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你倒是也没想到,麻烦会找到自己头上来。
这周六抽到你值日,要去打扫学校里偏远的实验楼。看着面前站着的耀武扬威的几个女孩,你只觉得有点想笑。
“你和李帝努在一起了?”为首的那个女孩问道。
“没有。”
“那你们为什么天天在一起?”
“不为什么。”
你低着头继续扫地,不想和她们多说。
“你喜欢他?”
手里的动作一顿,你给不出否认的答案,无法否认,也无法肯定,无论怎么答,都是问心有愧。
你不想和她们动手,她们没经历过你所经历的,温室里的花朵看不到外界的风暴,和她们动手了,显得你欺负人。
站在原地出了一会儿神,头上突然被人大力拉扯了一下,耳边传来“噗叽噗叽”恶心的声音,你才反应过来她们在往你头发上黏嚼过的口香糖。
你忍着恶心抓过其中一人的胳膊往下一扯,膝盖用力往上一顶,那女孩痛呼一声躺倒在地上捂着肚子,脸色苍白的冒着冷汗,其他人见状纷纷松了手,退后了两步警惕地看着你。
李帝努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你一头长发被扯得散乱,到处黏着口香糖,他没有再往前,而是找了个角落藏了起来。
“我再说一次别惹我。”你把扫把往地上躺着的那个人身上轻轻一扔,“你们一定没看到过我用刀捅人的样子,才敢来堵我的路。我和你们不一样,以后见到我,有多远躲多远。”
你用脚踢了踢地上那人,开口道:“滚蛋。”
她们走了以后,你继续把实验楼打扫干净,等到校园里几乎没人了,你才往回走,也没注意到一直跟在你后面的李帝努。
太阳已经落山,天边大片大片的火烧云印得整个槐安一片浓烈的红。
你从书包里找出一把剪刀。把所有黏到口香糖的头发全剪了,一头长发被剪得参差不齐,毛毛躁躁像狗啃过一样。
你对着镜子笑了笑:“怕什么,又不是不会长了。”
“林问夏。”
李帝努的声音在你身后响起,你浑身一震,很快就将一瞬间的错愕收了起来,转过头笑眯眯地看着李帝努:“你怎么还没回家?我记得我告诉你我今天要值日了。”
李帝努眼睛有点红,你还以为他又受欺负了,结果就见他打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哈欠,红着眼睛说:“我不小心睡着了。”接着他又走过来伸出手揉了揉你的一头乱七八糟的头发,说道:“怎么搞的?”
“哦,摔了一跤,头发黏到了撒在实验室的胶水,扯不开了,干脆剪了算了。”
李帝努噗的笑出声来:“不错,挺可爱的。”
看着他笑,你也笑了起来,说道:“是啊,我也觉得挺可爱的。”
“问夏,等我的腿好了,我带你去看海。”李帝努突然没头没脑地这样来了一句。
“好啊,你怎么带我去?”
“自行车喽。”李帝努拿过你手里的剪刀,“来,我再帮你修一修,就更可爱了。”
“你能不能行啊李帝努,别给我剪秃了......”
余晖渐渐下沉,路灯接二连三的亮了起来,一阵风吹过,吹散了夏季白昼的炎热,吹醒了少年人懵懂的心事。
等李帝努的腿完全好了,可以自由活动的时候,已经进入了这个学期期末了。
燥热的空气蒸干着空气里的每一丝水分,教室里老久的吊顶式电风扇完全不够驱散炎热,不少同学都用小喷壶装了水,热得受不了了就往自己脸上喷喷。
头发剪短了的你倒是清爽不少,早上起来也不用管,经常随便扒拉两下就出门了。
李帝努不是个爱惹麻烦的人,但他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比如现在,他的腿好了,那些趁他腿断了来找他麻烦的人,又通通给他教训了一遍,至于那个高三的学长——他上次被你揍得那么惨,既然他都要高考滚蛋了,那就算了。
但是有一件事不能算。
“吃。别客气。”李帝努一个人堵了四五个人在学校后街那个废弃的巷子里,手里拿着几条口香糖,递给面前这几个人。
她们其中一人想跑,被李帝努一把扯住胳膊拽了回来,笑着看着她们说道:“不要让我生气哦,你们知道的吧,我打架,可不分男女。”
“吃完了?自己吐出来粘头发上去。”
看着面前几个人无动于衷,李帝努很是不耐烦:“怎么?不会?我看你们欺负林问夏的时候不是挺熟练的吗?实在下不了手,不然你们互相弄?”
李帝努虽然笑着,可除了嘴角扬起的弧度之外,整张脸可没有丝毫笑意,那个喜欢他的小姑娘,被他吓得浑身发抖,嘴一撇就要哭出来,还没等哭出声就被李帝努制止了。
“嘘,我不喜欢女孩子哭哭啼啼的。”
当你再一次在学校里遇到那几个女生的时候,突然发现她们全都剪了短发,其中一个格外宝贝她的头发的人也剪了,剪得比你还短。她们一看到你就忙不迭地跑了,头都没敢回一下。
你莫名其妙地抬头看了看天:“有这么热吗?”
“热,热死了。”李帝努把冰汽水往你脖子里一放,冰得你一个激灵。
你装着抬起手要打他,他却几步就溜得没了影子,钻进人群里找不见人了。
“林问夏!”他跑远了才转过身来叫你,“明天考试加油,考完带你去看海!”
“好。”你远远地向他挥了挥手,轻声回应道。
5
“妈,我和李帝努出去玩。”
你下楼后骑上昨天和同学借的自行车,回头对在阳台上浇花的妈妈喊道,那盆奄奄一息的栀子花活了过来,而且开得枝繁叶茂,在这个槐安的夏天,灿烂又热烈的重生了。
一串急促的铃声在你身后响起,李帝努长腿一跨,把车停在了你的身边。
“你骑什么车啊?上来。”李帝努拍拍自己的车后座,他车后座很明显是改装过的,比原来要长要宽上许多,还裹上了一层软绵绵的垫子。
“这么远的路呢,你带着我怎么去?”
“你以为你有多重?”李帝努双手搭在车上,又开始哼哼唧唧:“快点嘛,快点上来,哎呀你让我带你一次怎么了嘛?”
“行行行,我真是怕了你,先说好啊,你蹬一会儿就换我来。”
你蹲下重新把自己的车锁好,李帝努的车要高上许多,你踮着脚往车后座上一坐,李帝努就一脚蹬了出去,你差点没坐稳跌下去,条件反射地一把搂住了李帝努的腰。穿书吧
树枝缝隙间投洒下来的光影斑驳,把李帝努的白色衬衫分割成一块又一块,你抬头看到妈妈正看着你们,做贼心虚一样的把搂着他腰的手缩了回来,对着妈妈招手道:“妈,我们去了!”
“早点回来,晚上我给你们做饭吃!”
“知道了阿姨,我一定会来的!”李帝努感觉到你把手松开,又松了点刹车,这一路都是下坡,风呼啸着穿过你凌乱的头发,把李帝努的衣服吹得鼓了起来,他大喊道:“林问夏,抓紧我!”
少年人腰肢清瘦,却带着不可忽视的温度,烧得你脸颊发烫,都怪这天上明晃晃的太阳,将日光下年轻的悸动,照得无处遁形了。
离槐安不远的地方,有一个海滨小镇,还没被开发出来,人特别少,骑自行车大概需要一个多小时,你们到的时候正值中午,李帝努带你去一家小餐厅吃了牛肉面,他又把碗里的肉都夹给了你,才接着慢慢吃自己碗里的面条。
不远处就是海滩了,碧水蓝天,金黄的沙滩,风吹着小店窗口挂着的风铃,你看着李帝努,一时分不清到底是你自以为是的进入了他的世界,拯救了他的孤独和无助,还是他带着一身独有的朝气蓬勃,闯进了你单调平凡的生活。
吹着海风的沙滩,海边有停靠着的渔船,李帝努在前面走,你跟着在后面踩他踩过的脚印。
“问夏,春夏秋冬,你喜欢哪个季节?”李帝努停下脚步回头望着你,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也吹乱了你的心神。
在这之前,四季于你没有任何分别,人在麻木的活着的时候,有时候连时间的流逝都感知不到,只知道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生命没有尽头,痛苦亦没有尽头。
来到槐安的那天,是你第一次真正感受到,原来春夏是有分别的,原来生命里不只有严冬彻骨的苦痛,还有四季流转的欣喜。
“我喜欢夏天。”“我喜欢夏天。”
你们同时看向对方的眼睛,不约而同地笑弯了眼。
“因为这个夏天,给我带来了你。”李帝努声音轻轻的,顺着风钻进了你的耳朵。
你们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晚了,晚霞坠入山谷,星辰铺满天幕,李帝努是真的骑不动了,去的时候一路下坡,回来可就要了命了。
你掌着方向,李帝努在后面推着座椅,总算是翻过这一个长坡,看到了妈妈在阳台上看着你们回来的方向。
李帝努停好车,擦了一把汗,对着你妈妈笑了笑:“阿姨好。”
他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见过妈妈了,爸爸又总是上班不见人影,盼海路那边两层楼的居民楼后有一片别墅区,明亮温暖的灯光下,三层楼的小洋房里,总是只有李帝努一个人进出的身影。
“吃点这个,”妈妈不停的夹菜给李帝努,他碗里的菜快要堆得满出来了,“还有这个,这个也吃点。”
“阿姨,你做的菜真好吃。”李帝努本来吃饭是很慢的,为了跟上你妈妈夹菜给他的速度,几乎是在狼吞虎咽。
你忙给他拍背,生怕他吃了噎着。
四十平米的出租屋又老又旧,饭桌紧紧地挨着沙发,天花板上吊着一盏摇摇晃晃的钨丝灯,不时有蚊虫往上面撞,连墙上的影子都跟着来回抖,李帝努连腿都伸不直,却吃上了这么多年来最开心的一顿饭。
李帝努出门的时候差点被楼道里各种各样的杂物绊倒,你连忙伸手拽住他,摇头道:“李帝努啊李帝努,没有我你可怎么办啊。”
本来只是一句玩笑话,可李帝努却回握住了你的手,笑道:“那你就永远待在我身边。”
年轻的人没有什么不敢想,永远也能张口就来,好像从满头青丝再到乌发垂肩,不过了了数年,好像轻轻地迈上一步,就能随便跨过岁月的洪流。
“我要出一趟远门,”李帝努把一串贝壳做成的手链套在了你的手上,“林问夏,我们开学再见了。”
“你要去哪里?”你没有看他,而是仔细看着手腕上那串小巧而精致的贝壳。
“我......我要去看看我妈妈。”
李帝努登上了飞往澳大利亚的飞机,历时一个月,他在要开学的前几天回来了。
他不知道女孩子会喜欢什么东西,就去商场里买了一瓶香水带回来,可是当他赶到你家楼下的时候,却没能等到你探出头来叫他的名字。
6
“楼上的住户啊?前几天走了。”楼下小铺的老板擦着冰箱回忆道。
“走了?怎么可能,她们的家具都没动过!”
“不知道啊,前两天有个男人过来找她们......我记得是半夜吧,哟,上面动静挺大的,又吵又闹,后来我正准备上去看看的时候,就看到她俩跟着个男人下来的,小丫头眼睛红红的,看了我一眼,”老板看了看李帝努,又想起什么似的,“诶?你是不是叫李帝......李帝努来着?”
“是我!她和你说什么了吗?”
“啊,她让我转告你,说是她走了,以后不会再回来了,能认识你很高兴,希望你以后一个人好好的,要保护好自己,别再被别人欺负了......哎,你去哪儿小伙子?!”www.chuanyue1.com
李帝努从不好奇你的过往,可他也能从你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一些属于你的,不完整的过去,他只知道,你有一个非常非常不是个东西的爸爸,你和你的妈妈费劲力气,才想办法从他的手里逃了出来,现在看样子,是你爸爸找来了。
李帝努突然非常后悔,后悔跟在你后面装模作样的什么都不会,后悔没有让你对他产生足够的依赖和信任,让你在这样的时候,也没有想过试着联系他,而是直接不告而别。
李帝努没有回家,他直接把自行车骑到了市公安局门口,几步跨上三楼局长办公室推门而入,对着办公桌后面的男人道:“报警,我要报警!”
“怎么了?”
“我朋友不见了,你们快点立案,出警,查街道上的监控记录!”
李帝努的爸爸领着他去交警支队调了三天前你家楼下的电子监控记录,可是记录里显示,你和你的母亲是自愿跟着男人离开的,没有任何反抗和抵触的迹象。
“她们是自愿的,儿子,这警局立不了案。”
“她不是自愿的,她告诉过我她费了多大的劲才逃出了他爸爸的掌控来到槐安,这不是自愿,这是绑架!!”
看着面前无动于衷的男人,李帝努双眼通红,最终冷静道:“你不立案是吧,行,我自己去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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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你正躺在妈妈的腿上看着电视,盘子里切成块的冰西瓜还在冒着丝丝的冷气,动物世界里澳大利亚的袋鼠比人还高大,你不知道李帝努会不会也遇上一只比他还高的袋鼠。
门被敲响的时候,你还没有意识到,那是恶魔按下的门铃。
打开门看到那张熟悉又恶心的脸,你全身的血液几乎一瞬间凝固住了,下意识就把门关上,死死地抵住了门,惊恐地对着妈妈喊道:“快跑!”
可是下一秒,本来就不怎么牢固的木门被人狠狠一脚踢开,你直接被弹出去撞在了另一边的柜门上,好一会儿眼前都是一片漆黑。
再次能看清眼前的景象的时候,妈妈跌坐在地上,而那个你们恨之入骨的男人正坐在沙发上悠哉悠哉地吃着西瓜。
“问夏,你们日子过的不错啊。”他欣赏似的四处张望了一圈,咧开嘴笑了笑,仿佛露出了恶魔的獠牙,下一秒就要刺破你的心脏。
多年来的条件反射一瞬间全部重新就位,你握紧了拳头就要往上冲,却在看到他手里的照片的时候停了下来。
那是你和李帝努一起去海边的那天,你坐在他的车后座上的,你们在沙滩散步的,在楼道里他握着你的手的,一张张照片,看得你只觉得全身发凉。
“我女儿真不错,才来多久啊,就交男朋友了?”
你恨得咬牙切齿,却不敢轻举妄动。
“你到底想干嘛?”
“欠了点钱,着急还嘛这不是,你说你们娘俩也不在,我去哪儿找钱,啊?这不,托人打听了一下......我也没想干嘛,就是有人要买媳妇儿,要漂亮的,要聪明的,诶,我一寻思,我女儿不就又漂亮又聪明吗?二十万,成交。”
“你疯了吧你!!”妈妈嘶吼着想冲上去打他,却被他反手“啪”一耳光打得摔在了地上。
“你别碰我妈!!”你赶紧绕过去抱着妈妈,怒视着他,裤兜里藏的那把小刀刀柄硌着你的皮肤,是刚刚你撞到柜子,从柜子上掉下来的。
“我不碰你妈,其实我都不乐意来找你,要是你实在不愿意的话,我也不勉强,就是看上去你那个小男朋友好像还挺有钱的,不然……我去找他?”
你终于在一瞬间体会到什么叫心灰意冷,原来你拼了命去够,去争取的那一束阳光,真的可以在顷刻间被切断,这个漫长又炎热的夏季仿佛只是一场你的错觉。
哪里有什么槐安,哪里有什么李帝努,这只是一场上帝看你可怜赐予你的一场梦境,现在,这个梦要被收回了,而你依然身处严冬,四面都是光滑的冰窖,你出不去。
“你别去找他。”你的麻烦,怎么能让李帝努给你承担,况且他......他又能做什么呢?你尚且还能拼死一搏,他呢?
“我跟你走。”你用胳膊把眼泪擦干,扶着妈妈站了起来,又重复了一遍,“我跟你走。”
你离开这栋小楼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阳台上那盆还在开花的栀子,隔了两层楼你都好像闻到了它的香气。
只是......要说再见了。
再见,槐安。再见,李帝努。
7
车票买在当天夜里凌晨,兜里的小刀过不了安检,你事先就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把刀踢进了候车厅,过了安检才进去捡了回来。
因为你一路都表现的非常乖巧,林志海也没有起疑心,反而指使着你干这干那的。
候车厅里人来人往,亮晃晃的大灯照着每一个人,每天都有无数的人在到处奔波,大多数人都在奔向光明和希望,而你却已经决定往一条无法回头的道路走去。
从林志海他再次破门而入的那一刻开始,你就明白了,除非他死,否则你们母女两个永远都不得安生。
你要杀了他。
无论你选择什么,你都再也回不去槐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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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帝努坐上去往贺塘的火车的时候,是晚上八点半了。他找了自己很久没见过的朋友,他爸爸是火车站售票大厅的管理高层,很快就调出了你们什么时候买了去哪里的车票,李帝努二话没说,直接买票上了车。
他只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贺塘是一个不北不南的小镇,谈不上特别穷,也没有多发达。
你们到了之后,你爸一下车就在联系买家,人家说,让你们先在镇上住两天,过几天就来接你走。
你握了又握兜里的小刀,杀|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的手都在发抖,两天过去了,你知道,自己迟早要下手。
“我走了之后,我妈呢?”你的语气特别平静,平静的像是已经完全接受了这个已经既定的事实。
“妈妈不走,问夏,你去哪里,妈妈就跟你去哪里。”妈妈握着你的手,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这几天来,她就没有哭停过。
林志海哼了一声没说话,你知道他根本不可能放过妈妈,搞不好也已经把她卖出去了。
你拍了拍妈妈的手,笑着告诉她别担心,没事的,一切都快要过去了。
一切都快要过去了。
听电话里说,明天他们就会派人来接你,这一去,你就真的再也没有退路,无论如何今晚都要动手了。
你要杀了他,然后再带着妈妈离开,被抓了无所谓,只要能永远逃离这个混蛋,只要他不会再来伤害妈妈。
半夜十二点,竟然飘起了点毛毛雨,路灯开始一盏接一盏的关闭,李帝努拿着唯一的一张你的相片,一家一家的敲开旅馆大门问,有没有见过这个女孩。
终于,他在一家非常不起眼的小旅馆里,问到了你的踪迹。
“三楼302,我们本来可是不透露客人信息的......”那个前台小妹边说边检查李帝努递给她的钱是不是真的。
他还没上到三楼,还在二楼和三楼的交界处就听到302里传出来“咚”的一声巨响,他想也没想就跑过去,提起脚就踹,铁门被踹得惊天动地的响,老板都被吓得蹬蹬蹬直往上跑,门却没有人来打开,也没有被踢开。
情急之下,李帝努看到旁边卫生间的窗户,高高举起手肘就狠狠砸了下去,破碎的玻璃把他的胳膊划得满是鲜血,他从窗口跳进去,看到了正趴在地上吐血的你,另一边则是举着一个碎了的花瓶的男人。
男人的身上也有伤,脖子动脉处赫然有一道血印——你差一点就能杀了他,却被他发现了,刀锋没能稳准狠地插进他的喉管,让他有了还手的机会。
林志海常年混迹赌场,他也不是什么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当机立断一把拿过床头柜上的玻璃花瓶砸在了你身上,又是狠狠一脚踢在你的肚子上,你只觉得五脏六腑让人扔洗衣机里了一样绞着疼,一口鲜血就从嘴里喷了出来。
就在你想爬起来继续打的时候,一个你根本想都不敢想的人就这样出现在了你面前。
你都来不及思考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第一反应就是朝他吼道:“李帝努你疯了吗?你打不过他的!”
可是李帝努根本就装没听见,他接下来的动作让你愣在了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李帝努一个后旋踢,直接把他手里的半截玻璃花瓶踢飞了摔到墙上去摔了个稀巴烂,趁他还在没反应过来,抓住他的肩膀往下一压,一条腿的膝盖用尽全力往上一顶,林志海当即就差点被他这一脚顶得吐出来。
可是他也不是傻子,马上就势抱着李帝努的腿用力一拽,李帝努单腿站不稳,滚到了地上,锋利的玻璃碎片扎进了他的皮肉里面,李帝努面不改色地撑着地面滚了一圈,抬起另一条腿往他肩膀处用力踹了一脚,这一脚用力之大,你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骨裂的声音。
你这才算是看明白了,李帝努哪里是不会打架,他简直不要太会打架,这么久以来,他一直都在骗你。
你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李帝努的拳头一下接一下地落在你爸身上,他比你下手更狠,更利落,你爸很快就落了下风,李帝努想见好就收,他来之前已经报了警,警察应该很快就来了。
他拉过你想走,可你却挣脱了他,手握着那把小刀一步步向你爸走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必须杀了他。
“林问夏,你干什么?!”李帝努再一次拉住你。
“你放开我!”你拼命用手推他,你抬起手想给他一巴掌,却又发现自己毫无理由,是他救了你,你能怪他什么。
“杀人是犯法的林问夏!”李帝努近在咫尺的脸让你觉得竟然有一点点的陌生,他用双手把你的脸固定住,不让你去看他身后的人,“问夏,你别看他,你看我,对不起......我不应该骗你。”
“我只是......我只是想和你做朋友,对不起,问夏,真的对不起。”
你轻轻回抱住他,余光里却看到你爸居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手里举着一块很大的玻璃碎片,就要向着李帝努刺下来。
你迅速将手里的刀调换了个方位,还没来得及扔出去,就听一声枪响,一颗子弹穿过了林志海的膝盖。
鲜血溅了满地,好像一盘浓稠腥臭的油画盘被打翻,一切都已经尘埃落了定。
8
林志海,因为涉嫌参与高额赌博,并通过非法渠道筹集资金,而且还意图以高价售卖妇女儿童,被判进了大牢。
你和妈妈一身的疲惫与狼狈,终于又回到了这个不足四十平的小屋子里,还有一直低着头不敢说话的李帝努。
“问夏......”李帝努这次是真的想哭了,回来的路上,你一路都没理他,他简直不知道要怎么做你才能不生气了。
“你走吧。”你没有看他,想也知道他又是那副眼红撒娇的样子。
“你别生气了,我真的错了,我发誓以后再也不骗你了。”
你叹了口气,别管李帝努是真的还是装的,至少,没有人能抵得住他这样撒娇。
“我没有怪你,我怪我自己太笨了,居然一直以为自己在保护你,诶李帝努,你看着我挡在你面前的时候,是不是觉得特别好笑?”
“不好笑,我觉得特别有安全感。”李帝努一本正经地说道,他瞥见你居然笑了,得寸进尺道,“我特别愿意跟在你后面当跟屁虫,当你的小跟班,给你买汽水,给你买零食。”
看着妈妈进了屋子,你最后还是没忍住笑了,这一笑,好像前几天刚发生的惊心动魄和差一点就发生的生离死别就这么消散和过去了。
槐安的夏天足够热,烤化了封住你的冰窖,化作夏季里的暴雨,洗刷了你狼狈不堪的过去和遮遮掩掩的伤痕,你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沐浴在阳光之下,眼前是槐安遮天蔽日的绿,身边是那个明明很可靠的少年李帝努。
“那你能给我买一辈子汽水和零食吗?能永远只对着我撒娇吗?”
“能啊,你不知道吧,除了你觉得我撒娇可爱,他们都说我撒娇娘唧唧的,还写论坛帖子编排我……”
槐安一中有一段传奇的故事,校霸和校霸在一起了,男的那个跟着女的那个,只对着她,做了一辈子的撒娇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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