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越江正式临朝,第一件事就是将越宁远从禁军中拉出来,封了吏部侍郎一职,暂代吏部尚书吴沛掌管吏部。端王本不愿越宁远这么早就入朝,但太子态度坚决,他也只能默认了。
越宁远被封吏部侍郎之后,降雪轩的气压越发低沉,平日里若没有紧要的事,奴才们都不会出降雪轩的大门,顾双双也觉得诡异万分,心想着是不是越问心下发酸,嫉妒越宁远能入朝为官。但这种傻话,她怎样都不会去问。
又过了一月有余,长安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是场大雪,顾双双穿着棉衣,脖子上围了一圈兔毛领,十分暖和。这是顾富宥派人送来的,顾府已经在长安落了脚,宅子离王府坐马车的话大约一刻钟的样子。
“夫人,公子被王爷骂了,现下正在长天一色外罚跪呢?”如此冷的天,莺飞说出的话冒着一团一团的热气,就是听得人心惊。
“这是为何,王爷怎么好端端的就罚了公子呢?”再说越问那人,平日里话少的可怜,他又不傻,怎么会去惹端王生气呢?
莺飞着急的厉害:“奴婢们也不知道,但这寒冬腊月的,公子本就有腿疾,跪在雪地里,只怕是受不住。夫人不如去求求王妃吧,她对你一向比对公子客气。”
那是因为她想着我顾府的钱,顾双双没好气的在心里嘀咕。既然端王已经罚了越问,此刻谁去都没用,还不如老老实实呆在降雪轩,传好大夫,派人打探着公子的情形。
“夫人,”
“别说了,你去吩咐厨房烧上几锅热水,再熬几碗浓浓的姜汤。小烟,你去请大夫来降雪轩候着,公子回来后立即让大夫看看。”
“快去啊。”
“是。”两侍女急忙忙的去了。
这叫什么事,顾双双想,安生的日子过了久了无聊,刺激的日子她又担心自己没命过。
越问最后是被人直接放在担架上抬回来的,抬回他房间的时候,顾双双瞥了一眼,小脸冻得苍白,双眼紧闭着,也不知道是晕了过去还是冷的不想睁眼。
“华叔,先用热水泡一泡再看大夫吧!”
眼瞧着他们就要将越问放到床上去,顾双双开口说道,好家伙,一群没常识的人,既然冷,泡个热水澡不就好了。
那位华叔想来也是关心则乱,听她一提醒,又赶紧吩咐人给越问打热水。公子既然要泡澡,她便不适合呆在房中,便带着莺飞在门口候着。
“夫人也是担心公子的。”
废话,就算只是名义夫妻那也是夫妻,岂有不担心的道理,再说好端端的美少年再有个三长两短的,那也实在太惨了些。
“夫人与公子已经有一个多月未见面了,再大的气也该消了。”莺飞苦口婆心的劝道,她倒将时间记得清楚,顾双双只是依稀记得是中秋后,他俩就没再见面说过话。
顾双双挥挥手,表示自己不想再听到这些,小丫头乖觉,说外面冷,让她去隔壁屋子等着。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最后还是华叔亲自来请她的。
越问已经醒了有些时候了,泡过热水澡后,苍白的脸上也有了血气。只是人看着有些萎靡,背后支着一个软垫,慵懒的靠在床头。
“公子好些了吗?”终究是她心软些,率先开了口。莺飞在她身后放了一个矮凳,让她可以坐着说话,华叔将房中的暖碳换过后与莺飞一同退下了。
越问将盖在身上的棉被裹紧了些,这天是真冷。他看了看顾双双,突然想不起当初第一次见到她是个什么情景,“为什么没有去求情。”他以为凭她的智商,在得到消息后会第一时间跑去长天一色。【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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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情有用吗?”
“自然是无用的。”
“既然无用,当然不去了。”
越公子低着眉眼的笑了,有意思,比想象中的有意思些。人都常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果然古人诚不欺我也。
“你可知王爷为何罚我?”
顾双双摇摇头,这等私密之事从前他从不会说。
“我向王爷说,要搬出王府,独立成府。”
顾双双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瞪大了眼,示意自己是否听错,又或者是越问头脑发热,得了失心疯。她还从未听过哪家庶出的公子可以自立府门的,难怪端王如此大动干戈。
“王爷准许了?”
“你说呢?”见他还这样反问一句,且那口气似乎带着些揶揄之意,当真不像受了惩罚的人。顾双双大着胆子猜到:“王爷真的同意了。”
好吧,看来不仅是越问得了失心疯,端王也得了。
或许是她的反应太夸张了,越问好脾气的补充道:“也不是没有条件的,虽然可以另选府邸,但不能用越字为招牌,也不能用府中的钱银。”
还好,都是小事。可越公子不这样认为,另立府邸,花的可不是一点小银子,他无官无职,是没有俸禄可领的,靠着王府给的每月的例银,只怕要等到猴年马月去才能买上宅子。
还好,他虽然没有银子,但还有美色,美色有时候也能换回银子。
他清了清嗓子,略带歉意的说道:“购买新宅的银两,以及后面府中大小事宜的开支还得辛苦你了,双双,想来岳丈大人是很乐意支持的。”
他本就生的皮相极好,此刻特意刻画出一副受尽委屈的样子,顾双双心不听招呼的软了又软。早已将之前的不愉快忘得一干二净,美少年相求,就是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方才不辜负自己贪图美色的名号。
十二月初,越问带着顾双双,以及降雪轩中一应下人搬出了端王府,住到了螺市街。越宁远抽空从皇宫中回府替他们饯行。
“二弟,弟妹,以后为兄便要常来螺市街了。”
他这话说的高明,知道越问搬出端王府就是不想在府中度日,他只说自己以后常去螺市街打扰,不说让他们夫妇常回王府,可见高明之处,看来入朝为官真的能让人改变不少。
顾双双是察觉不到这些变化的,只是一个劲的傻笑:“大哥可得常来。”
越问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先上马车,自己却坐在轮椅上,对着越宁远深深的一抱拳:“大哥,多谢了。”
有些话不必明说,有些人的情却不得不承,越宁远涉足朝堂后,端王对他的意见总能听进去一两分,能如此痛快的搬离王府,与越宁远的努力有莫大的关系。
“二弟,”越宁远温和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却偏偏万分清楚:“这些年委屈你了,我代母亲向你道歉。”
他只求道歉,不求原谅。越问笑了笑,让人抱着他上了马车,若是仇恨可以用道歉化解,那这世间便不会再有忍辱负重这一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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