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身孕以后,庄梦晴可谓是整个皇宫最炙手可热的人物。皇帝的赏赐、妃嫔的献媚、宫人的巴结,全都潮水一般向她涌来。
当然,表面的无限风光,也远不及家人的探望来得温暖。夶风小说
这种探亲,乔笙笙视之为探监。在她看来,皇宫就是一个巨大的监狱——倒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至少伙食还不错。它看管森严,不是家眷想来就能来的。能被探监,着实是一桩荣幸的事情,说明此人不是有后台就是混得不错,那些背景不殷实又不得宠的,一入宫便等同与亲人永别了。
而像庄老夫人和庄梦晞这样,时隔才三个月,就被再次准许入宫,绝对是皇恩浩荡了。用庄梦晞的话说——“姐姐的面子就是大,我听说俞妃的母亲几次请求进宫,皇上都没理睬呢。”
庄梦晴笑得粲然,陪着母亲和胞妹聊了许久的天,不知不觉太阳就快落山了。相聚总是如此短暂,离别晃眼就到了跟前。
“小晞,你随我过来。”庄梦晴一面招呼着自家小妹,一面往里走,“皇上前些日子送了我一对琉璃耳坠,我瞧着那颜色太嫩了,给你戴正好。”
“谢谢姐姐。”庄梦晞紧跟着进了内殿,接过那对耳坠时,万分欢喜。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可以将藏了大半天的心思吐露出来。看着对方准备往外退出,她赶忙拉住:“姐姐等一下,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什么事?”
庄梦晞探头四顾,确定不会有人听到后,才说:“那日,就是皇后娘娘省亲的最后一天,我去夕照湖上乘画舫,恰巧撞见皇后娘娘正和慎郡王幽会呢。”
“竟有这回事?”庄梦晴满脸的不可置信,那两人怎会勾搭到一起?小妹自小便爱慕慎郡王,想来是不会认错人的。
“千真万确,我亲眼看见他们从一条船上下来的。”
“我知道了。”乔笙笙这是嫌皇后宝座太舒坦了,自己给自己找事呢吧,庄梦晴轻扯嘴角,暂时不去理会,抓着小妹的手说:“时候也不早了,我送你们出宫。”
宫门口,一番依依惜别后,庄梦晴踏着夕阳的余晖返往锦岚宫。迎着被晚霞映红的半边天,她开始思量起小妹的那番话来。要不要把这事告诉皇上,没凭没据的,皇上会信吗?若是不能将乔笙笙一举打垮,倒不如先按兵不动,反正孩子出生还早,也不急着一时。
“巧香,有件事情你记着,以后但凡慎郡王进宫,都派人暗中留意,一发现异常立即禀报本宫。”
巧香虽然不知道这么做的原因,但还是应了个“是”。
庄梦晴心情甚好,步履清闲,突然,远远瞧见某人的身影正晃荡过来,继续前行一定会正面对上。趁那人的视线没望来之前,果断避开。“走这边吧。”说着便折身拐到旁边那条狭窄的小径上去了。
巧香不解,“娘娘,为什么要绕远路啊?”好吧,她其实是想问,为什么要躲着皇后呢?
“本宫是担心与皇后撞上,忍不住出言挑衅。”庄梦晴睨她一眼,接着道:“皇后可不是省油的灯,再温顺的猫儿,可都藏着利爪呢。本宫有着身孕,自然要离她远点。”
等熬过十个月,有的是得意的机会。
回到锦岚宫的时候,例行请脉的张岱年已等候多时。
庄梦晴在软座里坐下,伸出左手:“有劳张太医。”此刻的她抱着一颗平常心,原以为这次仍旧会像前几次一样没什么问题,可是眼见对方的眉头越皱越紧,她不由紧张起来,“有什么不妥吗?”
“娘娘,您这几天有没有觉得胸口闷,晚上睡觉也不怎么踏实?”
“是有一些,可这不是孕期正常反应么?”
“倒并非这样……”张岱年一面收回手枕一面直起身,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话了,赶忙闪躲着眼神扭转话题:“当然也不是什么大碍,就是气血虚了,待微臣开几帖方子调养下便是。”Μ.chuanyue1.℃ōM
庄梦晴怎会没有捕捉到他的心虚,事关肚里孩子的安危,她一点也马虎不得,笃定了对方藏着话,便追问:“太医有话不妨直说。”
“这……这个……”
看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吐出下文来,庄梦晴没有了耐心,怒目而视,话语凛然:“到底怎么了!”
张岱年见状腿一软跪倒在地,话语终是兜不住了,“娘娘,微臣反复确认,您这脉象不稳,有……有滑胎迹象。”
“娘娘!”巧香见主子身子一震势要倾倒,赶忙上前扶住,“您先不要太着急,听听太医有没有什么办法?”
“怎么会这样,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庄梦晴喃喃着,逼迫自己缓下心绪来,她撑着椅子的边沿,颤巍着站起身,亲自将张岱年扶起,语气恳切:“张太医医术高明,一定有办法保住这个孩子对不对?不管要本宫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只求肚子里的孩子能够安然无恙。”
“微臣定当尽力,微臣这就回去研究药方。”
“慢着,”突然想到什么,庄梦晴叫住那转身欲走的身形,交代道:“若是皇上问起,就说本宫和孩子一切妥当,本宫不想皇上跟着担忧。”
这可是欺君之罪啊,张岱年面露难色,不过考虑到对方的心情,便应承了下来,“娘娘放心,微臣明白。”
放心?叫她如何放心?尽管告诉自己不要多想,可总是免不住忧伤。庄梦晴谨慎地照着张太医送来的方子煎药,掐着时辰喝下,只希望能够挨过这一劫。这期间,皇上来看过几次,她都装得欢喜雀跃,半点端倪都没有露出。
一连服了六天的药,非但没什么成效反而越发感觉不妥,第七天傍晚,意外发生了。
彼时,庄梦晴刚送走陪着一起用晚膳的裴慕宸,觉得有些乏累,正收拾了准备躺床上去,便觉腹中一阵绞痛,全身的力气仿佛顷刻间就被抽光了一样,挨着床沿瘫软在了地上。“巧香……巧香……”
匆忙的脚步声立刻逼来。
“娘娘!怎么了?”见主子缩成一团十分糟糕的模样,巧香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凑前一看,主子原本红润的脸颊此刻苍白一片,额上更是冷汗直冒。
“快……去叫张太医过来。”
“好。”巧香又急匆匆跑出去,奔到门口时回头问了一声:“皇上应该还没走远,要不要通知皇上?”
“蠢货,千万不要让皇上知道!”
张岱年晚饭还没吃完,就火急火燎地赶到了锦岚宫。一刻都不耽误,搭脉、诊断、救治。
庄梦晴已经被扶到了床上,她失去血色的脸因剧痛而纠结着,一只手始终捧在小腹上,企图以这样的方式传递给孩子温暖,令他不害怕,虽然自己已经濒临崩溃。
她紧紧盯着张岱年,那张脸每沉下一分,她的心便痛上一分。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早已没了乐观的资本。
所以,当得到那个痛彻心扉的死亡宣判时,她并没有承受不住地昏死过去,尽管心在淌血,面已如死灰。
张岱年屈膝下跪,诚惶诚恐:“微臣无能,没法保住娘娘腹中胎儿,还请娘娘责罚。”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好半晌,庄梦晴虚弱的话语对着一旁的宫女吐出:“巧香,扶我坐起来。”待靠在床头后,又叫她取来了梳妆匣最底层的一个小盒子,扫了一眼门外吩咐到:“好了,这儿没你的事了,出去吧,把门带上。”
强压住内心的痛苦,有些事情还是需要解决的。
庄梦晴把要说的话都在脑海里捋了一遍,然后才开口,“是本宫自己不争气,张太医无需自责,只能说这孩子与本宫无缘。这些天来太医的尽心尽力本宫是看在眼里的,为表谢意,本宫把这颗珍藏的夜明珠送你吧,想当初本宫求了皇上许久才讨得它的呢。”
盒子被打开,一颗璀璨夺目的水晶球便绽放在这稍显昏暗的内室,华光流彩。
张岱年被这阵势骇了一跳,赶忙推辞:“承蒙娘娘厚爱,微臣实不敢当。”
“本宫赏你是念及你的苦劳,太医不要,是不承认在为本宫安胎一事上用了心么?”庄梦晴半点都不怀疑张岱年会动手脚,这个人是她一早就收买好的,这么说只是为了刺激他。
“当然不是,虽然结果不尽人意,但微臣自问对得起天地对得起娘娘。”
“那还不快收下!”
张岱年推脱不过,终是上前接下。“多谢娘娘。”
看着他将锦盒纳入袖中,庄梦晴深吸了口气,展开第二步:“张太医,本宫若没记错的话,当年是家父举荐你入宫效力的吧?”
“是的,庄大人的知遇之恩微臣一直铭记在心。”
“那如果本宫有事求你,你会帮本宫的忙吗?”
这会儿张岱年算是明白了,那夜明珠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收下的,礼连着情,自己大概是要难为了。对上那读不出任何表情的脸孔,他试探着问:“不知娘娘所谓何事?”
庄梦晴掀起眼帘,眼色一下变得凌厉诡谲,手又在小腹上抚了抚,心忖道:宝贝,母妃一定不会让你白白牺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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