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夜清揉了揉眼晴,但是眼底仍然是有些泛红。
他笑了笑,回答道。
“我刚刚竟然有些恍惚了,或许是近来事务繁忙,有些累了。”
狐女刚想说一句李君是不是想念白先生了,因为方才涂山雪听见了李夜清唤了一声白先生。
李夜清的声音很低,但是坐在他身侧的涂山雪却是听的真真切切。
他将《玄都杂录》放到了一旁,随后拿起了三张蜀州麻纸,工作草稿。
见李夜清要捉笔行文了,狐女便起身,和桃夭夭一同离开了书房。
见状,符拔也晃动着尾巴出去了,给李夜清留下了一个僻静的书房。
看着面前这张摊开的蜀州麻纸,李夜清拿起昌化,笔尖蘸墨,在蜀州麻纸上首端写下了狐女篇三字。
《玄都杂录》的上册还缺两篇便可编纂完成,这最后一篇,李夜清打算以庸都与西方诸国的这场大战为庸都篇作结尾。
但在庸都篇之前的这一篇章,李夜清则准备将狐女涂山雪的故事写下。
“咦?狐女篇。”
文房四妖中,昌化被李夜清捉在手中,砚青作为砚台妖正托着陈墨在李夜清手边,屈知章这个镇纸妖则是压在了蜀州麻纸的一角。
只有墨洗这个洗笔筒百无聊赖,正围在李夜清身旁看李夜清写文。
“李君这是写的狐妖娘娘吗?”
闻言,李夜清微微颔首,他握着笔莞尔一笑道。
“是啊,一开始在玉京城时我就想将狐女的故事写进《玄都杂录》之中,只是当时所知甚浅,并不足以写成一篇长文章,现在倒是可以了,只是有些故事要稍加润色和另外编纂。”
想到这里,李夜清瞥了一眼书房外。
此时的天井中,青日已然高悬,狐女端坐于木椅上,膝上横放着素商至和菩萨蛮一柄横刀和一柄障刀。
青日的日光洒落在狐女的侧脸上,依稀可见脸颊上浅浅的细软绒毛。
狐女将素商至拔出,从衣内取出打磨刀剑所用的羊毛厚毡布,正在仔细小心地擦拭着刀面。
看见涂山雪将这两柄刀看的比性命都珍贵,李夜清不禁莞尔一笑。
随后他提笔在面前摊开着的蜀州麻纸上泼墨写下一行小字作为狐女篇的序言。
素手白衣,双刀飒沓。
秋水不染,恩怨情仇终成闲看落花。
玉京有狐女,青丘南山国涂山氏………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书房的檀木窗外已经天光大亮。
而李夜清也松开了手中的昌化,他面前的书案上已经铺面了整整五张蜀州麻纸,每张上面都写满了端正的小楷。
这一篇狐女篇的字幅已经是先前几个文章的三倍有余,李夜清却依然还是觉得有些写少了。
几番思索下来,李夜清删删减减,又编纂修改了许多,最终才定下了这狐女篇。
“写完了吗,李君。”
被李夜清握在手中的昌化打着哈欠问道。
“写完了。”
李夜清点了点头,随后看向面前的几张蜀州麻纸,感慨道。
“好久不曾写过这么长的文章了,倒是有些感慨,玉京城的文章多是简略一些了。”
昌化跳进了洗墨筒里,抖去了一身的墨汁道。
“确实好长,这么算来,李君这本《玄都杂录》倒是比之前那两本书能赚取更多的润笔费啦!”
李夜清曲指弹了弹昌化的脑袋,笑骂了一声道。
“你啊,总想着这几两碎银干什么。”Μ.chuanyue1.℃ōM
“这是几两吗?这是几万两呀!”
听着小妖们对于润笔费用的喋喋不休,李夜清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随后他看着面前的狐女篇,又从头到尾地看了一遍。
这狐女篇以狐女涂山雪为原型,讲述了一位战乱年代的狐女流落他国,历经挫折却也能坚守本心。
只是李夜清这从头到尾再看了一遍,觉得好像又能再修改一些地方。
他抓起昌化,又用笔尖蘸了些墨水,在蜀州麻纸上修修改改了一番。
“唉?李君,你不是写完了吗?”
昌化急的大叫了两声,但是李夜清却没理会他。
眼下他正全神贯注的修改编纂这篇狐女篇。
又过去了四五盏茶的时间,修改了六处后,李夜清才长舒了一口气。
他放下昌化,随后去碰手边,却发现了一盏氤氲着热气的热茶。
而桃夭夭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李夜清的身旁。
“刚刚烹煮的青茶,李君写完文章了吗?不妨先歇着,尝尝看这茶的味道如何。”
闻言,李夜清道了一声谢,随后端起茶盏,吹去了上面蒸腾的热气,抿了一口。
“嗯,入口微微涩,略苦,但是却有着淡淡的回甘。”
李夜清点了点头。
“李君的文章写完了?”
桃夭夭看了看李夜清面前书案上的几张写满了密密麻麻字迹的蜀州麻纸,,问道。
“狐女篇,玉京有狐女………李君这是写的雪儿?”
“是的,以雪儿的故事为这篇文章的原型,刚好承接了我想写的下一篇庸都城篇。”
李夜清微微一笑。
“只是好久不曾写文了,总觉得有些手生了。”
“不会啊。”
桃夭夭拿起狐女篇的一页蜀州麻纸,仔细阅读了过后道。
“虽然我不是很懂你们文人之间的那些门门道道,但是我就是觉得李君这文章写得很不错,词藻堆砌的恰到好处,既不华丽,也不会落的太俗。”
李夜清端着茶盏,笑道。
“哈哈,夭夭姐能说出这样的评价,就已经是文学有着不浅的研究啦。”
“李君就知道给人戴高帽。”
桃夭夭放下了手中的蜀州麻纸,这时又想起了什么。
“对了,李君如今的修行境界到哪里了?”
听到桃夭夭这个问题,李夜清稍稍一愣,继而回答道。
“唉,依旧是知境,不过在知境待了这么久,感觉已经窥伺到了一丝入境的门槛了。”
“这是道门的修行境界吧,我记得李君现在不是道门和儒门两个门派一同修行的吗,那儒门的境界呢,现在也是知境?”
闻听此言,李夜清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解释道。
“这个有些说不准,我是以浮玉山的长生桥法门上山入道,因此一切修行都是以道门的境界为主,儒门的修行则是依附于道门,所以也是知境,但是在大玄三教之中,儒门的修行是最玄的。”
但是桃夭夭作为妖修,却是有些不理解三教的修行法门。
“哦?儒门最玄?难道不是道门最玄吗。”
“非也,道门和佛门的修行,都重在性命的提升,何为性命,便是灵气之使然,随着修行的时间愈来愈久,灵气浓厚到一个程度,性命就会提升,境界也会随之增长,这就是求道的本质。”
李夜清看着面前微微荡漾的茶水,缓缓说道。
“性命提升是求道者所追求的,而我们所使用的这些法门和手段,不过是在灵气性命的基础上施加了一些小小的咒语,使得灵气可以被我们操纵使用,佛门和道门都是这个道理,但是儒门则不同,文人修行者,他们所讲究的并非是日练月练的境界,而是将就一个念头通达,夭夭可曾听过龙场悟道?”m.chuanyue1.com
“龙场悟道?”
桃夭夭微微一愣。
“我好像是听白先生很久很久以前对李君说起过,已经记得不真切了,那是很多年前一位大玄国的儒门修行者吧。”
“就是阳门文圣,当今上庸学宫祭酒的恩师。上一任的学宫夫子。”
李夜清拿起茶盏,又抿了一口茶汤润喉道。
“这位阳门文圣,年轻之时屡考不中,一直到四十岁都碌碌无为,后来当了一个小官,在临近西方的一座县镇里为官,那里说是县,其实也就是一个村子,名叫龙场县,而这位阳门文圣就在这龙场里白天帮助村民,夜里就思考天下事,这般又是十年,终于有一天,他的念头一下通达了,只一夜时间,他就从一个不知修行是何物的普通人,变为了儒门的高功,更是被上上任的学宫夫子破例收为弟子,之后就是你们所知道的阳门文圣的故事了。”
桃夭夭听的诧异。
“原来还有这一层关系,照李君这么说,这儒门的修行还真是简单啊,只一夜就达到了别人数十年都做不到的境界,但是我们的修行就不一样了。”
“其实也不能这么想。”
李夜清笑了笑,继续说道。
“看似是一夜成圣,但是他先前看似蹉跎的那几十年光景,也都是他修行历练的过程,只是堆积到了一个程度,因此豁然开朗。”
桃夭夭笑着问道。
“那李君的念头什么时候豁然开朗?”
但是李夜清却有些无奈。
“我啊,我还不曾找到需要思索的地方呢,这才是最要命的。”
桃夭夭揉了揉李夜清的头发。
“也不必太过担心,李君已经很努力了。”
“对了,夭夭姐如今的境界怎么样了。”
李夜清有些好奇的问道。
“我记得当年夭夭姐你刚从关外来到大玄国的时候,就已经是三境的妖修了吧,现在呢?在这第三境界有了什么新的感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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