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现在并不是打不过磬鬼,但故事刚讲到一半,云然还挺想知道他们后面会谈什么呢。
他们周围并没有遮蔽物,她就算是想藏身也没办法躲。
磬鬼渐渐走近,魔怨为他探路,朝着她的方向漫延。
云然无法,只能把不染拿出来握在手中随时准备迎敌。
然而,黑沉冰凉的魔怨如潮水般从她身上流过,并没有在她身上停下。她看到磬鬼走过来,但他仿佛并没有看到她一样径直从她身边走过去。
云然先是不解,而后恍然想起什么,望向站在自己肩膀上无辜的小乌鸦。
“你做的?”云然传音道。
空诬小脑袋点了两下,很欢快地回答她:“嗯,厉害吗?”
云然笑,“厉害。不过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把剑都拿出来了,失望又严正以待地等磬鬼过来后又告诉她不用打了,这感觉真是一言难尽。
空诬不说话了。
小乌鸦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他不过是觉得云然这副纠结的表情很好玩而已。
云然气笑了,在空诬脑袋上又稍微用力弹了一下。
见他两只翅膀捂上脑袋,云然好笑道:“别和我装模作样的,我根本没用力。”
空诬给眼睛露出一条缝望向云然,见她没生气就把翅膀放了下来。他扑动两下翅膀,乖乖站在她肩膀上不动了。
磬鬼仔细探查过附近,确实没发现人,于是他又回到屋里。
磬鬼留了一丝魔怨在屋里,即使江城副使离开也能寸步不离地跟着他,所以他干脆就在原地没走。
云然在空诬的加持下半点不虚,她直接跟着磬鬼走到屋前。
云然停在磬鬼贴在门上的符纸前。
黑纸血纹,是邪咒的一种。不过令她驻足的不是因为它是邪咒,而是她再次在上面感受到了与狼潭阵法相同的运转规律。
这个与前两次吸收灵力的阵法略有不同,它是让自己储存的魔气被江城主的阵法吸收,污染它,进而瓦解它。
云然在心里记下这个阵法后,这才将注意力放到磬鬼和江城副使身上。
磬鬼回来后,江城副使嘲讽道:“呵,原来你家大人的合作这么见不得人?”
这话说的,云然在心里咂舌。
即使被江城副使这样讽刺,磬鬼也没有生气,“这只是为了大人的计划能够顺利进行而已。世人多愚昧,怎么可能明白大人的良苦用心。”ωWW.chuanyue1.coΜ
江城副使懒得和他争辩,不耐烦道:“有什么话就快说,我不想浪费时间。”
磬鬼闻言笑了下,声音轻缓道:“副使大人,看来你还没认清现在的情况。”
“我既是有备而来,那自然不会空手而归。”磬鬼道,“您现在眼前只有两条路。一条是与我们大人合作,皆大欢喜。至于第二条路……”
磬鬼收住话头,只道:“我想您应该不想失去那些两百年前的江城人吧?”
他站起身走到里屋,江城副使把剑横在他身前。
磬鬼停住脚步,伸出一只手指想要拨开他的剑,然而江城副使手一转,差点把他的手指削下来。
“啊呀,”磬鬼收回手,笑盈盈开口,“我的身体可不能再少什么东西了。”
江城副使的视线直逼磬鬼,分毫不让,也不接话。
磬鬼道:“副使大人把那些江城人保护得很好,现在把他们传送出去,自己留在这里周旋断后。”
“但是,他们真的走了吗?真的走得了吗?”
江城副使闻言瞳孔骤缩,他立刻感应自己放到那些人身上的印记。
断开了,什么都没有。
“你做了什么!”他的指节因为力道过大而发出清脆的声响。
磬鬼笑眯眯地望着他,半点没被他的怒气影响的意思。
“副使大人不要动怒嘛,”磬鬼语气和缓道,“与我们大人合作既能保护你护着的那些人,将他们送进轮回,又能见到你们找了两百年的江城主,何乐而不为?”
江城副使枯瘦的手紧攥着手中的剑,磬鬼笑着和他对视。
良久,他的剑从手中脱落,声音沙哑得不像话,他问道:“你们想让我做什么?”
磬鬼听到他的这句话,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他们谈完已经是到晚上了,云然没有再跟磬鬼,而是留在江城副使的屋内。
磬鬼走后,江城副使低垂着头望着脚下的剑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把剑被斑红侵蚀,曾经的荣光随着主人的没落已经被埋藏在岁月长河中,现在的它常年在魔气的侵染下,比起一把仙剑更像是一块废铁。
他的目光定在这把剑上,往日的光辉仿佛在他脑海中重现。
云然在心里叹息。
英雄末路,事难两全。
空诬一直旁观事情发展,等热闹散尽,空余一地沉寂时,他才开口问云然:“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m.chuanyue1.com
云然顺着空诬的话思索片刻,最后坦诚回道:“不知道。”
一边是自己的信念与底线,一边是自己的责任与同伴。把这两个放在天平上是对理智与情感的选择。
即使是云然,也不知道怎么选。或许只有等这个问题确确实实落到她身上时,她才能给空诬一个回答。
空诬垂眸,淡淡开口提点她:“如果遇到这种情况,要认清要救之人的品性。”
不然等她为旁人打破自己的道后,发现这一开始都不过是他们自导自演的一场闹剧。到那时,很难不会滋生心魔。
云然闻言望向他,只一眼她就又收回目光,“嗯,我知道了。”
这时,江城副使从回忆中抽身,他缓缓弯腰把剑从地上捡起来,然后坐到桌前沉默擦拭着。
等他擦完,他凝视着手中的剑。半晌,他从柜中拿出一个剑盒放到桌子上。
江城副使双手捧着已经有些残破,光芒尽散的老友,动作轻柔地将它放进剑盒中。
“你曾伴我斩杀魔物无数,而我阳寿已尽早已沦为幽鬼,却仍将你困在身边。”江城副使轻声道,“如今我将你封印,等时机到来,你会再次找到自己的有缘人。”
“就此别过,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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