责任,我若容忍,还算什么男子汉?”
“宽容是男子汉的美德。”
“我宽容,那全乡的人,包括孩子,谁能宽容我?”
她无言以对了,脆弱的情感又转向狮子般愤怒的他:“你在理,世俗观念实在可恨,可我是为你的前途着想啊!”
“前途,哼,等我拿到文凭,自己出去找工作,这地方不是我久留之地,每天受着乌龟的晦气,怎能干好事业?我爬也要爬出去!”
“俗话说:‘人挪活树挪死’,我赞成你这观点,佩服你的胆识,也相信你会成功的。现在是改革年代,每个人都能施展自己的本领,人才是压不住的,可这二年你将怎样度过?”
“我对我所做的事决不后悔。”
“以后我们少接触吧,你既然坚定了计划,作为朋友,也得防备世俗观念的袭击,对吧?”
“你说得对,我们在学校分开,少说话,你家那个大醋坛子现在对你怎么样?”他把话题转到她的身上。
她眼泪又含了眼圈,半天才说:“对付过呗,谁让我也是个女人了!”
“你们再检查检查嘛,兴许是他的毛病?”
“不,不用了,是怨我,检查过了,吃药也不见好。”
“我听说这事儿不是绝对的,你结婚才三、四年,五年、七年或九年还有开怀的呢!”
“我也听说过,年头越多,他的脾气越大,拿我不当人……”
“我想,人活着就非得都生孩子传宗接代?外国人有相当部分不要孩子,活得也很好,我们国人却相反,越穷越生,计划生育成了天下最难办的事儿。”
“其实就是由于我们国人文化普遍低,封建传统思想严重造成的。”
“看来咱们的函授没白学,懂得许多高层次问题了,可现实呢?”
“现实?我们可是同病相怜啊!”她说完又妩媚的笑了。
2.华雕龙是个孝子,做事必须对得起老人。他理解父亲,尊敬父亲。半年未回家了,他要去看看,挨顿骂也得去。他要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二老。
他决定在结婚一周年纪念日那天实施计划。
天气不错,这正是两年前退役归农的时节。二年变化多大呀!他由复员军人到农民,考上函大,当小学代课教师,恋爱,失恋、再恋爱、再失恋,订婚、结婚,有了“野种”孩子,道路顺理成章而又曲折。可在别人看来,他是一帆风顺的,谁知后院闷火阴燃,名誉损失巨大,以致不被人理解。他伤心极了,除了姚翠珍外,他几乎到了形影相吊的地步了。
这步子走得很慢,他心有余悸。街上的孩子们热情地和他打招呼,碰上同学就扯上几句。他们这届同学不亲,个性都很独特的,也不乏嫉妒。他不在乎,走向社会各干各的,拔出腿来才能看到两脚泥。
他到了复员时散步的小山脚下、索伦河吊桥旁。这里有他和吴素敏、柴莹莹的美好回忆。他无限感慨。
家还是原来的家,春节对联依旧新鲜,这是华老庆亲笔写的。他在解放初期读了几天扫盲夜校,竟练出一手不错的毛笔字,在生产队还管过帐目,后来居然能写对联了。华老庆内柔外刚,他会打线织毛衣,织毛袜、毛手套等东西。女人的活他能干,在生产队做事一丝不苟,大公无私,威信高。石老叔是谁也不服的主儿,可对他却另眼高看的。
院子里很清静,大黄狗汪了一声,便与他亲近起来。华大娘见是二儿子,忙说:
“星期天吧?可回来了,有半年多了……”她感叹着眼泪很快就流出来了,认真地端详着他,又说:“你爹上山了,你哥和你嫂子砍棵子去了,晓芳在家呢。”
进了屋,晓芳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二哥来啦”便无话了。自从有了玉环,家里有气,她也明白,二哥倔强,她很少去的。她已长成了大姑娘,越来越漂亮了,再一年就高考了。
“雕龙,她嫂子和孩子都没啥事吧?娘这些日子也没去看看。”
“娘,爹还生我的气吗?”
“嗯,到现在也没开晴,唉,他在众人面前……”
“娘,这不是儿子的错,你儿子不是那种不争气的人。”
华大娘一惊,忙问:“早有的吧?六个月早生是保不住的!”
“是早有的,”说着把头转向妹妹,说:“晓芳,你出去一下,二哥跟娘说些事儿。”
“好,我出去。”说着,她拿了书上了西屋。
“娘,是早有的,可不是我的。”
“啊?梅金玲她不正派?!”华大娘瞪大了眼睛。
“是真的,她自己亲口告诉我的。”
“这、这是真事?”老人家颤抖了,“这、这人可真没法看哪,街上走的风流女,家里藏着养汉精啊!她跟谁?”
“张有才,她那个什么哥!”
“他?他是介绍人啊?!”华大娘更惊讶了,“我看他们恐怕早有勾搭,大队和小店那么近,没事就去闲逗呗,那大老爷们有鬼点子,整天油头粉面的,还有钱。唉,真是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华雕龙把对她“冷处理”和“热处理”,以及坦露真情的经过讲给了母亲。母亲流着眼泪说:“这可咋办啊,咱们咋这样倒霉呀!对付着过,多窝火啊!打八刀吧,可说媳妇哪那么容易啊?我的儿啊,你好命苦啊!”
老人家哭开了,华雕龙看了也难受,劝她说:“娘,你别伤心,我要和她离婚。”
“什么,真打八刀啊!唉,咱们华家从来没有这出戏呢,你爹听了火更大的,唉,先悄悄对付过吧,只要他今后对你好······这都是命啊!儿啊!”
“娘,你把这事儿只可以告诉我爹,离婚的事先别说。”
“嗯,依着你,你也不小了,文化又高,多往远处想想,别主意那么正,听人劝吃饱饭啊!”华大娘不哭了,又说:“钱够花吗?不够娘这有,你带点。”
说着就要下地,华雕龙忙拉住说:“够花,也没啥买的,再紧也没家里紧啊!”
华晓芳过来了,看看哥哥,说:“哼,我早就说俺二哥不会糊涂的,你们偏不信,咋样?”
华大娘慌了,骂她道:“小死鬼,你知道可不能乱说呀!这可不是小事儿,梅家知道了不撕了你!”
“怕什么,和她离婚,不受这份窝囊气!凭俺二哥的条件再找个什么样的找不到?哼!”
华雕龙说:“老妹别乱说,我自有办法,快了,我一定要和她离婚的。”
“娘,你可真是的,怕什么,这又不是我二哥的错,咱们又有根据,大伙也不是睁眼瞎,一上法庭,真相一亮,她敢不离?哼!”华晓芳越说越来劲了。
华雕龙说:“我回去了,几天之内来不了,你们也不要找我去。”他说完起身就走。
“二龙啊,可不要打呀!她也够难受的啦,有话慢慢说,好聚好散。”
“你放心吧。”
3.他回到了家,屋里正放着蒋大为的《牡丹之歌》:
有人说你娇美,
娇美的生命哪有这样丰满;
有人说你富贵,
哪曾知你已历尽贫寒。
啊,牡丹……-
高亢,浑厚、纯正、悠美的歌声激励着他,不禁也跟着哼了起来。
“哟,这么高兴,很少听你唱。”梅金玲晾着衣服说。夶风小说
“唉,人不说‘男愁唱,女愁浪’嘛。”
梅金玲说:“‘愁一愁,白了头,笑一笑,十年少’,还是高兴好。”
“我的头发黑着呢,你可有梢白头了。”www.chuanyue1.com
“别逗了,你看一会玉环,我再拣两筐牛粪来。”梅金玲说着泼出脏水,扎上围巾,挑上两只筐,拎着粪叉走了。
干活,华雕龙不阻止她,也阻止不了她,院子里一侧堆满了她拣的牛粪。这些牛粪是烧火做米饭的好燃料,还热炕。春天拣来晾干,装在棚子里夏天用。他望她出去的背影,心想:“这就是我当年爱上的美丽姑娘吗?”他需要温柔贤妻,同时也需要志同道合、性格开朗的女性。收录机又唱起了《知音》,他入迷了,眼前出现了给予他温暖的姚翠珍,还有亮丽多情的柴莹莹……
他坐在椅子上想入非非。
歌停了,他忽然想起有件事要办,那就是买盒空白录音带。这录音带将是一枚掷向梅家和梅金玲的重型炸弹,同时也是洗清自己的沧浪之水。他闭好录音机到外面,正好梅金玲拣粪回来。他连招呼也未打,便来到商业中心门市部,一问没有。他急了,去借?还得还,弄不好连累别人,离“五一”还有几天了,只得托人捎买。
第二天,他到汽车站,有几个等车的,可他不认识,手里掐着五元钱急得团团转。汽车来了,人下完该上车了,突然发现了张有才过来。他想:“偏偏是这个狗日的,捎不捎呢?捎,让他捎,用他捎来的录音带录上他和梅金玲的丑事不是一个绝妙的讽刺和报复吗?对,就这么做!”于是,他毫不犹豫地走向穿着讲究的张有才。
张有才先是一愣,后又镇静下来先说话了:“出门吗,华老师?”
“不,想捎点东西,不知你几天回来?”
“买什么,‘五一’节前回来。”
“一盒空白录音带,给,这是五元钱。”华雕龙递钱,眼光和语气带着冷意。
“唉,不用,不用啦,不就一盒磁带吗?”张有才推开手,显得十分大方。
“那不行!”华雕龙象老鹰抓小鸡似的拉住他,使他动不了,把钱放进他的衣袋里。
“唉,真是的,小华!”他叹了一下上车了。
“谢谢你啦!”他冲着车上的张有才冷笑着说。
回去的路上,他想象着自己的女人梅金玲在张有才那里,怎样卖弄风骚与之颠鸾倒凤的情景,他恶心,愤怒之极,离婚的决心更坚决了。
“一对狗男女,走着瞧!”他狠狠的低声骂道。
到了家,看见梅金玲的劳动和讨好的笑更加恶心,他心里骂道:“虚伪,不知羞耻,那时候她心中竟无视我华雕龙的存在,虚伪之极!拿我当大头也行,怎能叫我戴绿帽子呢?太可恨了!”他头朝里躺在炕头了。
晚上,梅金玲又烫上了酒,炒了菜,他心想:“吃,喝,不吃白不吃,不喝白不喝,不睡白不睡,没几天热乎了。”
梅金玲会笑,很像高大泉媳妇的笑,不是温柔,那是讨好。
华雕龙一点也不觉得她美了。
4.张有才买了录音带回来,未见华雕龙去要,便带着诡秘狡黠的心理,火急火燎地奔向华雕龙家。
这天上午,华雕龙正在上班。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他天天梦想与这美人重温旧梦,同时也想看看自己无意播种的收获——小玉环。
梅金玲正专心致志的奶着孩子。这一幅母爱温馨的图画,被他开门进来看得真切。
“你?你来干什么?不要脸,给我滚出去!滚!”梅金玲先惊后怒,此刻的她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金玲,你恨我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你一点补偿的机会都不给呀?看看?”说着,他从包里拿出一件杏黄色的羊毛衫,十分漂亮,双手捧着,骑士风度般的单腿跪在她的面前:
“这是我专门给你买的,收下吧,我太······太想你······”
“啪!”梅金玲狠狠地给了他一嘴吧,羊毛衫落到地上,小玉环大哭起来。
“还不快滚!你害得我好苦啊,你这个畜生!”梅金玲骂着,哭着,哄着玉环。
张有才没有起来,他一把搂住梅金玲,把头卧在她的膝盖上,任她用拳,他想再次利用女人的弱点,以达到罪恶的目的。
“我缺大德!我是畜生!我该死!我没长人心······”他叫着,那声音比野狼还难听。
梅金玲撕不动他,就用脚踹,小玉环哭得厉害,张有才这才想起自己的骨血,忙站起来说:“让我看看咱们的孩子!”
梅金玲又狠狠地踹他大腿一脚,骂道“你还有脸看孩子,滚开!我什么都向他坦白了,知道吗?滚吧!”
梅金玲这一句震醒了淫意浓浓的张有才,他战战惊惊地说:“真的嘛,金玲?你,你咋这么傻,咱们不是栓在一条腿的蚂蚱吗?”
“哼,姓张的,以后走着瞧,有你好受的那一天,拿走你的臭东西,快滚吧!”梅金玲用唾液吐他,他只好收回弄脏的羊毛衫,退回去了。
后来录音带是美兰送到学校,交给华雕龙的。
张有才畏惧这个威风凛凛的军人。
5.小学“五一”上午活动,下午放假,梅金玲上街买了半斤猪头肉和一瓶“洮儿河”,庆祝结婚一周年。
华雕龙这天表现非常好,放着收录机,哄着小玉环,哼着曲儿。梅金玲完全沉浸在喜悦的忙碌里,弄了四菜一汤,烙的糖饼。
小玉环不闹,他们便开饭。二人坐好,华雕龙斟了两盅酒,一盅自己,一盅敬给梅金玲说:“咱们结婚一周年,是个喜庆日子,人们都说我们是天生的一对,我也这样认为。这一盅我们干了!”
他的话似乎推心置腹,感动了梅金玲,她硬着头皮喝了下去,然后咳上了。
“哈哈,没事,再喝点就顺当了。”他说着又倒了一盅。
“雕龙,我不能喝了,你多喝点吧。”梅金玲脸红地说。
华雕龙一盅接一盅地喝了起来,脸喝得红涨涨的,又给她倒了一盅说:“金玲,咱们是天生一对儿,哈哈哈,白头偕老,说什么也得干这一盅!”
梅金玲又喝下去了,她就愿听“天生一对”这个词,神情恍惚地说:“喝,舍命陪君子了!”
“好,金玲,够意思。”他佯装醉意地一把挽过她的头亲了一下,梅金玲受宠若惊,顿时感动得泪如雨下。
华雕龙看着孩子,看着妻子红沙果一样的俏丽脸庞,似乎真的醉了。
他满意地笑了,又喝了一盅。
晚上,梅金玲又洗了澡,洗了头,披着散发,飘着香气,还是鱼儿一般躺在被窝里。
收录机放在枕边,伴着苏晓明的《军港之夜》的温柔静谧的曲调,二人借着酒兴重温着新婚之夜的甜梦……
小小的茅屋挂着明亮的电灯,墙壁和纸棚仍是干净整洁的,只是稍旧一些。写字台上摆着盏台灯,还有几本书,中间一个马蹄表,两旁放着花瓶。小玉环睡得甜甜的,长长的睫毛忽而闪动一下,白嫩的小脸蛋散发着婴儿特有的气息。
军港的夜啊静悄悄,
海浪把战舰轻轻地摇,
年轻的水兵头枕着波涛,
……
美丽的抒情歌曲将二人带入了美好的境界,小小的茅屋也仿佛是一条小船停泊在微波荡漾的港湾里……不知过了多久,小船安稳了,苏晓明的歌声早已停止,港台歌星的靡靡之音正好催眠,二人呢喃着情话。
酒香,烟香,乳香和粉香搅在一起,小茅屋更加暧昧朦胧了。
收录机“咔”地停下了,夜深了,他抚摸着她的秀发闭了灯。
梅金玲在幸福而甜蜜的气氛里,百般温柔。
“喂,金玲,上次你为什么要和我说那种胡话?难道那是真的?”
“是真的,我知道你能原谅我,宽容我,我才——特别是那篇文章,说的非常有道理。”她边说边尽力地靠近丈夫,极尽讨好之能事。
“原谅你?宽容你?我原谅宽容你干什么?文章?什么文章?”他听着她的话语,故作不解。
“我……和张有才的事呗?”她又半带哭腔了。
“是真的吗?你再说说,我就不相信那混蛋敢欺负你?”
她借着酒力又断断续续地把那天讲的更为细致、坦诚地说了一遍,最后哭着埋怨道:“雕龙,都怨我······上了他的当,你、你那时为什么对我那么没兴趣?人家想你都想得睡不着觉,你只顾学你的函授······”
“你也太轻浮了!还说上当?”华雕龙忽地坐起来,一扫温柔。“我冷淡你,是信任你,也的确没时间。你也不主动,却对张有才主动,你不觉得下贱吗?你不知道你是属于我的吗?我学函授和姚老师在一起,一个单位,一个办公室,一样学函授,她需要我的帮助,我能跑单帮吗?现在已证明这孩子不是早产,而是你和张有才做的孽。梅金玲,你想到没有,我这个大男子汉没结婚就戴上绿帽子,还为张有才那个混蛋抚养孩子,这,这公平吗?你、你说?”
他慷慨陈词,一把抓住像小兔一样震惊的梅金玲怒斥着,一反几个月来的宽容态度。她受不住了,“呜”的一声伤心大哭起来。她这才发现华雕龙并不真正地原谅她,她明白一个男人失去了应有的自尊时的愤怒心情,别说斥责,甚至打骂都是应该的。她甘愿承受这一切,而丈夫却不那么粗鲁,让她受不了,精神上的折磨似乎比肉体还要残酷。她伤心极了。
“······我跟你说······说了实话,就是为了得······得到你的宽容······我,雕龙,我愿意一、一辈子为你做牛做马······雕龙!”
“让我宽容你?可以,可全索伦河乡里的人谁能宽容我?他们谁承认我是个有肚量的男子汉呢?人家骂我是王八!他们得骂我一辈子,大人小孩,小猫小狗都瞧不起我,你知道吗?”他捒着梅金玲的肩喊叫着。
梅金玲索性跪在他面前,泣不成声地说:
“我,我有罪,有罪······我不该,我不该呀!”
她又把自己开始和张有才的接触,渐渐发展成男女暖味关系更为详细的过程全讲了,想达到丈夫宽容的目的。
“你,你简直太下贱了!我还以为你真是被强暴了呢!让我怎能宽容你!”
他呼喊着,从未有过的凶相,让梅金玲战栗,她只有用女人最有力的防卫手段——“哭”来抵抗了。
华雕龙叫喊够了,面对命运无情地宰割,他只有发泄,只有在心里哭泣,接着卷上被子冲着墙躺下了。
梅金玲光着身子跪在那里,在无地自容的痛悔中,抱着头哭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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