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警局，不过这次不是办公室了，而是审讯室，还是一样的几个人，田启昀，俞旻白，对面坐着张曦宁，唯一不一样的是，以前温文尔雅的人，现在有一点儿迫切，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俩手里面的证据和档案，再看清楚只是个日记本时，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别告诉我，这就是你们找武戈一问到的东西？”
“怎么，这个笔记本你见过？”俞旻白笃定他没见过，要不然也不会绕一大圈来搞这么一出。
“是没有····不过想想就知道它里面没什么，而且这个款式····算了！”张曦宁简直有点如坐针毡，他在抱怨自己为何要把给妹妹报仇的事情压宝在经常身上，反正曲妙妙已经死了，也算报仇了，为何如此想不开！也许是他自己觉得曲妙妙之所以能做出这种事情是因为武戈一的压迫？他自视自己是高等教育出身，应该保持着心中的道德底线，是一名医生，可以旁观别人的人间疾苦，可是他的妹妹，他最爱的妹妹，在花季的年纪，因为校园的一次侮辱，被强行卷进了漩涡里，成为了一具躺在编织袋里的尸体！他该怪谁！杀死曲妙妙就可以了嘛？那她已经死了，为什么他还是无比的痛！不甘心！
“人心是复杂的，张曦宁。”俞旻白看出他眼神的绝望，他似乎懂他为何在曲妙妙死后还做了这么多多余的事情，因为从心底他觉得曲妙妙也是可怜人，因为她曾经可以为了自己的妹妹摔伤自己，而这一切都毁在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恶棍手里，报复不止，循环往复····终究是心中的悲恸占了上风，无法停止，“这个日记本，你之所以觉得不会有什么，是因为它的样式你见过，你妹妹是不是也有？你曾经读过无数次，希望能找到她消失的蛛丝马迹，结果那里面除了情窦初开的小女孩对哥哥的思恋以外，就是和闺蜜之间的点点滴滴，它们在字里行间都在摧毁你，让你觉得你多么的无用，不但保护不了她，还连一点儿有用的线索都找不到，辜负了那涓涓而来的喜欢·····”
“你可以闭嘴了！闭嘴！”张曦宁做不到斯文败类那样很好地控制自己激化的情绪，也许这么多年，他早就分裂成了两个自己了，一个守着医生的本分救死扶伤，一个发泄自己内心的仇恨不择手段。“你知道在湖水里面泡七年多的概念吗？我连把她带回来的勇气都没有，她不明不白的躺在水里，而我只能偷偷的去把她埋进淤泥里，你知道我看见她时她的脸是什么样吗？曲妙妙的样子都比她好太多了太多了，七年多，要不是编织袋根本不可降解，我可能连她全部的骨头都找不回来，更别说带她回家！”穿书吧
“所以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曾白雪死了的？”田启昀惯例上继续询问，打开了录音笔。
“我吗？我是听他们学校的清洁工说的，叫张凤娥，我逼问她时候，她很害怕，她说她只知道曲妙妙和武戈一吵架的时候他听见他们说什么曾白雪什么尸体的，具体的不知道，可是这个中年大婶和别人嚼舌根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感觉知道全部的来龙去脉，绘声绘色，她知道线索却没想过跟警方报警，而是选择八婆出另一个故事让自己得到短暂的满足，人性可能就是这样的，鲁迅先生说医得了身，医不了心是对的！”夶风小说
“张凤娥？”田启昀惊诧这件事情居然有证人。
“可笑吧，人证，线索都有，我却要耗费七年多来给自己妹妹一个光明正大的说法。”张曦宁笑了笑，“我想，她也不会恨曲妙妙吧！她说过她们的眼角都有一颗泪痣，这样的人生来坎坷，也许前世她们就是姐妹····”
“那你知道，曲妙妙为了帮你妹妹出头经历过什么吗？”这次开口的是俞旻白。
“我知道，我见过武戈一向我炫耀的珍藏品，曲妙妙是其中之一，看照片的情况，那时候应该是学校，我都不敢细想，如果她不去，这个珍藏会不会变成我的白雪····”张曦宁整个人崩溃到颓然，他的怨恨到底该不该找落在为自己妹妹出头被羞辱的女孩身上，这个问题折磨了他七年，该找谁报仇同样折磨了他七年，妹妹希望自己怎么做，还是七年····仿佛这七年他都身处在沙尘暴的风眼里，只要稍微靠近边界就会被事件拉扯的迷失方向······“我很感激她，让白雪没有被武戈一那个禽兽···可是她终究是杀了我的白雪！”
“所以你就给她芬太尼？”俞旻白感觉有点喘息不过来。
“她跟我说，她活着很绝望，不干不净的成了别人的玩物，这辈子都不会遇见自己的爱了，想都不敢想了，不能想了，她知道我是医生，她希望我能帮帮她。”张曦宁眼神里面又冷静下来，“她吸毒，这个对她最好！”
“我建议你看看这本日记，你应该了解一下，她口中永远也碰不了的爱是什么了？你说她和你妹妹很像，也许她们也会喜欢一个人，为了同一个人疯狂！她之所以跟你说绝望，是想看看你会不会让她死！她还有没有那个机会！”俞旻白直接把日记本甩过去，包括夹在里面的一封信。“她写了遗书，给你脱罪，我觉得你再厌恶也应该了解一下她的心。”
“遗书····”张曦宁慢慢拿起那张纸，缓慢的动作就好像是纸有千斤之重，“我能自己呆一会吗？”征求田启昀的同意。
“我们先出去吧，旻白。”田启昀先站起来。
“嗯。”
二人转身走出审讯室，“要是我，我会怎么做？会不会报仇？会不会原谅？”俞旻白给自己来了个灵魂三连击。
“你这么共情，以后会弄得遍体鳞伤！”田启昀不允许他胡思乱想。
“那你呢？”俞旻白反问。
“你觉得这个世界真能做到非黑即白的吗？并不能，如果能，张曦宁会一早就动手杀了曲妙妙，曲妙妙也不会和武戈一不清不楚，人性都是软弱的，所以选择上就会出现偏差，这很正常，你不要总是放大这些东西为难自己，你这样我会很后悔带着你查案，应该让你安安静静的呆在自己的实验室里面。”田启昀抬手攥住俞旻白的后颈慢慢揉搓，想要安抚他。
“哎，这还真是·····这跟我看的刑警大片不一样呢，人家都是什么连环杀手，当场擒获什么的，怎么到我们这就是这种考验人性的道德高度了···”俞旻白抱怨道。
“还是那句话，案子结束带你玩，吃住我全包！”田启昀看他状态已经恢复，心里面大石落地。
审讯室里······
张曦宁拿起手中的那张纸，迟迟都没打开，他静静的回想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犹豫了对曲妙妙的恨的？是自己通过各种方法获得武戈一信任时候，武戈一给自己看的照片收藏，当时他说：“这个就是我们金碧辉煌的头牌，绝对老实，因为有大把柄在我手上，我给她睡了的时候其实是个乌龙，当时我和兄弟打赌睡她闺蜜来的，结果她强出头！本来我还挺生气的，后来发现她还是个雏，是不是赚到了，哈哈哈哈哈·····”那猥琐到极致扭曲的表情，猥琐的言语动摇了自己的心，又或者是曲妙妙从小到大看自己的眼神？如果三年不懂，那么十年总该懂了，她明知道杀了白雪就等同于在自己这判了死刑，为何还执拗的要和自己保持这样危险的关系？记得那天她问：“张曦宁，十年了，我们认识十年了，我不多问，我只问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你会杀了我给白雪报仇吗？会吗？”“我累了，其实我七年前就应该死，如果死的是我不是白雪，这一切就圆满了，我也很后悔，她是我唯一的好朋友，可是既生瑜何生亮，我为她付出一切，可是她却得到了我最想要的却永远得不到的东西！”“我会帮你把武戈一解决的，他胆小如鼠····”也许俞旻白说的对，自己可以恨，但是确实应该了解这个为自己发疯的女人，为了自己luo/体自杀在武戈一房间的女人····
摊开那张叠得很整齐的纸，“本人曲妙妙在此特意写下认罪书和遗书，全凭个人自愿。
在七年多前，我由于和自己闺蜜曾白雪发生口头争执，失手拿抱枕捂死了她，后由于害怕和侥幸心理向武戈一寻求帮助，试图毁尸灭迹。
遗书
如果早知道是苟活这七年多，我会一早就放弃，我自认为自己可以瞒天过海的解决所有事情，其实他早就知道，我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样的心情陪我演戏，可是我却一分钟都不想忍受他的虚假，终归我不如她，如果当时失手杀人的是白雪，我倒是觉得他会原谅她，并为她保守秘密·····反正一切都过去了，在这里结束虽然亡羊补牢，可是我相信能换回他的一丝怜悯和犹豫，这足够了，毕竟爱和温暖从来都不是我的·····”这简短地遗书，真的是表现得一点儿留恋都没有，张馨宁不知道该怎样消化这些，自己把毒药送出去的时候那样决然，如今为什么软弱了，曲妙妙一句话说对了，这种怜悯也许会在自己心里一辈子·····
打开日记本，有好多张已经被扯掉了，留下来的第一篇就是：某年某月某日，今天白雪状态不对，她说武戈一又来缠着她了，还说知道了她的秘密，她害怕是和她哥有关系，我没多想就告诉她帮他去看看，毕竟这里是校园，结果，年少轻狂说的是我吧····
我被拖进草丛的时候，感觉无数条毒蛇在我身上乱爬，我没有敢哭太大声，我怕别人看见我如此不堪的被一个不三不四的人强行耸动着，每一根草都在摩擦我的皮肉，那种羞耻感直接击溃了我的所有，我以为忍过那人的□□就够了，毕竟被睡了也没有怎样，我默默的给自己洗脑····可是他却很生气，觉得自己被欺骗了，我这才反应过来，这个人要qiang/暴的是白雪·····他生气的扔掉了我的衣服····等一切谩骂侮辱殴打结束后，我只有一个意识，不能这样回家，所以我强撑着站起来去垃圾桶捡回我的衣服，腿上流着我自己代表纯洁的血液和那人的hui/物，如此肮脏的扎进我的灵魂里，脑子一片空白没办法找任何人说，甚至哭都哭不出来，这些不堪就一直在我的身体里，顺着我的大腿，我的xia/体，从那个羞耻的地方扎了根，难以磨灭····
某年某月某日，过了几天，这是第一次看见白雪，她很紧张，而且她什么都知道了，怜悯，满眼的怜悯！我不知道她的怜悯是哪来的，这一切本该是她来承受的！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要看见她就生气，明明一切都是我自己选择的····直到她说我们报警，找她哥，我们去报警·····不可以，这不能让张曦宁知道，不能，自己是疯了，等反应过来白雪已经静静躺在那里了····
一切都不可能了···自己杀死了白雪，张曦宁不会原谅自己的，他不会。等一切都平静之后，我拿起电话打给了武戈一，事情的罪魁祸首···我也用他要挟白雪的方法要挟他，我说我有证据，他就来了，我觉得带上他一起是我自己在报仇，我自己被放逐，他也必须这样，既然他毁了我，我也要拉上他·····
某年某月某日，原来他一直知道····那他和我在演戏？是！我现在是个不干不净的女人了，反正老早之前就不干净了！我还学会了吸毒，武戈一和他那个朋友变着花样的在我身上找男性存在感，那又怎么样了？这一切，是怎么开始的，张曦宁！你知道·····可是你还是恨我······我也该恨····是我杀了白雪，这么多年了我都不知道因为什么，现在我知道了，我大概是有点嫉妒她，嫉妒她能一直在你身边得到你的注意，和你在一起，而我只能靠保护她来拉近我们尴尬的关系······对不起曦宁····对不起，我杀了你爱的人·····我去陪白雪了，快要八年了，我才觉得这个世界只有她会原谅我不会嫌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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