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要她虽在你,我罚不罚你却在我。人说伤心痛苦不如伤筋动骨,可我偏不给你这个选择。来人,上家伙!”
那晚,郡主见下人拿着荆条却抽得懒散,就一把夺过,将荀知弥的背打得血肉黏着。郡主虽与南栀交好,可向来是个泼狠的主儿。突来的好心,帮人一把,却沦为笑柄,她可受不起这气。
可是荀知弥只是咬紧了牙齿,哼都不哼一声。待到甘玄打乏看他,才知道他的舌尖已经被咬断,昏死过去。
荀知弥在庙中本就招人妒忌,现下欺辱他却变得正大光明。无论是劈柴还是煮早粥,一个世家少爷确是从未做过,荀知弥常常半夜才做好事物,而明一早还得被骂行动不利落。
一个生命的萎落,活人是全然未知的。
荀知弥在寺内一日日的枯槁,却也一日日恭谨。他常面朝佛龛,嘴中默念什么。
阳光猝不及防照在那佛龛上,弥尔已经入定。
鸾和音,屋漏痕。柔蓝水,忘情川。世家的兴亡,本就依附于王朝,可花间却不曾懂这里的荒唐。
白衣苍狗,弥尔张开眼,目光如炬。忽的从嘴中溅出血来,他却猛然笑开了。
他的一字一句刻在花间心上,血在心内打湿,漫出,染红了她着的素衣。尧山这几日成了雾都,白茫茫看不见人,也寻不见安心。
庙里每天都会诵经祈福,南栀今个儿也随子染来了这儿,虽然雾浓花草不可观,但是子染却轻车熟路移步。南栀在其后摸着白雾,跟进了一户房。
房中主人在显露诗文:
苔痕洗净,便代藕花着雨。
“是谁?”那房主人急吼一声,转身面门。
“原来你都是装的!”南栀抱胸,咧开嘴笑着看他。“你既然诗文如此,为何还要扮成无赖小儿?”
“南栀?子染先生,施主们怎么到这儿了。”荀知弥仍旧合手问询,僧人的礼数像是揉进了肢节。
他的一臂露出,斑斑驳驳,血迹凌乱。荀知弥刚想掩盖,却被子染拦住手,南栀见了些许震惊,便问:“你…怎么了?”
子染帮他上了随身携带的膏药,正色,回头对南栀道:“想必这事该问你的挚友甘玄郡主吧。”南栀本想辩解,却想起前两日听仆从说甘玄打人之事不是空穴来风,就把话咽了回去。
“真是配得很,一样的喜欢折辱旁人。”荀知弥因上药疼痛皱了眉头,一边讽刺培泽和甘玄。夶风小说
“培泽的确是如此,喜欢折辱……”荀知弥打断了南栀,“我本不在乎的,我只在乎我在乎的。”南栀被他话中之话迷惑得直眨眼。
“因为端帝生辰,培泽礼数到位,令其大喜,估计你手中那点阻证已经不行了。”子染收起药,慢慢说道。
“花间她……”荀知弥低下头,不再言语。“我不知道培泽同你说了什么,我只知道蔚小姐可能还是躲不过。”子染说完看向南栀。
荀知弥左眼滴下一滴泪,落到手臂上,“我找到了新的南朝布兵图,就在培泽在外置的府上,那天我打听了他的行踪,想去培泽府上行刺他,被他的卫兵擒拿住,他却没有杀我,只是让我发誓再也不接触花间,永远消失在她面前。”
“想必你没有答应。”南栀这时才平息了心情,问他。
“自是没有,可是他居然拿花间的性命来要挟我,我本就与主审交恶,花间送的绣图只不过是主审夫人的私心。我能得中不过是变换了字迹,可是花间不懂,她不懂……”
“培泽只不过是恨极了你和花间罢了,你若死了,在他看来便是最大的仁慈,他这般慢慢折磨你们,才是符合他的性情。”南栀虽同培泽相识,却从未看得起他。
青琐紧闭,宫墙颓落。“竖子短志,哈哈哈!”花间趿着鞋,头发散乱,面有指甲的划痕,疯魔一般吼出这句话。
花间被培泽掳来宫中已有两日,蔚府众人却毫不知情。自培泽昨日用强不成,告诉她荀知弥早已被他暗杀,且把他与花间同配的兔形束发簪丢在她面前,要她辨识。她便心墙溃败,把这段日子所受一并冲出,魔怔了。
培泽抓住花间,狠狠攥着她的头发,笑着看着她,道:“你知道吗?古早的时候人是见不得光的,我不会杀你,我要你在这儿老死成灰,再不见天光!”
“弥尔,我的弥尔……”花间只是重复这句话,培泽一脚踹倒她,她却抱住培泽的脚,哭喊:“求求你,救救他,求你!”
庙中人离去,庙外人随行。荀知弥求了朝贵妃,恢复了功名,南栀等人也随他面圣。
南栀和荀家主仆立于殿外,荀知弥用一皂巾掩在头上,换了寻常衣服,跪在殿内。
端帝左下方塌上坐着朝贵妃,贵妃使了眼色,命荀知弥先陈情。“端帝万安,贵妃娘娘安,臣下荀知弥携荀家上下状告皇子培泽。若有半句不实,合家死后坠入阿鼻!”
荀知弥将如何爱慕花间,又在如何在培泽在外置的府中发现南朝布兵图,陈情于上。端帝果大怒,命人抄检培泽宫内宫外所有住处。虽未找到新的南朝布兵图,却发现培泽与壬古皇族的信件,其上提及了逼宫一事。
“逆子!咳咳。”端帝命储君上夷带着五千精兵围住培泽住处,上夷欣然受命。
培泽前脚刚踏入高台殿内,就被兵士绑了,推搡着送入上夷面前,“我的好弟弟,我早就说你是个蠢货,不想你胆子倒大,竟然里合外族,想逼宫?”
培泽啐了一口,道:“上夷,你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贱婢生的怎么当得起这个储君。”
上夷倒是不怒,只是命人割了他的头发和一只耳,“割发代首,我先去复命,你…便在牢里好好待着,父皇不想见你。”
荀知弥将培泽如何欺辱花间,花间如何失踪之事呈于上,端帝召了蔚老爷入殿。
“端帝,小女于近日失踪,我竟不知,幸而荀家小儿来我家中找寻,通知于我,我才从外赶来,这才入了宫,做为培泽皇子一事的佐证。”蔚老爷说得动容。
端帝见他早年也算是伟绩丰功,便着人去找花间。穿书吧
待荀知弥见到花间时,只见她被投入牛棚之中,浑身污浊,精神不稳,说着胡话。他冲上去抱住她,“桂花鸡,不,花间,我…以后再也不戏弄你了,花间,我们回去,回家了。”
月暮,荀知弥找到本朝的大巫祝,跪下,请她帮花间精神重回己身。
“我需要她最重要的记忆作为灯引,你可愿意?”,大巫祝静定望着荀知弥,“如果她能醒转过来,即便是我的性命……”
“我可不要你的性命,我阁中俱是游魂,还要你的做甚?”大巫祝似是嫌弃回道。
“看,知弥,那颗星可真亮啊!”
“切!桂花鸡。”
……
花间的记忆被抽离到体外,虽然清醒些,但是却不再记得荀知弥。
大巫祝捻了灯芯,点上火,只见蜡油剥离,四散他方。
花间醒来,正躺在她家中塌上,面容憔悴,而心不知为何疼得厉害,好似被人生生掏出一块。
她脑子中都是父亲的《女训》,却攀着府中围墙想偷溜出去,便爬上了府内与外连枝的枣树。
刚爬到最高处,却看到了一个男子,头被裹起,看着五官却是生得好。
“你,也在这儿吗?”
“噢?姑娘,可是去私塾的路上?”
荀知弥因蓄意刺杀皇族被夺了功名,端帝又因他立功,准他十年后可再赴考。
这下蔚老爷却多了嘴,对蔚夫人说:“这可真是而立之年,这算命师傅哪来的,算得不错,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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