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木质房门被人从里面推开。
穿着白色西装的竹下真涉,面露欣喜地从房间里面走出来。
但他才踏出房门,隔壁的两间正对着的房间同时推开门,管家艾尔和安室透以一种近乎同款的姿势站在房门口,两双眼睛齐刷刷注视着竹下真涉。
三人俱是一愣。
“……好巧啊,大家都在这个时候出门透透气吗?”
直到最后,最先反应过来的反而是竹下真涉。他靠在门边上,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一丝揶揄。
“我还以为,在刚刚出去转了一圈以后,大家都挺累的。”
安室透眯着眼,有些戒备地打量着站在他对面的管家艾尔,以及他身旁的医生。
在最开始看到文件时,安室透几乎确认屠夫就是医生,无论是相似度极高的描述,还是对方格外诡异的言行,都在佐证这一点。所以从一开始的投票,他就执着地投给医生,一直以来,他也格外关注医生的行动,在对方推门之际,第一时间跟着出来。
可是现在……
他的目光落在对面的管家身上,沉了一下。
医生和画家,其实更像是一对真正的情侣,甚至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而昨天晚上的脚印,反倒更像是眼前的管家所做出来的事情……
如果医生是屠夫,那这个管家是什么?
管家为什么要在夜里到花园?切断电线的人究竟是医生还是管家?
金发青年皮笑肉不笑地答复道:
“我只是想下楼倒杯水。”
“那挺好的,我也想下楼倒杯水。”
对侧的管家抬起头,深褐色的眼睛别有深意地望向安室透。
“那……你们去倒水喝?我就不出去透气了,先回房间?”
原本位于事件中心的竹下真涉,反而退出了风暴圈。
他脸上的笑容带着一丝无奈与包容,退后半步,缓缓关上了房门。
·
一楼,后厨。
安室透背对着管家,一边往玻璃杯里灌水,一边下意识用眼角余光打量对方的样子。
管家就站在后厨门边,双手插在兜里,眼皮微微耷拉着,一个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身材清瘦,但是身高很高,和一般的男性没什么两样,脖颈处的喉结也格外明显。再配合上明显男性化的五官,基本看不出有任何伪装。Μ.chuanyue1.℃ōM
但如果是易容呢?
如果对方易容成女性的样子?
之前的文件里,总是说“屠夫”会用一种虐杀的方式处理玩家,而且永远出其不意,可以彻底击垮玩家的心理防线。也许对方就是利用男性化的外表,伪装自己是女性的事实,利用这种性别差异让人永远抓不到她?光这样猜测,恐怕永远猜不出结果,不如直接上手试探一下……
安室透下意识按了按,自己放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枪。
他捏着水壶猛地转过身,左脚拌右脚,朝着眼前的管家艾尔摔过去——
一大壶冰凉的冷水,从壶中飞溅出来,直接泼到了对方的脸上。
而刻意假摔的安室透,也成功触碰到对方的手臂。
清瘦的手臂外毫无阻挡,根本就没有他想象当中的肌肉外衣。
安室透猛地抬眼——
只见艾尔也缓缓抬起头,水珠汇成串从他脸上滑下去。
他的五官没有丝毫改变,肤色也全部正常,仿佛没有任何伪装。
安室透的心头猛地一跳。
失败了?
他猜错了?
对方并不是屠夫?
不,也有可能是易容材料太高级的缘故,可是现在再去触碰对方的脸,就显得太突兀了……
但是再突兀也得做。
“真的对不起!厨房地太滑了,我一时之间没有站稳。我帮你擦干净吧!”
安室透咬着牙,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手绢,一脸关心与歉意地往前伸手,眼看着就要碰到对方的脸——
那位管家往后退了一步,眼神冷漠地扫了安室透一眼,转身就要离开,连厨房台面上的水都顾不上要了。
他背过身,一边往楼梯的方向走,一边语气冷漠地说道:
“……差不多可以了,管好你自己的事情。”
“那真的很抱歉啊,对不起——”
安室透的声音渐渐小下去。
他的目光落在眼前的地板上,迟迟没有移动,瞳孔猛地放大。
眼前的地板上,出现了一排因为水渍而留下来的脚印。
和前一天晚上花园里的脚印,分毫不差。
·
“……这就是事情全部的经过。按照那些直播间里网友的发言,不难推测出屠夫的身份。我查到了原本的邀请名单,你并不在上面。我怀疑……你是被贝尔摩德公务私用给拉进来的。上一次的宝石事件,不应该让你去做的。”
金发青年坐在窗边,眉头蹙在一起。
“贝尔摩德?”
久川悠愣了一下,原本复杂的团成一团的思绪,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女扮男装,明显有问题的脚印,他为什么会被盯上……
“组织估计是发现宝石是假的,当时假宝石又是我塞到贝尔摩德包里。她会盯上我,再正常不过了。但如果是贝尔摩德负责这个游戏,毛利兰为什么会被拉进来?贝尔摩德又为什么要亲自潜进来?”
虽然是全红世界,但人物之间的羁绊应该不会轻易消除。
更何况毛利兰和贝尔摩德的羁绊,是串联起贝尔摩德整个人物剧情的关键性羁绊,更不应该消失才对……
“贝尔摩德也进来了?那群网友没有看出来。”
波本顿了一下,继续道:
“但是我猜测,贝尔摩德作为高层,应该不会直接参与到游戏当中,按照你所说,这一次她却破例出现了,应该是有什么出乎她自身意料之外的变化。”
“变化?我明白了。”
久川悠了然地点了点头,完全捋清楚了一切的前因后果。
姑且将组织最开始定下来的玩家清单称作清单A。
贝尔摩德因为上一次的宝石事件,对他心存芥蒂,索性在这一次的游戏当中,在清单A上划掉了一个玩家,换成了久川悠。由此得到了,包含久川悠在内的清单B。
而这个游戏的真正执行人“屠夫”,因为某种缘由,对毛利兰抱有特殊的兴趣。
“屠夫”不惜冒着得罪组织的风险,先斩后奏,大幅度替换游戏清单B的玩家,加上了毛利小五郎一家。由此形成了清单C。
等到贝尔摩德发现事态不对时,直播估计已经开始了。
她只能通过易容成为原本的普通玩家,替换掉对方的身份,冒名上岛,亲自阻止“屠夫”的杀戮。
到这里为止,这才是真正的游戏玩家清单。
一堆各怀鬼胎者的心理博弈。
贝尔摩德原本还想要针对他,但当屠刀朝向毛利兰之后,反而没有这个机会了。
“目前我已经收集齐了那个直播间所有用户的资料,并且将之整理成视频和文档。如果能够拿到更早之前几轮游戏的直播记录,会对我们的计划更有帮助。”
金发青年攥着手上的记录册,迟疑地抬头。
“你还能继续待在这里吗?和屠夫待在一起?”
“问题不大,最先出事的应该是毛利兰。但她有空手道防身,我实在想不出来,‘屠夫’能够拿她怎么样……”
波本回忆起另一个世界的毛利兰,也跟着心惊了一下。
像这种明明适合当武斗派,却非要当一个医生的实习医生,实在是组织每一个受过伤的成员的噩梦……
久川悠显然也想到了同样的事情,顿了一下。
“这件事,你有告诉那边的……”
金发青年动作剧烈地摇着头,发丝飞扬。
“我只是拿卡牌空间当做中转站,真正的目的就是想要让你把我从这里召唤回去。等这一次的信息完全谈完,我还得再回一趟中转站。”
“你和她说一声吧。”
久川悠眨了眨眼睛,压下心虚的情绪。
“我感觉到最后的时候,可能还是需要她出面。”
·
一片黑暗当中,依稀能够听见一对男女正在交谈,他们的声音交融在一起,几乎分不清彼此,但都带着厚重的回响。
“你做的很好,每一次都应该像这样做。”
“……那你会放过她吗?她是无辜的啊?只要我一个人还不够吗?”
“怎么会够呢?永远不够的。但是你表现的很好,所以我决定给你一个奖励。”
沉重地闷哼声之后,一切重新归于沉默。
·
下午四点,柯南在一片潮湿的汗意中醒过来,才发现整个房间闷热的可怕。
仿佛有一个巨大的玻璃罩将他们完全罩住,潮湿而闷热的空气充斥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他揉了揉眼睛,意识还不大清醒。
前一天晚上,综艺节目的诡异还有卧室里随处可见的摄像头,让他完全睡不着觉,几乎是一整个晚上都睁着眼睛,害怕会出现什么在他意料之外的状况。结果状况倒是没有出现,他这个小孩子的身体先撑不住了。
吃过早饭之后,他们从别墅出发,沿着小岛边沿绕了很长一圈,试图寻找其他能够接收到信号的地方,或是其他住在岛上的居民。
但这些努力,最终都是无用功。这座小岛面积不大,极其荒僻。岛上唯二的建筑,一是这座他们正在居住的废弃别墅,另一处,就在距离别墅不远的位置,是一座高耸入云的灰色高塔。高塔原本应该是用于瞭望的军事设备,门口被层层厚重铁门锁住,寻常人根本进不去。他们只能在高塔前试探了一遍信号,而后无功而返。
雨后潮湿的空气和长时间运动所流出来的汗水,几乎将衣物完全打湿。疲惫至极的众人回到别墅以后,四散回到各自的房间休息。原本就疲倦不堪、整夜未眠的柯南,更是直接倒在了床上,连眼睛都睁不开。
一直睡到了这个时候,他才逐渐清醒过来。
他从床上爬起来,抓起床头的眼镜戴在脸上,迷茫地扫了四周一眼——
“小兰姐姐?”
无人回应。
狭小的房子里除了他以外,空无一人。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柯南的心骤然跳快了一瞬。
他皱着眉、从床上蹦了下来,匆忙套上运动鞋,小跑着冲出门去,在楼道里大声喊道:
“小兰姐姐,你在哪里?”
“小——兰——姐——姐——!”
稚嫩的童声在楼道乃至整栋别墅里回荡,分散在其他房间的人全部都被惊动,疑惑地推开门朝外看。
开门声和木质地板被踩踏的声音此起彼伏,但毛利兰依旧没有回应。
不详的预感愈发加重,仿佛虚空之中有一只大手紧紧攥住了他的心脏。
柯南三步并作两步冲下楼,埋着头冲进后厨和两侧走廊,全都一无所获。
门前的空地、门口的花园、眼前的小路,全部都没有人。
毛利兰凭空消失了。
·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不是只是一个普通综艺吗?我们不是被邀请过来参加游戏的吗?先前出了那档子事,断电断网没信号也就算了,现在倒好,怎么回事啊到底!”
胡子一片潦草的毛利小五郎,暴躁地挠了挠鸡窝似的头发。
他在客厅的地板上反反复复走来走去,嘴里的话一直念叨个不停。
“为什么小兰和那两个人会一起消失?小兰和他们两个完全不认识,怎么可能会和他们一起出去?而且那两个家伙还是情侣,说不定是一起把小兰给拐卖了!”
除了毛利小五郎之外,余下四人,脸色同样算不上好。
刚刚,在柯南发现毛利兰不见之后,所有被惊动的人,绕着别墅翻找了所有的房间。
他们这才发现,消失不见的不只有毛利兰,还有画家田中由美和医生竹下真涉。
这三个人一起消失了!
毛利兰和屠夫一起消失了!
安室透眉头紧皱,眉眼间是深深的懊悔。
他早就知道屠夫的身份,早就深知对方是一个变态杀人狂,但先前碍于直播,此后碍于自己的身份,一直没有直白地点出这一点,只是自以为是的认为,他只要看管好屠夫,就可以及时制止对方伤害到别人。
现在的结果是,屠夫还是带走了毛利兰。
这其后掩藏的可能性,让安室透根本不敢去深思。夶风小说
可是他明明时刻关注着对方的房间,为什么还是会让对方一个人离开?
对方到底是在什么时候离开的?
管家才是昨天晚上出现在花园的人,屠夫为什么要带走毛利兰?
“这不就是一个普通的综艺吗?”
毛利小五郎仍旧绕来绕去,抓着头发。
“这不就是一个——”
柯南终于忍无可忍地开口: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综艺!正常的综艺不会给出这么高昂的奖金,那一对情侣当中,有人盯上了小兰姐姐。”
“某些人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不计后果地一头栽进去,真的很愚蠢。”
身材清瘦的管家站在大厅中央,冷冷地槽了一句。
他的目光冷漠地扫过毛利小五郎,转头看向柯南。
“下午一点的时候,我曾经撞见过竹下真涉,说明那个时候他还没有消失。此后三个小时里,对方一直没有打开过房门,说明他一直都没有出来,但是现在他却不见了,你觉得是为什么?”
“……一直没有出来,却不见了?”
柯南愣了一下,顾不上去思考对方为什么偏偏要主动和他说话。
“因为……密道?”
他的眼睛骤然亮起。
“这个房间、这个别墅里有密道!有人带走了小兰姐姐,竹下真涉也是通过密道离开?!”
“那就赶紧去找吧。到目前为止,才过了三个多小时,说不定还来得及。”
管家的嗓音有些压不住,他率先冲上了二楼,朝着竹下真涉的房间走去。
·
“砰!”
角落里忽然传来巨大的声响。
原本在二楼苦苦搜寻的众人,纷纷朝着声音响起来的地方聚集过来——
只见在一楼通往二楼的楼梯转角下方,楼梯形成了一个三角形的杂物间,早就年久失修的壁灯没能够散发出任何光亮。金发青年站在一片黑暗中,单手将手电筒举在胸前,刺眼的白光照着他的下半张脸。
他脸上的神情异常凝重。
金发青年调转手上的手电筒的方向,朝着下方照去——
“我发现了一个地方。”
掀开通向二楼的楼梯下方拐角处的地板砖,一阵阴凉直逼面门。
一个向下延伸的水泥楼梯,就这样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这个楼梯完全由水泥浇灌而成,在手电筒的映照下,两侧的墙壁上满是血手印和血色长条。这些血手印的大小参差不齐、方向不一,但都较为纤细,像极了女孩子在挣扎逃亡时,惊慌失措地按在墙壁上的印记。
糟糕的预感,在一瞬间攫住所有人的心脏。
在毛利兰失踪之后,他们在这栋别墅里找到这样的地方,下面究竟会有什么,没有人知道。
越是往下走,血腥味愈发浓郁,而且这种血腥味并不全是新鲜的,还混杂着凝固好久的陈旧腐朽气息,以及些许福尔马林与消毒水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这股味道浓郁到,仿佛能够从空气当中重新冷凝成血液,再落下来。
下到一半之后,楼梯忽然分成两股。一股沿着对侧的方向往上方走,一眼望不到尽头。另一股则继续向下延伸,仿佛要一直深入地下。
安室透举着手电筒,朝着向上的楼梯照了照。
“这应该是通向外侧、或者是通向竹下真涉房间的楼梯。你们之前虽然没有在他房间找到通道,但这也有可能是因为,那个通道藏的位置太过于奇特。”
他转过头,沉默了一瞬,开口道:
“现在是要分成两路,一路向上,一路往下吗?”
“没必要再分开,从血腥味的源头来看,下面的问题显然更大。”
上方的楼梯没有任何气味,就算毛利兰真的被人从上方带走,也能证明她此时尚且是安全的。
如果真的在下面,那才糟糕透顶了。
·
他们沿着楼梯一步步往下走,手电筒始终只能照亮一小片区域。
如果试图在墙壁上寻找开关,只能摸到一手潮湿黏腻的液体,不需要动脑想,也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毛利小五郎的声线也开始抖动起来。
“这个别墅里面,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这完全就是一个骗局,我现在才想起来,当时接到的那个电话,那里面的声音和那个医生很像。”
“……”
都已经到了这种时候才想起来,真的不会太迟吗?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个别墅应该是竹下真涉和田中由美的。”
黑暗当中,安室透把自己知道的情报和推理到的信息混杂在一起说了出来。
“他们盯上了毛利小姐。以奖金为诱惑,骗取毛利先生上当。”
“在这之前,应该有某种在征兆才对啊?我从来都没觉得小兰有得罪过谁,怎么会——”
毛利小五郎忽然噤声。
事实上,所有人在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整个地下室陷入死一样的寂静。
安室透随手举起的手电筒,维持着一个固定的高度和角度,手臂不停抖动。
在那个手电筒所照亮的一小片区域里,有一个巨大的玻璃罩子。
在透明无色的液体当中,一张宽大的、如同猪皮一般的、表面光滑还带着毛发的物件,被人用一人高的支架固定在液体里面。
黑色的头发在液体中扬起。
罩子最前方,用龙飞凤舞的字迹写着——
田中由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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