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再奇怪,也与他们无关。
谢大公子从小疾病缠身,身体虚弱,本以为活不过弱冠,一家子也没准备为他娶妻,可谁能想到,卢家居然送上门来,卢家主亲自上门为自家十一娘求姻缘,谢家大多早婚,与卢十一娘差不多年岁的都订了亲,便是没定亲,谢家也不大看得上靠姻亲维系关系的卢家,可卢家又能怎么办呢?十一娘是家主夫人所生,正经的嫡支嫡出,谁都能嫁低门,唯独卢十一娘不能嫁低了,否则那打的不是卢十一娘的脸,而是卢家的脸,日后卢家的姑娘再难嫁高门,这一代就等于是废了。
所以,最后可以说,是恳求着谢家,才将卢十一娘嫁给了谢大公子。
而谢家呢,也算动机不纯,寻思着谢大公子身体病歪歪的,说不定娶妻回来冲个喜就能好了,更何况,哪怕身体不好,日后若能留下一条血脉,也不枉来人间这一趟。
可惜算计终究是算计。
卢十一娘自成亲后,除却三朝回门,整整三年,连一封口信都未曾往卢家捎过,而谢大少呢,成了亲依旧病歪歪的,可对妻子倒是不错,生怕妻子在家中不自在,还带着妻子去城外的庄子上生活,由于谢大少的身体原因,两个人一直没有子嗣,如今人死了,只留下一个卢十一娘孤零零的生活在这世界上。
所以才说,卢十一娘是个可怜人。
可这可怜人却做了一件叫人摸不着头脑的事,谢大少丧期未过百日,卢十一娘就给谢大少过继了一个孩子,那孩子是谢家旁支的嫡子,亲娘难产死了,没到半年,家里就给亲爹定了继室人选,如今只等妻孝一满,就娶进门来做继室。
卢十一娘也不知从哪里得知这个孩子,直接就给过继了。
【我记得……如今这寡妇是可以再嫁的吧。】范婉闭着眼,心里比脸上更懵逼。
这个世界比上个世界好的一点就是没什么贞节牌坊,寡妇二嫁那是稀疏平常,如今皇帝的外祖母就是个二嫁的寡妇,虽然只生了个女儿,但是个争气的女儿,入了宫当了继后,生了嫡出皇子,如今更是成了太后。
这也就罢了,关键皇帝与她前头丈夫生的那几个孩子关系极好,如今当正经舅父一般亲近。
所以老太太虽然年事已高,在京城却依旧是个风云人物。
苏宝珠其实也想不通:【按说这谢大少爷没了,卢十一娘再嫁,谢家不仅不会拒绝,相反,说不定还会赔一副嫁妆出去,日后当正经的娘家走,毕竟谢家的饼就这么大,她嫁了人,这一脉就算是绝了,属于这一房的也就拿出来分了,如今搞了个过继……谢家其它几房不恨死她才怪呢。】
可不是嘛。
所以才叫人觉得奇怪。
【搞不懂她的想法。】
【既然搞不懂就算了,本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范婉听听就算了,直接将这个消息归类为‘不必理会’这一档。
苏宝珠叹了口气:【行吧。】但对那个孩子多少还是有些同情的。
范婉知道她这事从那个孩子身上联想到了自己,却也是没有办法,原生家庭带来的心理创伤,不是几个世界就能消除的,这会跟随她的灵魂,生生世世的,刻印在灵魂深处。
这样的苏宝珠叫范婉心疼。
哪怕苏宝珠从小跟个小公主似的长大,但范婉始终觉得,苏宝珠比她这个孤儿还可怜。
纵然她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但她从未感觉过孤寂与彷徨。
【行了不说这个了。】
范婉转移话题:【出去寻找梁山伯的人回来了么?】
【回来了。】
说起这个,苏宝珠也想起来今天联系范婉的原因了;【没找到。】
【梁山伯应该是去赴任了,但问题是,咱们得人追到任上,却被告知,新的县太爷还没到呢,又在周边地区找了几圈也没找到人,不仅梁山伯不见了,就连梁山伯的母亲都失踪了。】
范婉顿时蹙眉:【不会是半路上被山贼劫掠了吧。】
【不好说。】
苏宝珠也不大清楚,毕竟两个人现在都被捆住脚,一个被皇帝困在宫里,一个还得主持药圣宫里的日常事务,所以说,外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她们还真不知道。
但大局上面,苏宝珠这个情报头子知道的还是比较多的:【按说不应该,自从梁地那边反了,不少山贼都跑梁地去投奔去了,我们的人半路遇上一波,差点碰上,要不是躲的快,恐怕也没命了。】
范婉也是无语了。
刚刚定国百年有余,按照一个王朝更迭的顺序来说,如今该是鼎盛才对,可见这皇帝几代的掌控力确实不行,如今山贼都敢正大光明的择良木了,也不知私底下,那些世家们,是不是也开始投机了。穿书吧
不知为何,范婉突然想到那个死去的谢大少爷。
若不是知道那谢大少爷的身体是真虚弱,不然范婉都快怀疑,这位是假死脱身前去投奔叛贼去了。
等等……
范婉的心理猛然一颤:“似乎也不无可能。”
如果这位谢大少的身体并没有那么糟糕呢?
可既然如此,卢十一娘又为何要过继?枕边人难道不知道枕边人的真实身体情况么?演一天戏简单,但卢十一娘整整和谢大公子生活了三年,难不成这三年都是在演戏么?
不过,再仔细一想,卢十一娘不过继孩子,谢家肯定容不下她,恐怕夫孝一过,就要被安排嫁人,可如今她有了孩子,日后只要她自己不点头,便能一直带着儿子过活,这样谢家不仅不能逼她嫁人,还得捧着她,供着她,因为她是嫡支大公子的嫡妻。
当然,这些都是范婉的猜测。
但就算是猜测,也让范婉多留了一份心思。
小世子的烧反反复复,好在没伤及肺腑,范婉带回去悉心照料了几天,再加上屋子里烧了炕,整体温度比紫宸殿偏殿要高一点,很快就痊愈了。
那信使伤势好转后,就着急回来服侍小主子,可惜皇帝对他依旧心怀疑虑,所以哪怕这信使再着急,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到小世子的身边。
天气愈发的冷,连日大雪,路越来越不好走,大军一路往梁地而去,战报难以回銮,皇帝日益心焦,可也知道再焦急也没用,大雪封路,消息传递不进来,如今只能靠张比迁自己了。
“如今粮草只运了一部分,后续的粮草运送不出去,那五万大军……”皇帝蹙紧了眉头,愁的啊。
五万大军平叛,人数算不得少。
只是老天爷残酷,大军刚出发,就开始下起了鹅毛大雪,如今行军艰难,粮草不丰,走到梁地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将士们不怕打仗,怕只怕还未到梁地,将士们就折损大半了。
“不若我走一趟把。”
范婉沉吟片刻,主动开口要差事,她心里存了事,也想去印证一番,虽然猜想离谱,可有句话怎么说的,越离谱,越可能是真相。
范婉不想设想的过于戏剧,但该有的警惕还是要有。
毕竟,她在解决桐城瘟疫的前提,是背后拥有强大的支持力,这江山要是被推翻了,她任务还完成个屁。
皇帝有些诧异,不由笑问:“我以为你最不爱理这些俗事。”
“并非俗事。”
范婉回头,目光看向那鹅毛大雪,不过才短短片刻,地下已经积攒起薄薄一层:“我只是担忧那些将士,他们亦是人生父母养,都是有骨有血的儿郎,家中妻子女儿日夜期盼,若马革裹尸,还带争得荣光,若只单纯因为天气寒冷而丧命,可才叫凄凉。”
“而且,这般风雪天气,若说有谁能够顺利护送军粮,恐怕也只有我了。”
皇帝听到这话,脸色才算是严肃了起来。
“你当真想去?”
范婉侧过头:“嗯。”
“那好,你需要多少人马?三千可好?”
“无需三千,你只需叫人将粮草塞进木箱,运送到药圣宫的山脚下,待你准备周全,再为我在各大驿站准备一匹能够奔袭的好马,前去运送粮草,我一人足矣。”范婉侧过身来,神情笃定。
可皇帝却觉得荒唐。
一人足矣?
那可是五万大军的粮草!
“你且这般做就行。”范婉垂眸,神情淡然的好似在谈论天气:“我既是道祖,自有手段。”
皇帝顿时心下骇然,再一次对范婉的神异感到惊讶。
是的,只是惊讶,并无惊恐。
国师再神,也是他的国师,如今与他朝夕相处,二人看似君臣,实则却早已如同知己一般相处,他更是将自己嫡出的三皇子交由国师教导。
对了,三皇子……
“你这一去,皇儿的功课又要停了。”皇帝沉吟,有些不情愿。
三皇子的长进他看在眼里,十分喜人,皇后虽然出身尊贵,可到底家世底蕴浅薄,教导还是不能同世家子媲美。
“无碍,你若舍得,可送三皇子去药圣宫,由崔氏教导,她的学问是顶好的,虽为女子,却有男子的胸襟与见识。”
崔氏?
皇帝有些懵,随即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想起那崔氏是谁,一时间不由有些尴尬,崔氏出家,说到底与他有关,他虽不后悔逼迫世家,可害了一女子终生,到底有些歉疚。
范婉这一次没有安慰他。
本就是皇帝做错了,歉疚是应该的。
但该说还是说:“她极有慧根,少时便得道祖灵音,便是不出那件事,日后也是出家的多,她本人并无怨恨,对想要杀了自己的人,也能心怀宽恕,是一个极其善良的女子,当然,你若不放心也就罢了。”
“谢卿举荐,朕自然是放心的,既如此,便定下此事了。”
“也好。”
得到自己想要的,范婉高兴了,做事也更积极了:“陛下准备粮草需要几日?”
“最多三日。”
“那我今日便回了药圣宫做些准备,三日后清晨,粮草到位,我便立即出发。”
皇帝:“……”Μ.chuanyue1.℃ōM
“行李由宫中准备……”
“并非是行李,我还需要准备些符箓……”话点到为止,给皇帝留足了幻想空间。
皇帝没办法阻止了,于是范婉顺利的回了药圣宫。
这一次能在药圣宫中待三天,范婉的心情极好,哪怕回了药圣宫,看见不该出现在药圣宫的祝英台时,心情也没有坏上一分毫。
“久久找不到梁山伯,祝英台在崔家别院呆的不爽利,城中已有风言风语,如今先到观里来陪我住两日,散散心。”苏宝珠对于祝英台的遭遇表示无比的同情。
可如今祝英台的年纪确实是大了,再在崔家住下去,就要连累到崔家其它孩子的婚事了。
祝英台眉心微蹙,这才没见多久,眉心已经有了消散不掉的沟壑。
可见这些日子,她哪怕日子过的安逸,情绪上也是很有负担的。
“若他再不找来,我也只能出家做女冠了。”
祝英台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她这一辈子,一颗心,全系在梁兄身上了,如今梁兄不知是死是活,但总归,她这一辈子,是再嫁不了旁人了,倒不如青灯常伴,了此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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