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钻出了云彩,洒下一片光辉,笼罩小公园。
许砚望着对面着邋遢道人,有些意外,又有些莫名其妙。
他认识对方,很多年前就认识了,只是对方不认识他而已。
这老道常年在福利院对过的花坛下打卦,很是随性自在,曾经是院里不少孩子的偶像来着。
再后来,福利院出事,许砚侥幸活下来开始捡垃圾,后来又流浪,也见过他几次。
许砚笑了,因为对方是熟人,更因为,对方声称算个好人。
这算什么话?哪有人说自己算个好人的?这邋遢道人,一直这么怪怪的。
拱拱手,许砚笑道:“原来是道长,您可算平州最早的街头红人!”
“哈哈哈,原来认识我啊!”邋遢道人大笑,“什么红人不红人,都是红尘人,都难逃这一抔尘!”
他指着烧着的程家别院大笑,笑得畅快却复杂。
“看来道长也是个有故事的人!”许砚再次拱手,“您老算到今天东南方要着火?”
“你要信我便是算的,你要不信,那我就跟你一样,夜游碰见的!”邋遢道人灌口酒,嘿然出声。
许砚也没多想,点点头道:“瞧着,似乎是程家的宅院。”穿书吧
“今日今时,这是除邪天火啊,好好好,当浮一大白!”邋遢道人说着又灌口酒,笑嘻嘻递过来脏兮兮的酒葫芦,“来一口?”
“谢了,不喝酒。”许砚婉拒,心头却在惊疑。
除邪天火?巧合吗?
夜风中两人陷入沉默,各自看着那大火更盛,又看着消防车赶到。
许砚没追问,邋遢道人也没细说的意思,就这么看着。
可半晌,眼瞅着大火都要被扑灭了,邋遢道人偷眼看看许砚,嘀咕了句什么。
“咳,说起来,多年没看到平州有这么大的火灾了。”
邋遢道人再次开口,随意说道:“上一次,还是十多年前的福利院啊,那次火灾更大,才真正让人痛心!”
许砚豁然转头,目光凌厉看向对方。
片刻后,他才艰难开口:“道长看了那场火灾?”
“自然是看了!”邋遢道人灌口酒点头,“好大一场火啊,烧毁了房烧毁了人,里面很多,本就无家可归的可怜孩子啊!”
“眼前是除邪天火,那一场,却是人怨之火,造孽啊!”
许砚双手微颤,强行冷静着开口道:“道长什么意思,那场火,是人为的?”
“哈哈!”邋遢道人喝口酒,“十多年前的旧事了,我姑且说你姑且一听,应该没人会当真吧?”
许砚忍着激荡的情绪点头,道人才抹把胡须上的酒渍。叹口气道:“那夜老道接了个活,跑去东郊乡下做法事。”
“喝得多回来晚了,经过福利院附近时,恰好看到两人疾走远遁!”
“攀谈几句还被揍了一顿,再然后,老道就瞧见了冲天的火光……”
许砚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颤抖了,低着头内心激荡着,眼前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那场火灾,那场毁去他童年最后的依托,抹杀他所有熟悉面孔的灾难!
破酒葫芦递了过来,泛着酒香。
许砚下意识接过来,喝了一口,一股辛辣如火焰灼烧而下,随即仿佛把胃里把五脏都点燃了!
这就太冲了,一口竟然有些头晕。
晕晕乎乎中,许砚只听老道继续说道:“陈年旧事啊,老道只记得,那其中一人左脸一片黑色,似疤痕似胎记,也不知是谁……”
“逝者如斯夫……睡一觉吧,解千愁!”
许砚头晕得更厉害,摇摇头还想再追问,他想知道当年的真相当年的细节,太想了!
可摇晃之下,头却更晕了。
“道长……”许砚伸手,踉跄而行追着邋遢道人的身影,随即栽倒在凉亭台阶上,响起鼾声。ωWW.chuanyue1.coΜ
旁边的邋遢道人笑了,伸手探向许砚身前,跟着皱眉,又弹指搭在许砚手腕上,随即邋遢的老脸,满是震惊!
……
程家别院的火灭了。
程青田却让人千恩万谢送走了消防人员,没让人家再查探花房。
他不敢这么做,不愿意给程家惹上麻烦。
程青甫跌坐在地,望着烧成灰烬的别院,面如死灰。
程青田撵走了所有人,特别是一根筋的程武池,才叹口气走过去。
“大哥,夜深露重,回前院吧!”程青田有些不忍,“我去清理了花房,其他事,你晚些总该跟我说了吧?”
“一切成空了,还有什么好说的?”程青甫没起身,呆呆望着冒烟的废墟。
“我方才看过了,何少通被烧焦成一团,还被压在里面呢!”
程青田压着声音低吼:“出了这种事,稍有不慎就牵连程家,你不该给我个交代吗?”
程青甫闻言,却抬头看他一眼,冷笑道:“家主好大的威风!”
“你们长房一脉,真是从来都这么威风啊!”
程青田瞳孔收缩,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提起这件旧事!
他们明面上是亲兄弟,可少有人知道,程青田才是真正的程家家主,是程家长房的嫡传!
而程青甫,不过是因为自小天资斐然,被老家主做主,过继到长房的!
“可你们再威风又如何,终究是没有眼界格局的武夫!”
程青甫坐地冷笑,“我凭一己之力,让你成立臂刀门,带着程家,才有了如今的高度!”
“而你程青田,有什么能耐?连个毛头小子都对付不了!”
程青田惊怒,面容变幻不休。
程青甫却起身,看着别院的废墟喃喃道:“什么长房二房,什么家主与否,你们,都不过是鼠目寸光!”
“我凭一己之力,成为平州第一人,有谁能不靠家族跟我比拟?”
“而我,原本可以走得更高踏足更广阔的世界,现在……全完了!”
“这可是有你的功劳,也有你那好孙子的功劳!”
程青甫满是恨意,分明在恼怒程青田的无用和程武池的一根筋。
程青田面色变幻不休,他很恼火,却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些话背后究竟指的是什么!
说到底,他只是武者,纯粹而简单的武夫啊!
程武池的莽撞一根筋,又何尝不是继承了这些呢?
“不对,我还有机会!”程青甫突然握拳,望着废墟道:“虽然要满许多,可还有医馆的任务可以做,拿到任务奖励,我就还有时间再让人去云州!”
程青田怵然一惊,别的没听懂,这句话他却懂了。
云州!那不是之前说,那邪物血线虫的来处吗?
原来,何少通是大哥安排去的?!
“疯了,你简直疯了!”程青田惊怒,甩手愤怒离去!
他不想再听下去了,也不想再跟这个疯子有任何来往!
可程青甫却不管不顾,走进废墟中放声大笑,笑着又大骂起来,骂何少通骂何家,骂许砚骂所有人!
终于骂畅快了,程青甫招来一根铁锹,佝偻着身形走向花房。
艰难地找到废墟下烧焦的那团,已经看不出人形来。
面无表情地用铁锹挑了挑,程青甫却猛然一怔。
不对!血线虫会被大火烧死,可那晶石虫巢呢?难道也被烧化了?
他赶紧在花房废墟里寻找,可翻了个遍却一无所获。
“或许,真被烧化了?”程青甫跌坐在废墟中喃喃着,有些不确定。
他更不明白的是,好端端的,何少通为何会点火烧了花房烧了别院。
难道,是他点烟时恰好失控了?还是……另有隐情?
程青甫绝望地看向夜空,根本无从得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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