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麓林县到车轮村不算远，马车两个时辰就能到
今日，覃府众人都起了个大早，这次分别往后再难相见，都想送送沈寻
昨晚欢喜把自己拇指上的戒指送给沈寻
戒指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能随便要，沈寻当时就拒绝了
欢喜不好意思道：“你就拿着吧，也不是什么值钱的，铁做的”
“铁？”
沈寻仔细瞧了瞧，好像还真的是铁，不由问道：“欢喜姐，你品味蛮奇特嘛”
“这戒指是特意定做的”
欢喜解释道：“你不是想让葡萄开花嘛，就是用这个做的”
戒指上有个小凸起，戴在拇指上，用食指轻轻一抠，藏在里面的刀片就会露出来，欢喜用来割葡萄皮，只需要一个小尖角就够了，实际上刀片有半截手指长，沈寻觉得这东西设计精巧，就算是铁的肯定价值也不菲，等看到欢喜又从兜里掏出几个铁戒指的时候，她才默默地收下。
今天一早，欢喜又塞给她一大包梅菜烧饼，也不知道是几点起来，跑到小摊上去排的队，实在是受之有愧
沈寻心中满是感动
没想到，白燕也给了沈寻一个大包袱，沈寻正想婉拒之时，白燕磕磕巴巴地说道：“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这套笔墨送给你，我也学着识字，写信给你，你要是有时间，再回给我，要是没时间就不用回了……”
沈寻轻叹一声，这也没法拒了，然后笑道
“我识字了，肯定要跟你们炫耀的，白燕姐，欢喜姐，巧丽姐，你们等着收我的信吧，到时候可别嫌弃我的字难看”
覃巧丽两手空空，对于这一点，沈寻很满意
谁知道，下一秒她就掏出一把钥匙，递给沈寻，说道：“我走了，这宅子就没人管了，我把钥匙给你，有时间过来帮我看着点”
沈寻疑惑道：“你还要回来？”
覃巧丽顿时就不满了，点了点沈寻的额头道：“我难不成还不能回来了？”
“能能能”
沈寻往后退了两步，避免额头受到摧残，反正就当帮人看宅子了，然后把钥匙往怀里揣
看着面前的三人，沈寻的眼泪有点控制不住，吸了吸鼻子道：“你们可一定要给我写信啊，不然我回都没地回信”
好男儿志在四方，沈寻狠了狠心，用力拉开大门，正好门外有个人举手敲门，结果敲了个空www.chuanyue1.com
“易归言”穿书吧
沈寻惊呼道，本来想着这么早易归言应该还没起，干脆让银山哥麓林学院把人给顺回去，结果自己来了
易归言笑了笑道：“正好早起，就过来了”
“刚刚好，我们这边也收拾好了，正准备出发”沈寻说道
几人上了马车，沈寻从马车的窗户伸出头去，朝着门口的几人，使劲挥手，随着马车越跑越快，覃府门前几人的身影越来越小，分别总是难事，沈寻紧紧抓着银花的手。
想当初，坐个牛车摇摇晃晃大半天，才到家，马车果然与众不同，回来这一路也跟银花说了一路，最后到家，两人还是依依不舍。
马车停在沈家门前，金银山把沈寻放下，然后朝她说：“你先回去，我晚点再过来一趟”
易归言也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朝着金银山道：“堂哥，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
“有”
金银山指着沈寻道：“往后我不在，帮我照顾好这个丫头”
易归言应道：“堂哥放心，归言定当做到”
沈寻的鼻子酸酸的，趁着眼泪还没有流下来，金银山赶着马车跑了，银花从车窗伸出头来看着她
沈寻：“……”
突然一条帕子伸到面前，帕子很干净还香喷喷的，沈寻拿在手上，有点不好意思用来擦脸。
易归言让她放心擦，说道：“没事的，我都是用来擦鼻涕的”
沈寻更不想擦了，最终还是把帕子还给了易归言，自己用衣袖抹了把脸
两人刚进门，就听到陌生女子的声音：“沈姨，大家都是车轮村的人，我还能让您吃亏不成？”
这声音，怎么那么像张二郎家的那个媳妇，陶真真
“二姐！”
沈寻跟易归言大包小包地刚进院子，就被沈天天看到了了
大喊一声，全家人聚了过来，刚刚说话的女子也出来了，真的是陶真真啊，连张二郎也来了。
“二妞！”
沈氏接过沈寻手中的包袱，往沈天天怀里塞，然后怪骂道：“你这妮子，怎么拖到今天才回来”
“阿娘，这些也是我的”沈寻拿过易归言手中的包袱，不好意思道
沈氏皱着眉头道：“你这都带的啥？”
说完又把包袱接了过来，交给沈梦去置放
晚回来一天，确实不太好
沈寻解释道：“包袱里都是几个姐姐送我的礼物，因为银山哥也今天回来，所以我就多等了一天，顺了趟马车”
现在家中有事，沈氏也不跟她多说，关于陶真真夫妇说的这件事，沈氏把沈寻拉到一旁，把大概情况说了下
沈寻这次去覃府，沈氏是想陪着一起去的，但是因为各方面不确定因素，沈寻让沈氏留在村子里，把造纸一事，先同村子里面的人普及。
纸张的成品已经在那里，自然也不必多费口舌，然而这件事刚传出去，陶真真夫妇俩就找了过来。
昨天他们过来，提出买断造纸的工艺，如果工艺被买断了，那村里人自然不能掺和进去，沈氏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陶真真游说了一天，沈氏的态度都异常坚定，回去后，陶真真想了一晚，决定改变策略。
今天夫妇二人过来，不提买断一事，只问沈氏造纸工艺，是不是只限定车轮村的人
这点，沈氏也不确定，只说有可能，于是陶真真又提出一个想法，由陶氏商号跟村里签个契书，每年陶氏都会给车轮村一笔银子，但车轮村的货只能供给陶氏商号。
纸是沈寻弄出来的，沈氏想着还是等沈寻回来，再看看她的意见
对于这件事沈寻觉得也还行，但她肯定不能替村里做决定
沈寻想想道：“此事还是跟村长商量商量吧，毕竟是全村人的事”
之前因为对沈寻那边的情况不清楚，所以迟迟没有找来村长
现在沈寻回来了，是要全村人坐下来好好商量商量了
沈氏跟陶真真说道：“事关重大，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好替全村做主，等我问过村里人的意见，再来答复你吧”
没有拒绝就很好，陶真真隐隐透露道，契金是按每户50两一年来签定的
沈氏点了点头就把客人送走
沈寻把桌上的两个茶杯撤下，取了个干净的，给易归言倒了杯水，这时沈天天也凑了过来兴奋道：“二姐，易大哥，你们可真厉害”
“怎么就厉害啦？”沈寻哭笑不得，一回来就被安了个好厉害的名头
沈天天又往沈寻面前凑了凑道：“二姐，村里来了个先生，娘说是你给弄过来的，牛村长都泪汪汪地往咱家跑了好几趟，就等着你了”
“先生已经来了？”沈寻没想到这覃知府效率这么高
“对呀”
沈天天说道：“不仅先生来了，还把村里的学堂修缮了一番，为首的那人对着村长就是，为国为民，居功至伟一顿夸，村长当时都傻了”
“咳咳”
沈寻抬头，牛村长正站在门口满脸通红，发现沈天天也看着他，于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结果沈天天吓得一溜烟就跑了
沈氏在一旁打圆场道：“这个死孩子，尽胡说八道，村长当时可没傻，可别听三娃子乱说”
牛村长：大嫂子，我谢谢你，能不能不要再说了
最后还是沈梦端着几个梅干菜饼过来，才拯救了这尴尬的氛围
几人围坐在一起，就在牛村长想着怎么挽尊的时候
沈梦朝着沈寻问道：“二妞，你那边事办得怎么样，怎么还带了这么多饼子回来”
沈寻解释道：“造纸工艺已经交给了覃知府，知府答应给村里安排教书先生，饼子还有笔墨是因为，覃小姐要搬离麓林县，这些东西，都是相熟的几位姐姐送的”
“衣服是银花送的，银山哥跟银花要跟着覃小姐离开，往后怕是难得再见了”
牛村长不在意覃小姐走不走，他在意的是知府那边怎么说，问道：“覃知府没有说别的吗？”
覃小姐没有转达，应该是没有，沈寻摇了摇头
牛村长点点头，本来想抽两口旱烟，但一摸才想到是在别人家，然后又把手放在膝上，接着问道：“造纸，那纸，是你造出来的？”
这估计不太好算吧
沈寻挠了挠头顶，红着脸道：“小时候阿爹跟我提过这个，我也就是试试看，三娃跟大姐都帮了我很大的忙”
阿弥陀佛，我这不算撒谎吧
牛村长也没有追问，毕竟东西都出来了，再问也没什么意义，而且人家不藏私，愿意交给村里人，没必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跟麓林学堂定的契约，还有陶真真这边提出的条件，沈寻也跟村长提了嘴
事情有点大，牛村长也做不得主，此事要经过族里讨论才能决定，在这之前他还是问问沈家的想法，纸都是人家整出来的，肯定是以他们的想法为主
易归言从怀中掏出契书，念给牛村长听，念完后又用白话总结一道：“现今寒门学子很多，如果纸张想要普及，价格不能高，而且对于学子们来说肯定会变成必须品，上次跟学堂谈好的是100张一刀，按50文一刀的价格给的，市场低于50我们就降，市场高于50我们不涨，学堂出售给学生不能超过60文，这是当时签定的契约内容”
60文对于能读书的家庭来说，还算能接受，牛村长表态赞同
沈寻问道：“村长，如果我们也以这种限价的方式，供货给陶家，你觉得如何”
牛村长想了想道：“学堂不介意少赚点，陶家那是商户，每刀只赚个10文钱，利润太低了，估计谈不拢，而且，陶家生意若是做大了，把工艺给泄露出去，村里倒是无所谓，上面的人会不会震怒？”
几人都陷入了沉思
覃知府献上造纸术，上面肯定是要谋利的，车轮村如果有人把工艺给卖出去，肯定是不行，没有禁止村里造纸就已经仁至义尽了，再卖出去就相当于卖国，这性质太严重了。
易归言问道：“如果把工艺步骤分散给不同的人知道，没有谁知道完整的造纸步骤，这样子不就安全吗？”
几人看着易归言的目光顿时变得佩服
沈寻拍了拍易归言的背道：“可以啊，我都没想到”
工艺这一块，可以往这个方面走，价格方面，他们也有点没主意
最后还是沈氏拍板：“村里给张家也按50文，往上卖多少钱我们不管，所有学堂都可以通过麓林学堂拿到纸，只要限制住学堂，别的地方就别管了”
确实如此，商人重利，利益都没有了，谁还跟你谈
这时沈梦不禁问道：“咱们车轮村能做出这么多纸吗？”
在这个生产力低下的时代，确实是个问题，难道要从外面找劳动力？
在劳动力问题被指出后，易归言提醒道：“覃知府把造纸的工艺交到上面去，就要尽量避免跟国家的利益有冲突，咱们村毕竟人口少，产出有限，上面也就不会在意咱们这么点毛毛雨，价格方面就会有自主权”
牛村长抬起眼来，打量了易归言一眼，这个聪明劲跟他那爹一点都不像，这种孩子幸亏易家有钱送去读书，不然就太浪费了
想到读书，牛村长又把新来先生的事情说了
“昨天你娘过来跟我说全村造纸，当时只觉得是个不错的营生，结果第二天先生就到村里来了，能有本事这么做，能想到这么做，是我们老一辈小看了你们新一辈”
“这件事对于我们来说就是个死结，结果你们一朝一夕就给解决了，唉，是我们老不自知，时代早就属于你们了，都怪我们这帮老不死的不肯松手，还自认为是为了你们好，孩子们！是我们耽误了你们啊！”
沈寻忙摆手道：“这一切都是因缘巧合，在恰巧的时间里能恰好地解决这件事而已，哪个年轻人不是在老人的教育下成长的，这是谁也否定不了的”
牛村长拍着老腰哈哈大笑，又喜滋滋道：“村子的学堂修缮好了，先生说过两日村中的孩子都可以入学，你们等会去看看，跟新的一样！”
几人又寒暄了一会
牛村长走的时候把易归言带走了，这孩子聪明，不仅是让他说明契书上的东西，也是让族老们见见车轮村的希望
等到终于只剩下自家人了，沈氏揪住沈寻问道：“银山银花不回来了，是怎么回事”
沈寻把头一歪，果然她不是亲生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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