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余不想和季泽洋见面,更不想费尽心思应付他的疑问。
要论实力,两人几乎旗鼓相当,只是江余作为绿植藤蔓,进化物种的躯壳远比人类耐打多了。
简而言之,对上季泽洋,他未必会输。
那天他出声提醒陆雪,告知藤蔓的危险性,仅仅是喜欢那个圆头圆脑的小男孩。
这就是他心软的原因,即便有可能被季泽洋发现自己的异常。
可江余,当真没有半点后悔。
当天夜晚,江余躺在床上,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你好,我是季泽洋。”
“……不认识。”江余冷漠地挂掉电话。
不到两秒钟,手机铃声再度响起,望着手机屏上的陌生号码,江余烦得直接拉进了黑名单,半点也不想浪费时间。
一边的穆庭山也注意到了他的烦躁,夺过他手机,看了眼未接来电,“这是谁?”
“不知道,应该是搞推销的骗子。”
江余很无辜地眨眨眼。
听他这么说,穆庭山也没在意,扔下手机,拍拍他的脸颊催促,“早点睡,明天早上五点起床。”
“哦。”
江余很淡定,他不怕自己困得醒不来,只是明天一大早就要出门,要去郊区爬山看日出。
可是,明天肯定出不了门啊。
江余摇摇头,不想去操心那么多事情,闭着眼睛酝酿睡意。
转天一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
五点整,穆庭山利落地起身下床,像往常一样熟练地关掉空调,准备打开窗户透透气。
江余揉着眼睛爬起床,慢吞吞跟他说:“你确定要开窗吗?”
???
穆庭山不明所以,骨节分明的手指碰上了窗户玻璃,刚打开一丝缝隙,迎面扑来冲天热浪。【穿】
【书】
【吧】
下一秒,伴随着剧烈的哧啦一声,窗户再度紧紧关上。
江余忍着笑,故意问:“你怎么不开窗啦?”
“……”穆庭山面无表情,“热。”
这个鬼天气简直邪门了,一天更比一天热……穆庭山原本计划带着江余出门爬山看日出,现在倒好,不如洗洗继续睡觉。
3月28日,注定是不太寻常的一天。
“根据气象台监报,S市将出现48℃以上极端高温天气,局部地区预计最高气温达50℃以上。请各部门、各单位高度重视,做好高温天气下各项防范准备工作,严防发生各类火灾……”
江余正看着电视播报,只听手机叮咚作响,原来是有关部门发布了红色高温预警通知。
“气象台温馨提示,广大市民外出行走,应注意避开高温时段,避免中暑。”
穆庭山皱着眉,第一时间揭开窗帘,远远瞅着小区对面的那家药店,肉眼可见地迅速排了一长串队伍。穿书吧
江余也凑到跟前,一时半会的,没弄明白这些人的意图。“他们急着去药店干什么呀?”
穆庭山想也不想:“抢着买藿香正气水呢。”
“……”
江余早就忘了这些小事,迷惑地眨眨眼,继续向楼下张望。
眼瞅着药店门前的队伍越来越长,大家一个个争着抢着跑去药店,极有先见之明,板蓝根藿香正气水统统一扫而光。
穆庭山索性道:“你在家乖乖呆着,我去楼下一趟。”
“你该不会也要去药店排队吧?”江余仿佛看傻子。
穆庭山黑了脸,拍拍他脑袋,“想什么呢?家里没西瓜了,给你买西瓜!”
说是这么说,到楼下买西瓜的时候,他看着马路对面热火朝天抢购的场景,想了想,最后也跟着去凑热闹,拎着一大袋清热解毒的莲子心金银花回家。
“小伙子,帮帮忙好伐?”后面传来声音。
穆庭山停下脚,回头一看,老太太头发花白,推着装满了粮油米面的沉重小车,累得满头大汗。
他顺手帮忙推了一把,“你往哪里走?”
“不远不远,就在你家楼上呢。”老太太语气讨好,“解放军同志,太感谢你了,待会出电梯,能不能帮俺把东西搬进门?”
穆庭山愣了下,木着脸看向老太太,有生以来第一次后悔出门穿军装!
累死累活帮忙搬东西,最后换来了一瓶表达感谢的冰红茶。老太太笑得眼睛眯了起来,拍拍他肩膀,“小伙子,有对象没?”
“……有了。”穆庭山当机立断,“老奶奶,我走了啊,家里有人等着呢。”
“哎——”
穆庭山头也不回进了电梯。
老太太有点惋惜,低声念叨:“跑什么呀?给你介绍对象呢。”
穆庭山只庆幸自己跑得快,回到家,他看到了坐在地上发呆的江余。
江余穿着棉质衬衫,尺寸明显不太合适,松松垮垮,露出了一截劲瘦腰肢,隐约能看清腰间凌乱的手指印。
他抱着膝盖,一个人坐在地板上,仰头望着窗外的天空,一动不动。看起来很沉静,周身气质阴沉沉的,人还是那个人,却好像又变了。
穆庭山眼底闪过质疑,放下手里的购物袋,轻手轻脚走上前,“发什么呆呢?鱼宝宝。”
江余慢半拍的回过神,看清楚他的脸,立马露出了笑颜,亲昵地窝进他怀里,神色充满依赖。
“你怎么才回来呀?”
“顺路去药店买了点东西。”穆庭山一直盯着他的眼睛。
江余一早就猜到了他会去药店:“买了什么?”
“莲子心,拿来泡茶喝。”
“那个好苦。”他下意识皱着脸,满脸嫌弃。
看到江余活灵活现的生动模样,穆庭山稍微放下了心,解释道:“最近天气热,容易上火,给你泡点莲子茶,清热解毒的。”
“我不要喝莲子茶!”江余抗议。
“我喂你,我们一起败败火。”穆庭山伸手摩挲他的腰肢,眼中意味不明。
江余:……
江余在思考一个问题,他给穆二喂的叶片是不是太多了?
藤蔓贪吃,江余生怕伤到穆二,天天晚上都要给他喂两片叶子,他不是普通藤蔓,叶片里含有112号进化元素,起码能帮助穆二补充能量。
可是补得太过,反而换成自己遭罪了。
天气热,两人几乎不出门,江余又一次被摁到了床上,疼痛和欢愉交织,逼得他崩溃地止不住埋头哭。
频繁无节制的后果,就是穆庭山稍微碰一下,江余都要吓得哭着抗拒。
于是换成了另一种方式。
总之藤蔓吃得饱饱的,没有浪费一丝一毫。
渐渐的,江余发现,在他的皮肤底下,叶脉纵横交织,绿色藤蔓缠绕的越来越紧密,仿佛是故意藏着什么不让他发现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江余总觉得自己的叶脉里多长了一样东西。
可是他躲进洗手间,不信邪的掰开叶片一层一层地剥,藤蔓太多太密,翻完了这一片,那一片又簇拥着涌了上来。
江余翻得心累,干脆也不想搭理了。
他应该不可能开花的。
江余见过开花的藤蔓,花瓣红艳似火,犹如传说中的彼岸花,招摇地立在最高处,藤蔓像是牵引着风筝的线,花瓣在风里自由飘舞。
而江余的藤蔓,一株株顺从地缩在里面,没有半点出来透风的心思……倘若真的开了花,花骨朵绝对是第一个憋不住冒出脑袋吹风的。
想到这里,江余很放心地打消了自己的怀疑。
受到高温天气影响,S市已经发生了好几起火灾,多半是电路老化,再加上天气炎热引起的。
消防车满大街转悠,洒水车也出来了,定时定点在街上喷洒水雾,试图起到一丝降温的作用。
到了晚上,空调温度仍然是最低档,孜孜不倦制造着冷气。
半夜十一点,外面忽然铃声大振,救护车呜啦呜啦的响。
穆庭山被吵得睡不着。
江余也睡不好,挣扎着爬起来,迷糊道:“是不是又有人中暑了?”
“不知道,你乖乖睡觉。”男人翻身下床,从抽屉里取来耳塞,把江余耳朵堵住,然后拉高棉被,拍着被子耐心哄他睡觉。
江余小声说:“你好久没有这么哄我睡觉了。”
语气有些埋怨。
穆庭山失笑,摘下江余的耳塞,凑到他耳边,宠溺地说:“我的鱼宝宝还没长大吗?还要小时候那么哄?”
“要!”江余恼怒。
“行行行,给你唱歌谣。”
穆庭山在他额上落了一个吻,低沉歌声慢慢响起,“远处有座山,山上有棵树,树下有个茅草屋,天上有朵云,慢慢散成雾……”
黑暗中,江余睁大眼,目不转睛看着他,他想起小时候在福利院的生活。
那时穆二也小,只比他大了四岁,却已经能熟练地把他当成小宝宝哄了,时时刻刻照顾他,给他分肉片,分糖果,分甜甜的罐头水果。
江余闭上眼睛,安心地陷入梦乡,仿佛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
穆二永远陪着他,不会离开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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