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他们在伍灵怡的办公室谈话的时候,屋子里另有一位隐在幕墙里。他是伍灵怡的爸爸伍松宝。在幕墙里,外边看不进去,他却把外边看得清清楚楚。
伍灵怡不明白本来配合得还算好的刘西北,为什么着魔一样地要离开这里。
“莫非是要狮子大开口,让我们加钱?”伍灵怡不解地问爸爸。
“打从进来,他们都没有提到钱的问题。给宝忠打电话,看看什么问题。”伍松宝也搞不清楚出了什么问题。
接到伍灵怡的电话,史宝忠立马明白,刘西北没有在钱的问题纠缠,胆子大了。武断地告诉伍灵怡这件珐琅器不存在。
平常人没有可能看见珐琅器这样的高档货。史宝忠不想在这件事情上过多纠缠,他怕出问题,影响前程。但是他又不相信刘西北会说谎。
当史宝忠在电话里提及“一身白”的时候,伍松宝心里一惊。这套衣服现在还挂在大衣柜里。平日极少穿,估计伍灵怡都不清楚他穿这套衣服的样子。这件事情迷雾突起。仔细回想当初,他和老者长眼看货的时候,现场没有第三者。可是刘西北怎么知道那套白色的衣服。先不去管它。刘西北至少可以确定珐琅器没有走,那件珐琅器就在那一带,找刘西北去是正确的。伍松宝是那种认定一个目标,便要干到底的狠角色。他知道那个老家伙,逃不出他的手心。
刘西北们知道自己走不了,灰头土脸地返回了伍灵怡的办公室。
“想想还是完善合同的好。不要搞得大家都不高兴。”他自找台阶地说:“无论结果如何,十万元是要给的。”
看见他们回来,伍灵怡心里一阵高兴,她含而不露。没好气地呛了一句:
“哪个说过不付钱?”
刘西北守住了底线,知道最多也是丢面子的事情了。他没有撒谎,如果影像复原看不见珐琅器,那么,数字设备会出问题也未可知。不能真实地反应当时的场景,反正是与不是各占一半。大家平心而论就是了。
刘西北重回办公室,让伍灵怡心情大悦。她要展现自己公司的高科技成果,也想看看这家伙到底在沙漠荒原上怎么过活。她做了一番准备,便呼唤刘西北去旁边的另外一间屋子。
在房间里,看似人数不少。可只有他和她才有血有肉。伍灵怡习惯了这样的环境,一切情感都可以尽情地释放,肆无忌惮,无忧无虑。
刘西北不习惯这里的环境,里边这几位“高科技”们,看似真人一样,他不知道哪一位是真人,哪一位是“高科技”。一时无法分辨,多少有些拘谨。事情看起来非常简单,刘西北躺在床上,“高科技”七手八脚地给他戴一顶帽子,像骑摩托车的头盔,胳膊和腿各缚一条带子,胸口腰部的带子要宽许多,一切准备就绪。伍灵怡推门进来,吩咐道:
“除去外套。”
“高科技”又手忙脚乱地忙了一阵,转身集体面对着她,等待指令。
伍灵怡来到床前,她将让刘西北带她去到那蛮荒未化的大地,感受天际间吹来的风。想想,又不由地暗自好笑,事实是她让刘西北乘着高科技的飞船,潜回历史,这是她和她的团队的科研成果。
她看着刘西北微闭的双眼,去拉他的手,就此便可立即感受到遥远沙漠的温热。她轻轻地问:
“可以吗?”
刘西北迫不得已躺在床上,压根就没有听见伍灵怡在说什么。他希望这次影像复原失败,那他就可以堂堂正正地从这里走出去。假如说梦中的东西在影像复原中,仍旧是梦的话,他会颜面尽失。那他不但得不到尾款,他还将如数退还已拿到的差旅费,包括史宝忠的一千。
一双软软的温柔的手触碰到刘西北的瞬间。他的心一紧,一股热气由脚而生,浑身发热。除了妈妈,他这还是第一次触碰到女人的手。或许这就是“复原”吧。他想。
“开始吧。”他听到伍灵怡说,已经昏昏欲睡了。不久。他真地睡着了。果然进入到他的历史,像是做梦,又好似真实的场景。Μ.chuanyue1.℃ōM
“哇!”伍灵怡轻轻呼了出来,她看见了沙漠的阳光。
刘西北并没有醒。墙上的大屏幕里再现了摩托车,金黄的沙滩,就连风吹动的沙粒都看得一清二楚。
刘西北没有说谎。在现代科技的帮助下,他去往沙漠的旅程,全部真实地展现在大屏幕上。可以三番五次地去验证。
伍灵怡感动了。有生以来,她第一次目睹了由亘古而来,从天际间垂下的幕帘。翻卷着蒸腾而上的黑色的云。沙尘暴飞起来的碎沙拍打着她的面颊,脸发热了。沙尘暴低沉的,仿佛发自宇宙深喉的呜咽,惊着了她。她轻轻地呼叫着,随着那辆火红的摩托车,在风暴里挣扎着,跳跃着向前,向前,一直向大漠的深处冲去。她不由自主地攥紧了那只手。她感受到他是鲜活的生命,是沙漠的精灵。
影像复原结束以后,伍灵怡激动不已,回到办公室,迫不及待地请出爸爸,请他来观看影像复原。洋洋得意地展示她科学技术的丰硕结果。
“看,它在上面。珐琅彩就在上面。”她知道这才是爸爸梦寐以求的东西。
伍松宝要比女儿冷静的多,他盯着屏幕,仔细地回忆那一次与老者的会面。他是一个做事极为隐秘的人。那次会面,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不会有第三者在场,可是珐琅器却明明白白地出现在大屏幕上。刘西北真可把这位久经商海的大古董商搞糊涂了。
伍松宝点支烟站起来踱步。想起屏幕上那逼真的画面,不仅觉得背后发凉。这件隐秘的事情刘西北知道。那么,他布的这场大局刘西北会不会也知道。www.chuanyue1.com
忆当初,老者的那件珐琅器不愿脱手,他动起了强行收购的念头,唤来了风。风这个人,鲜有人知。当年由于和盗墓人勾手被政府通缉,逃到国外,拿着泰国护照,却定居缅甸。他们各开一部车,趁着月黑风高,潜入红柳滩村。
红柳滩村的路很不好走。快到村口的时候,伍松宝的汽车抛锚了。呼喊风,风听不见,一个劲的冲进了村里。他只好徒步向前。看见风进了那个旧宅,过一会便出来。又开车向村里,进了另外一家。不知道什么原因,风就跟着了魔一样,从屋子里疯跑出来,惊叫着发动了车,飞一样地开车穿过村子,向沙漠的腹地冲去。
他有点害怕,无奈车子坏了。只好提着胆子去到那座旧宅,发现红柳滩村早已人去楼空,他去村里挨家看看。在风去的那一家门口向里看,静静的什么也没有。走进一些,听见有女人轻轻地哭泣,寻声向前,哭声似乎在自己身后,转过身来,哭声也转到身后去。他感到汗毛倒竖,毛骨悚然,快步向外跑去。那女人似乎在身后追着他,哭声中夹杂着脚步声。
他疯了一样跑向他的汽车旁,什么也没有,只有那沙漠的风。无可奈何,他步行向大公路边走去。走了很久,他累了,躺倒在一面沙坡上,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牧人的热炕上,他的车子也拖回来了,放在院外的马路旁。
牧人救了他,他感激不已,送了个元代的青花瓷盘。这里去红柳滩村近,他准备在将来收购这个瓷盘的时候,激起牧人们的寻宝热情。红柳滩村他是不能去,但是牧人们不怕,他们可以去,他们会让老者和他的珐琅器无处可藏。
他拿不准这件事情刘西北知不知情,假如知道,可能会坏他的大事。他不愿意相信刘西北知道,除非他刘西北有天眼。
“鬼灵精。”他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莫非他掌握了一种比我们还要先进的技术?”伍灵怡也冷静了,喃喃自语。
“不可能。那得有多么雄厚的资本啊。”
为女儿融资,他已经将这件珐琅器承诺给了出资方。想着沙漠里的人,没见过大钱。他可以出血本购买。事情不是那么困难。谁知那个倔老头子没有价格,贵贱不卖。他知人心,熟悉这个行当的行事作风,再下大功夫。不料,珐琅器却不翼而飞,消失的无影无踪。拖久了,他将面临出资方断供。现在好了,刘西北这鬼精灵看见了。要下大功夫,不惜代价。
“给他钱,限定时间,一定要找到那件珐琅器。”他命令女儿说。
刘西北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观看自己的影像复原。现代高科技令他感叹不已,虽说这件事情只过去了几天,高科技确实让他回到了历史。看到红柳滩村的旧宅。他暗自庆幸,高科技居然把他自以为是梦的场面,表现的淋漓尽致。这一瞬间,他觉得全是真的,不过是自己历史中的历史而已。
现在,他得堂堂正正地找到伍灵怡,光光彩彩地走出这栋大楼。当然,最重要的是收钱。
伍灵怡已经在等着他了。
“你的这趟旅行很成功。”她不像爸爸那么性急,推过一杯茶。
她不谈付款,首先表扬。隐约觉得面前的刘西北心里还有她不知道的秘密。
成功是什么意思?那只青花瓷盘分明是不做了。现在该付款的时候,谈成功,莫非绕来绕去仍旧是那一千元钱。刘西北说:
“西北人直。该知道的你们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你们也知道了。余下的就是钱了。”
“钱不是问题。”她知道,这个时候,钱在谁的手里,谁主动。
看伍灵怡退了一步,回答钱不是问题,那就是说那一千元的事不是她的目标。刘西北想,这个女孩子不过是一般商人的那种低劣手段,吊起来卖,杀杀价而已。他原打算是收尾款五千,合同上莫名其妙地多了那么多。伍灵怡当然心疼。不想给也罢,知足常乐。他说:
“生意不成。给五千元就行。”
“啊,不不,”伍灵怡看这家伙不顺杆子爬,被逼的无奈,只好说:“我是说得补签个合同。关于那只珐琅器。”
刘西北恍然大悟。南国福润集团,这么个大企业,绝不会为区区万儿八千的差旅费大动干戈,今天她们玩这么大的阵势,居然是为了一只小小的象腿瓶珐琅器。刘西北隐隐地感到了它的价值,或者说,这只珐琅器隐藏着巨大的秘密。
“一码是一码。先清了上一单再说。”刘西北认真了,不动声色地说。
“那钱已经在你的账上了,你看看。”伍灵怡说:“签了合同,我们还可以再付钱。”
“钱够用,等我们落实了再说。”刘西北看钱已到账,回答说。
刘西北不敢拿这笔钱,事情可能太大了。他得落实那件让人心动的珐琅器了。
一切都不是梦。他们从大楼出来的时候很容易,那些漂亮的女机器人,一段一段地把他们送出花坛。
“现在就不是她们的天地了。”刘西北长嘘一口气,对百里英说。
“她们太强大了,和我们不对等。”百里英仍有余悸。
“会有办法的,要不然今后生意怎么做。”刘西北沉思着回答百里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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