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府
“小姐,暖手的给您带上了,衣服也要穿的厚一些,融雪的时候最是寒冷了。”月檀匆匆从大门跑来,给魏惊鸿的手里塞进去一个烫烫的手炉。
“好啦月檀,我不是一个人出门,我会小心的。”魏惊鸿摸了摸她红扑扑的笑脸,微笑道。
月檀担忧探头看去,低声拉着魏惊鸿的手道“每次都让小姐去做这苦差,那些女娘断不是个好相与,小姐不记得幼时了吗?”
魏惊鸿摇了摇头“我不去,便难道是那长满红疹的魏琳琅,这机会是我自己争来的,便只有做这些事我才能一步步站起来。”
月檀只好给她把大氅系紧了一些,看着魏惊鸿上了马车。
程家乔迁新居大宴宾客,各路朋友同僚纷纷前来庆贺,现场好不热闹,其中也不乏书香世家。
程始的老朋友万将军也来庆贺,此人性格爽朗为人正直,对于程始和萧元漪之间的为人非常熟悉。
万将军一来就要见程少商,还当着两人的面让程少商千万不要怕萧元漪,要是在萧元漪那里受了委屈就自己去找。程始见不得他说萧元漪的不好,万将军却说萧元漪什么事情都讲究规矩,可是一家人哪有那么多规矩可讲,这样下来程少商可不是要受委屈吗。
萧元漪但笑不语,程始却说很庆幸有萧元漪,自己才不被人叫做大老粗。
“魏府魏娘子到”这时候魏惊鸿迎上众人目光,浅笑嫣然。
“惊鸿!惊鸿!”程少商一见来人是她,如此高声让萧元漪蹙眉,忍不住低声喝道。魏惊鸿先是给众位长辈们见礼后,万松柏常道已有多年未见魏太尉小女,今日见了不经意想起旧事,他毅然过几日其母大寿必定送请柬相邀。
“万伯父,阿父,阿母,惊鸿第一次来这边我带她去女眷宴席。”程始和萧元漪怎不知这小女娘的心思,不过萧元漪自是知道她们间的亲密便点了点头“去吧,你要好好服侍大母。”
程少商一口答应,转个身拉着魏惊鸿的手一起往后院走去。
“惊鸿,若不是你来,我这站在前厅脸都要笑僵!那些夫人娘子我一个人都不识的,阿母也不和我讲清楚,害得我就和木头一样不敢说话。”
魏惊鸿细细听着程少商的抱怨,十分同情的拍了拍她道“都城的达官显贵自然要来见你阿父,新官上任总要结交一下,不过你也别担心,世家谱系繁杂琐碎,我当时也学了很久。”
“你会世家谱系,惊鸿,不如你教教我?”程少商小心看向她道。
“既然你都开口了,我自然不推脱。”魏惊鸿欣然道。此时程少商叹了口气,似乎有些低落“我阿母她都不愿意教我,很多都是,只是让我读书练字。”
魏惊鸿眨了眨眼睛“这些慢慢来,但你若喜欢别的我也是可以教你。”
程少商一下笑了起来“真的啊,那我以后都会和你慢慢讨教的。”
渐走到门口,程少商刚讲到乳酪酿造的极好,让魏惊鸿多尝几口。
楼垚的妹妹楼离和车骑将军之女王玲也前来拜贺,王玲直接说自己是因为袁慎而来的,这让程老太太有些下不了场。
“我本也是不想来,奈何家父与程将军有些渊源,非命我来贺喜。”
走到门口魏惊鸿挑眉和程少商对视一眼,对于她来说不见入屋都开始上演好戏。
程少商蹙眉“不就是皇亲,有何好瞧的。”
程老夫人尴尬的点了点头“好好好,莫要在我们这些老夫人中间拘束了,秧秧啊,快请贵客们落座款待。”程姎有些紧张的带她们入座后,程少商带着魏惊鸿走了进来,声音亦然前所未有的柔和“大母,魏娘子来了。”
魏惊鸿一入门就扫过王玲与其身边的女人,再抬眼看向主座的程老夫人扶身道“家父三公魏太尉,魏氏惊鸿向老夫人恭贺。”
“这位娘子,多谢多谢,快快带她入座。”程老夫人满心欢喜的给程少商指了指座位,相比于刚刚那两个女子,她着实松了口气。所以对她倒是格外热情了一些。
落座之后,王玲和楼小姐就开始对着程少商冷嘲热讽,说她没有教养。
程少商倒不如往常,见身边的魏惊鸿和她使了个眼神,打算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今日堂姊和惊鸿可要为我作证,我毫无一点无礼之处,倒是有的人,句句羞辱,也不知谁更无礼。”程少商低头剥开一个橘子,语气淡淡道。
程姎害怕两方人马吵起来,赶紧说以前葛氏没有把程少商教好,不关程少商的事。
“不是说今日善见公子和十一郎也要来吗,怎么未曾瞧见人呢?”王玲整了整衣衫,有些不耐烦说道。
楼离眼神发亮“王家姊也是来见他们。”
王玲轻笑道“那不然呢,我只不过是家中闲来无聊,听闻程家热闹才过府一瞧罢了。”
魏惊鸿手中剥橘子的动作停了下来,这王玲倒是比她想象中的更加放肆。
“王玲,多日不见礼仪不长,倒是嘴皮子比以前更厉害了,不知还以为和你阿母一同夫子教出来的。”在那一瞬间,王玲和楼离的笑容僵在唇边。
王玲在她这里吃了哑巴亏,自然更不会放过如此呛声的程少商。
“果真是粗鄙不堪!任谁去教,也不过是个没人管的野孩子。”
程少商听到此处有些气急败坏,她站起身前被魏惊鸿拉了下来,她神色自若,紧紧盯着王玲道“当面既是无礼,背后亦然无德。”
首次交锋就在这样你一眼我一语而作罢,月余的裕昌郡主生辰宴才是王玲和楼离记仇在心的时候。
裕昌郡主生辰这天,萧元漪和桑舜华带着程少商和程姎前去贺寿。
万萋萋一见到两人就喜欢不已,将两人穿着朴素赶紧将自己的头饰拿出来打扮他们。她是万将军第十三个女儿,喜欢金银珠宝翠满身,擅骑马射箭,却总以为自己是都城最大的一位,走哪都十分招摇。
而后又热情的领着程姎和程少商去往女眷席位。
路上,她叮嘱程家姊妹道“待会呢,我们必会遇到那裕昌郡主和王家女娘王姈,她们两个素来亲厚,都不是好相与的。所以两位妹妹遇到她们必要离远点,遇到她们找茬也不用怕,直接来找我,阿姊替你们出头!”
方才魏惊鸿和月檀嘱咐了一些事情倒是未曾发现万萋萋,看着程少商和程秧一脸无辜的样子,魏惊鸿咳咳两声。
万萋萋猛然发现了魏惊鸿,兴喜的松开程少商和程秧“我说呢,她们两个方才瞧什么,原来是想在这门口等你!”
“当然也是为了等万娘子了,不若把少商和秧君带到何处去了。”魏惊鸿无奈的笑笑了笑。
“嘿,这宴席不是在主屋左侧,我说半天都遛不到,原来你这是看我笑话。”万萋萋有些不满的叉腰道。
程少商惊讶凑到二人面前“原来萋萋阿姊和惊鸿认识。”
万萋萋得意的点了点头“那可不,我们惊鸿可是都城第一好看的女娘,当然认识了。”
万萋萋如此自来熟,程少商竟是也不觉得奇怪了。
然后万萋萋一手揽过魏惊鸿的肩膀,程少商立即挽着魏惊鸿的胳膊,一行人就这么小吵小闹的去了。
而此时,王玲正在裕昌郡主的耳边说程少商的坏话,上元节当夜破坏其行动的罪魁祸首,裕昌郡主决定好好收拾程少商一番。
在一旁的王玲经程府乔迁大喜一事,亦然恨极了程少商和魏惊鸿,如今见裕昌郡主如此恼怒,便立即出谋划策。
“郡主今日瞧着便是,我今日请她前来便是给郡主出这口恶气。”
待我们踏进内室时被裕昌郡主盯了好一会,可以说盯着程少商许久,眼神颇为不善。
程少商看到裕昌,也瞬间想起她就是在上元节假扮落水的人,暗道不妙,匆匆行礼后就赶紧拉着魏惊鸿坐至一边。
裕昌一抬下颔,向王姈使了个眼色。王姈意会,便回到了自己位置。
裕昌郡主轻声道“今日厨房特为女眷备下金丝枣权作小食,这小食用了十多道工序才制成,算得上精细,诸位妹妹尝尝吧。”
魏惊鸿给身边的程少商和程秧拿的近了一些,万萋萋则是拿着瞧了瞧吃了起来。
“你们也吃”程少商先给程秧了一颗,还未等自己放进嘴里,裕昌郡主补了一句道“程家妹妹怕是第一次吃吧,多吃点。”
如此招摇的指名道姓,任谁都知,看来她们二人是渊源破深了。
万萋萋一向为人仗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就是金丝枣吗,有何好稀罕的,我手刃过一头豹子亲自剖心剜骨给阿父泡酒,你们呢,怕是从未喝过吧。”
王玲嫌弃道“万萋萋,今日是郡主生辰,你言谈举止怎么像是茹毛饮血的野人?”
万萋萋一拍桌子高声道“御前宴饮时,家父拿酒去贺礼,圣上还夸我是将门虎女,怎么你是想说圣上也是茹毛饮血的野人吗!”
正当王玲无言回击,魏惊鸿吃完手中的金丝枣,看向那边坐着的王玲“王娘子怕是不记得了,萋萋身上的衣服可不就是用从你手中赢来的蜀锦所制,自身也喜爱奢靡之物,倒是怪旁人身上了?”
“你!”王姈脸色一下就难看下来。
万萋萋马上对王姈笑道“是呀,当日你和你阿兄与我赛马,你们兄妹输了,所以这蜀锦就归了我,王姈你还记得吧。”
席上其他女娘闻言都低声窃窃私语起来,还夹杂着笑声。
王姈气红了脸,只得对她冷哼道:“你别得意!不过是一匹蜀锦,我早晚能赢你!”
程秧似是想缓和气氛,拿着枣子笑道“这枣确实美味。”
可宴席的女眷听到这句话竟然没忍住笑了出来,裕昌郡主抓住了把柄自然不会放过。
“程家妹妹弄错了,你尝的这个不是真枣,金丝枣是用蜜糖裹牛油细面蒸炸而成,形容枣却不是枣。”
万萋萋听不过去了,说“如今皇上勤勉执政,将士们浴血奋战,而这些人却在都城享受着这般奢靡之物,实在有悖于世家作为。”
王玲见状怼了回来,问万萋萋为何要穿着华丽,难不成是舍不得自身的富贵。
万萋萋一时不知道如何应对,程少商握紧拳头看向四周道“萋萋阿姊随万将军在外征战多年,不用说多艰难,谁会花十几道工序坐上这样一份点心,今日郡主生辰宴难道就应该穿着破衣褴褛,怎么,萋萋阿姊的精心打扮不配到场吗?是萋萋阿姊不配,还是郡主不配?”
魏惊鸿此时轻轻沾起碟子,漫不经心的放下,惊的那颗金丝枣差一点滚落于地。
“我们确实不配吃,如今有这样平静的生活全倚仗皇上圣明和战士们沙场拼搏,万萋萋作为军属还要负责士兵安恤事宜,她承受的不是一般的压力。裕昌郡主作为皇亲国戚,却看不起武将的家眷,这种宴席我们不吃也罢。”
魏惊鸿站起身来,向着裕昌郡主拘礼“郡主,我一介女娘尚能知道将士们的不易,他们不过是为了百姓安定而远离故土,而躲在这里贪享安乐的我们,都不配提及为战士操劳的圣上,都不配提及他们守护的天下吗!”【穿】
【书】
【吧】
她一人的抑扬顿挫,让堂内久久静谧无声。
此时突然有婢女打破了沉寂,眼看着裕昌郡主节节战败,王玲赶紧表示刚才只是开个玩笑,裕昌郡主招了招手“是啊,不过是玩笑。”
程少商看着她们脸一阵青一阵白的,倒是好不痛快。
就在魏惊鸿觉得这室内很没意思,打算带着程少商他们离开,就在她起身离开的时候,凌不疑刚好从外面进来,然而他脸色却有些不大好。
她刚想越过凌不疑出去的时候,却被他一把拉住手臂。
裕昌郡主见到凌不疑来了,羞怯地捋了鬓发,走到凌不疑面前娇声道“凌将军,你今日特意来参加我的生辰,裕昌很是高兴。”
凌不疑收起笑意,淡淡的瞥向裕昌,意识到什么,抬手松开魏惊鸿“裕昌郡主客气了,在下已经后悔来了。”
魏惊鸿有些好奇的抬头看向他,凌不移接着淡淡说道“我看着汝阳王府容不下武将”
裕昌郡主赶紧解释“我等仰慕还来不及,怎会容不下呢,刚才我们只是说笑,若真瞧不上新晋武将也不会邀请几家妹妹来此。”
凌不疑抬眸看了看最终将视线转到身边的魏惊鸿身上,她似乎意识到了忙着和程少商对了对眼色,万萋萋拉着程秧站起来跟着魏惊鸿一道离开了。
“我看这里并无任何武将的家眷”说完也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让裕昌郡主很是难堪。
魏惊鸿等在门口,看着一脸阴沉的凌不疑走了出来后犹豫的和他点了点头“凌将军”
凌不疑见她眉目似乎松了一些,语气也没方才那么生硬。
“魏娘子”
“凌将军来汝阳王府莫不是还有别的事?”魏惊鸿看着凌不疑方才缓和的脸色再度沉郁下来,忙着上前从袖口里掏出来用手帕抱着的灯笼纸“惊鸿从不欠人情,这个兴许是凌将军有用之物。”
看着她刻意疏远的样子,他心里有些芥蒂。
凌不疑冷着脸打断了她说的话“有些事你不该知道。”
魏惊鸿垂眸,有些强硬的将帕子塞到他手里说道“我向来不管闲事,但若波及自身,恕我不能答应。”
说完便毅然的离开了,凌不疑缓缓将拿染着香料的丝帕展开,宣纸上的样式和灯笼上的图案如出一辙。
他将那灯笼纸随着路过扔进路灯内的烛火,而帕子小心的叠好放进了自己身前的衣内中。
魏惊鸿小跑了几步刚找不到程少商她们去了哪路,自不远处传来一道声音,惊扰到了满院难得景色。
“救命啊!救命啊!程三娘子落水了!”她想了想才反应过来程家三娘子是指的程姎,连忙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此时的湖边已经乱成了一团。程少商本也是听到求救声来找她堂姊,行至半路却见路上出现了一绊马绳,她心知此事必是王姈做下,便拿出万萋萋阿父赠与她的匕首将那绳索割断,然后拉程姎上岸。
程少商只淡淡问“你与我之间有过节,你为难我不出奇,可你为何要推我堂姊下水?”
王姈一挑眉“谁让你堂姊多管闲事,我本不欲为难她,她却偏偏想要坏我的事,推她下水就是给她个教训。”
程姎凑到程少商耳边低声道“我无意碰见她们商量着想要将你骗来推我落水,我便上前制止,谁料……”她委屈地红了双眼。
程少商瞬间就明白了王姈她们的计划,她们密谋被程姎撞破后,便一不做二不休,推她堂姊下水再呼救将魏惊鸿和她引来,再将其推入湖中。
程少商想着都觉齿冷,她冷冷看着还在言语奚落的王姈,心中那股子气终是压不住,一拳打向了王姈。
她突然出手打人,所有人都惊呆了,王姈反应过来后直接就扑了上去,楼缡紧随其后,三人撕扯扭打起来。
程姎想拉却拉不住,楼垚和袁慎等人听到动静赶过来,程少商趁认不注意给了自己一拳,将两只眼睛打成了熊猫眼。
魏惊鸿赶到时,就看到了这副混乱的场景。她赶紧上前查看程少商的伤势,程少商此时透过指缝对她眨了眨眼,她微微一愣。
凌不疑站在走廊下,看到这副场景皱紧了眉头,随后向四周扫了一眼,便看到了在草地里的绊马绳。
“打架?既然打架?”梁邱飞震惊的盯着眼前的一切“这程家娘子果然出…”凌不疑转身带着梁邱起而去,梁邱飞愣神道“果真出人预料。”
这时,汝阳王府的下人们赶到,王姈马上嚷着要找汝阳王妃主持公道,一行人便又辗转去了汝阳王妃的院子。
汝阳王妃是裕昌郡主的大母,也是皇上的叔母,自她夫君汝阳王爷去了三才观苦修,汝阳王府便是她一人说了算。汝阳王妃的子女早逝,如今就剩下裕昌一个孙女承欢膝下,有人在她孙女的生辰宴上打人,汝阳王妃心中自是不悦。
淳于氏看着王姈发髻散乱,捂着腰呼痛喊疼的模样,便皱眉道“瞧这可怜,这是谁家女娘教的如此不懂规矩?”
坐在另一侧的萧元漪和桑舜华对视了一眼,眼底都透出了对淳于氏的不满。
这事情尚未有定论,这淳于氏开口便偏帮王姈,分明就是欺软怕硬。汝阳王妃也不满的斥责跪趴在地上的程少商:“这王家女娘是我府上贵客,你这女娘怎么能随意出手伤人。”
万萋萋马上辩解道:“这明明是互殴!怎么能算少商一个人出手伤人!”
萧元漪也道“老王妃息怒,今日之事两个人都有错。就算再气,现如今,还是赶紧请医士来给王家女公子瞧瞧,倘若伤到容貌怕是晚了。”
万萋萋心疼的拉着程少商道“程伯夫人说得对,还是赶紧请医师来,来看看少商妹妹的伤势,她伤得可一点不比王姈轻。”
王姈急道“你胡说!”刚直起腰来,那伤处又狠狠作痛,她只得倚在楼缡身上“我从未下过狠手,都是那程少商先动手的,她就是个疯子!”
“程姎可与你动过手?你怎能推她落水!”程姎到现在还浑身湿漉漉的跪在程少商身边,魏惊鸿冷眼坐在一旁说道。
程少商此时缓缓抬头,道“没错,是我先动手的。”
她一出声,所有人都朝她看了过去。只见她的眼眶红肿,人中处还有残留的鼻血,这副可怜的模样,别说周遭吃惊的夫人们了,连王姈都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下了这么重的手。
程少商也可怜巴巴地说道“虽是我先动手,可是王家娘子推我堂姊入水在先,辱我父母在后,说我无父无母无人教导,我再怎么样也干不出视人命如草芥之事,我也是一时气昏了头才”说罢,一滴眼泪从她眼眶滑落。
她抬手拭去那滴泪,另一手放置身后揉了揉被自己拧得生疼的小腿。
“你胡说八道,我何曾辱过你父母!”
程少商马上道“你说我无父无母。”她看了眼萧元漪“我阿母如今就在这,你可敢再将你羞辱我之言再当着我阿母的面说一遍?”
王姈心虚地垂下头。
淳于氏连忙道“姈儿我最清楚不过,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她也为此得罪过不少人,可她本意并非如此。”
萧元漪神色颇为不悦“那如此说来今日之事倒是我们做父母的没有教导好自己的女儿了。”
魏惊鸿抬头看向身边的淳于氏,语气嘲讽“淳于夫人,若是王姈某一日在你面前骂你趁霍夫人母子流落在外之际,勾引了城阳侯。你可也会大度原宥?”
汝阳王妃立刻斥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话的?”
“从前我在宫时偶然越妃讲与我听”魏惊鸿一瞥道“今日见淳于夫人与老王妃的反应,看来此言非虚。”
她又看向淳于氏“淳于夫人,我也只是刀子嘴罢了,望夫人莫要见怪。”
淳于氏气得急促了呼吸,但她此时没法发作,只得自己默默咽下这口气。
汝阳王妃忙转移话题“程家女娘,你说是姈儿推你堂姊下水,你有何凭证?”
“王妃明鉴,小女所言句句属实。我是听到堂姊的呼救声就赶去了湖边,之后这王家女娘和楼家女娘还想用绊马绳也将我绊入水。”
汝阳王妃冷哼“正所谓捉贼捉脏,如今单凭你一人之言,如何令人信服!”
“小女作证”程姎缓缓坐直了身体,向汝阳王妃叩拜道“今日是王家女娘与楼家女娘推我入水。”
“堂姊”程少商看着身子微颤的程姎,心知不愿惹事的她此时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去指控王姈。
汝阳王妃皱眉“那姈儿为何要推你入水,可是你此前冒犯了她?”
闻言,程家夫人们不满地看了汝阳王妃一眼。
程姎仍是缓声道“我未曾得罪过王家女娘。我今日去花园本是要寻嫋嫋,却碰巧听见了王娘子与楼娘子合计要用绊马绳将她绊入水中,我上前去劝解,但她们认为我多管闲事,便将我推入了湖中。我不识水性,嫋嫋护我心切才会与王娘子动起手来。”m.chuanyue1.com
王姈和楼缡见事情败露,也没有心情再去与万萋萋争执了,只得继续倒在地上喊疼。
汝阳王妃道“今日不过是女娘之间的玩笑打闹罢了,万一文修君追究起来你们担当得起责罚吗!”
萧元漪淡淡道“女娘的玩笑也不能追究性命,老王妃若要罚必须一起。”
汝阳王妃并不买账“先动手的才该罚。”
“是他们要用拌马绳推少商和秧君入水”魏惊鸿抬眼看向跪坐在地上的王玲和楼离道。
“无凭无据岂可乱说?”淳于氏撇了撇嘴道。
“凌将军到!”凌不疑的出现,让王姈楼缡心惊胆战,她们刚刚看了一眼凌不疑的眼神,凌不疑缓缓走进,面色阴沉地仿佛要滴出墨来,只梁邱兄弟二人知他们少主公心中此刻定是电闪雷鸣。
凌不疑走进这满是女娘的偏殿时一脸就看到了人群旁坐着的魏惊鸿。
“诸位,这是我手下侍卫方才在花园之中拾得的绊马绳,绳尾上还有府上印记,老王妃若是想学人查案则需要证据,而这”说罢,凌不疑扬起绳在王玲面前一扔淡淡道“就是证据。”
汝阳王妃思及王玲之母文修君也只能硬着头皮想要大事化小。
淳于氏打笑道“子晟,你可真有意思,怎么还把一堆烂绳子捡回来了。”
凌不疑皱眉“我说了这是绊马绳,城阳候夫人若是不信可看一下楼家女公子的双手。她害人不成,手还被绊马绳给磨破了”
“此举甚蠢”同时魏惊鸿轻声迎合凌不疑的话,没来由的让她心里痛快。
“子晟说的哪里话,不过是家事而已。”汝阳王妃浅笑道。
凌不疑显然不接她的话“老王妃若是审理不清,明日廷尉府我亲自审问。”
汝阳王妃惊道“你什么意思?”凌不疑的眼神太过狠厉又太过清明“告辞。”
魏惊鸿看着身前的凌不疑离开,心里默默为他所做的很是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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