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
李夜清有些诧异,他调侃道。
“徐世子为了杀死敌军大将,连自己的右臂都能舍弃,还有疯的过你的人了吗?”
但徐之斐这次却没有去反驳李夜清,他摇了摇头,回道。
“不,你没有见过那个场景,那李子婴在第十二日时率五百骁骑直冲北莽大军中阵,他那一场杀了整整两百敌兵,血将他的头脸盔甲都染的殷红,而他手中那杆枪更是个凶兵,枪锋抹喉后滴血未落,尽数被枪刃吸收,我枪挑了那次的率军大将金塔木,北莽三军大乱,可那些本该被俘虏的随军文职和军妓,整整一千人,却都被李子婴麾下的五百骑兵杀的干干净净。”
李夜清听的有些愕然,他感慨道。
“李子婴他现在竟然这么凶残。”
“何止是凶残。”
徐之斐又给自己倒了一盏酒。
“我听苍貉将军说过,那李子婴六岁时拜入枪仙张绣门下,十二岁时就跟着他爹赵王上了战场,他枪下的亡魂没有一万,也有三千,虽然半璧城和拒北城相距七百余里,但李子婴的名号可是人尽皆知,北莽国的人都称他为小人屠和枪魔。”
李夜清摇了摇头,心中颇有感慨,他问起徐之斐道。夶风小说
“堂堂北地枪仙却教出了一个人屠枪魔,他师傅张绣难道就不曾劝戒吗?”
徐之斐啜了口酒水,夹起一只鹌鹑腿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
“说实话,依我看那张绣虽然被尊为北地枪仙,实则也不是什么好鸟,李子婴变成现在这样,少不得他张绣在推波助澜。”
“如何说?”
用酒水压下了椒齑的辛辣后,徐之斐放下手中的木箸道。
“那张绣原先是北地清凉山的道门弟子,主修法门的同时钻研枪法,后来他离开师门,独自去北荒闯荡出了枪仙的名号,可如今却困于化境之初,不得突破桎梏,那家伙就认为是自己不够纯粹,枪是百兵之王,就该以武夫之道为根基,在战场上磨练出自己的大道,所以他在教导李子婴时并没有传给他任何两教法门,而是以打熬根骨为主,而李子婴在战场上那杀红眼的样子也是张绣希望看到的,他就想看看以这样纯粹之法历练出的枪修武夫能够走到哪一步,这些都是苍貉将军告知我的,据说那张绣和苍貉将军还是好友。”
李夜清摇了摇头。
“好一个纯粹的枪修,这样的滥杀,就不怕会彻底入了魔吗?”
但徐之斐却摆了摆手,他咂舌到。
“是吧,正常人都会这么觉得,可人家是枪仙呢,就是和寻常人不一样,人家觉得正邪并无区分,武夫能突破山巅大关,到达神变就是正道。”
闻言,李夜清叹了口气。
“神变啊,哪里有这么容易。”
天下武夫极多,但到达先天之境就已经是一方大将,遑论山巅境,每一朝时的山巅境武夫就那么寥寥数人,至于神变之境,几乎已经成了传说。
从泰山府君伊始,整座天下到达神变境界的武夫就只有章尾之国的烛阴神君一人,但如今烛阴也已经跌境,虽然还是山巅境巅峰,但与神变仍然有一线之隔,这一线有多宽广,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徐之斐想起之前一件事道。
“去年年尾,我记得是霜降前后,拒北城派兵来过半璧城,率军的就是李子婴,那家伙提出和我切磋了一场,我不好推辞,于是就在校场比武。”
听到这话,李夜清颇有兴趣。
“噢?那时你已经是山巅境了吧,比试结果如何?”
徐之斐拿着木箸当作枪来比划道。
“那小子不过初入先天,九大窍穴才开到泥丸,我若是用山巅境和他比试,就是拿杆木枪都能挑了那混小子,所以他和我只单论枪法,我便将境界压在了先天中期,比试时,我只用了寻常步卒的长枪,但那家伙却招招致命,全朝着我命门刺去,我被挑衅的恼火,一枪挑翻了他,可接下来那小子却更加疯癫,丝毫不避,任由我枪锋划破了他的左臂,而他却一枪直刺我眉心。”
李夜清惊愕道。
“竟然如此狠毒?不过是寻常校场比武罢了,至于招招致命么,之后呢。”
徐之斐将木箸放回右手,夹了一根醋芹回道。
“之后我回枪格挡,一脚将他踢下了校场,但我那柄凡铁打造的长枪也断裂了,但这都不是最令人诧异的,最可怕的还是那小子手中的枪,他自己左臂流下的鲜血都被那杆枪给吸收了,由此可见,那枪就是个无法认主的凶兵,若是日后生了灵智,稍有不慎怕是会被那枪给反噬。”
这时,李夜清调侃道。
“照这么说,倒真是杆凶兵,那你堂堂山巅境武夫,也同样是枪修,怎么就没杆趁手的名枪?“
“天下的名枪本就稀少,哪里比得上刀剑,以前是没有,现在却不一样了。”
说到这里,徐之斐不免有些得意。
“老爷子已经将那杆蟒吞龙赠给我了,连带着他年少时穿的银龙甲,凭借着这两样绝品,我现在甚至有信心能和苍貉将军过几招。”【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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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公竟然连蟒吞龙都赠予你了?”
听徐之斐说自己有了蟒吞龙,李夜清有些惊讶。
蜀州剑阁共排下了剑、刀、枪三谱,其中剑谱名剑最多,已经排到了三十名开外,刀则次之,仅有二十柄,枪谱则是其中最为稀少的,仅仅有八杆枪上榜,其中蟒吞龙被当代剑阁列为第二,而第一的那杆枪名为神荼,是当年人祖手下的大将武安侯的兵器,后间接到了玄照将军的手中,自从玄照死后,这杆神荼也就下落不明,而镇国公的蟒吞龙就成了名为第二,实则第一的名枪。
提起那杆蟒吞龙,徐之斐就不免有些得意。
“那是自然。”
李夜清举杯和徐之斐碰了一下后笑道。
“改日可得让我看看你这杆蟒吞龙。”
“一定,一定,要不就明日吧。”
说话间,徐之斐看见了李夜清腰间悬挂的浮生画轴和霜降剑,他有些好奇。
以前还在玉京城时,他就总看见李夜清腰间挂着个画轴,问起他只说是随身装饰,徐之斐也就不以为意,但现在腰间却又多出了一柄剑。
“你这剑是哪儿来的?什么时候开始练的剑术。”
听到徐之斐的疑问,李夜清摆手解释道。
“不堪提,我哪里修得什么剑术,只是一柄不入流的剑,随身带带罢了。”
“放屁,你可是李玄祯,能被你随身佩戴的剑哪里会有凡品,给我掌眼一观便知。”
刚骂完,徐之斐就伸手拿下了那柄霜降剑,对此,李夜清也没有阻拦,任由他去看了。
他只将霜降剑拔出了一寸,那剑身闪烁的寒芒就有如秋末霜风一般凛冽。
“好剑!”
可当他将霜降全部拔出后,他才发现这柄剑竟然断了剑首。
“断了?真是可惜。”
徐之斐将霜降收回剑鞘,递还给了李夜清。
“这是我爹留下的,虽是柄好剑却未入剑阁随排下的剑谱,这次来庸都城,另一件事就是要去剑阁请高明的铸剑师助我重塑剑首。”
闻言,徐之斐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样,那确实应该不惜重金去将其修复,不过我倒是还有个疑问。”
“什么疑问?”
徐之斐拍了拍李夜清的肩膀道。
“我和你虽然只是稍稍切磋了一番,但我却能感受到老李你的根骨根基比我后天和先天时要浑厚扎实的多,帮你武道筑基的人一定是个了不得高人,不过你既然修行武道,肯定有技法傍身,不是剑法,难道是刀法?若是什么技法都没有,练到最后岂不成万年的王八了。”
“去你的王八。”
李夜清笑骂了一句,随后一拳递出,落在了徐之斐的鼻尖前。
这一拳的拳风将徐之斐的长发都吹的猎猎作响,在他的耳旁更仿佛有春雷炸响。
“我练的是拳法。”
“确实有些厉害。”
徐之斐捋了捋脑后的头发,随后调侃道。
“好是好,但是拳法有些不符合你老李的身份啊,剑才是百兵之君,我问你一句,老李你要和我说实话,你到底对圣人之位有没有想法?”
听闻这话,李夜清顿了顿,继而回道。
“不少人都旁敲侧击的问过我,但像你这么直接的倒是头一个。”
“不得不承认,这一点我和老爷子还是有些像的,还是那话,你老李是圣人嫡长孙,太子嫡长子,继承圣人之位名正言顺,赵王若是敢反,我徐之斐的长枪第一个指着他的狗头,就看你是怎么想的。”
李夜清将盏中的酒水一饮而尽,拍在酒案上道。
“最好的兄弟都说出这样的话了,我李玄祯又有什么可退缩的。”
“好!”
徐之斐也一口饮尽了盏中酒,拍着胸脯道。
“当年我爹徐达跟随着圣人西逐妖魔,北拒北莽,打下了如今的大玄疆域,日后你李玄祯若是为圣人,我徐之斐就是你头一号的先锋大将!”
听着徐之斐酒后的豪言壮语,李夜清不免有些眼眶泛红。
“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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