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孙翔回过神来，发现周围一片寂静，再仔细一看，大多数人的眼神都很奇怪。
“又怎么了？”他努力掩饰住不耐烦。
“看不出来嘛，”黄少天看着叶修说，“像你这样的居然也偶尔会说出人模人样的话来，简直大跌眼镜。”
“是么，其实我也不太记得了，”叶修状似苦恼，“可能是说过吧，既然书里这么写了。”
“你是真的不记得了吗？”王杰希的语气里充满怀疑。
“往事不堪回首嘛，”叶修说得坦然，“想要快点忘掉是什么奇怪的事吗？”
“……”
这个理由完全说得通，只不过从这个人口中讲出来，众人却是怎样也无法相信的。
“唉，”叶修又说，“我觉得这个场合我应该回避一下……话说这里有没有洗手间或者吸烟室什么的？”
“哪有可能这么——”简单地让你称心如意呢？李轩刚想这么说，就不得不卡住了。
唐昊最先瞪大了眼睛，他们一同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左侧的墙壁。
原本空无一物，现在却有了一扇门，上面还挂着一个门牌：W.C.
“还真的有啊！？”
“只有一间，难道不分男女？”苏沐橙站了起来。
这回，其他人也能自由起身了，但很快又发现了一个新的问题：他们走不出圆桌一米内的范围。
“又是限制……”喻文州将手抬起到半空中，试图感受眼前看似不存在的阻碍，“如果是这样，那么那道门的出现又有什么意义……呃，好吧。”
又是话才说到一半，他便看到叶修从他们之中轻而易举地走了出去，跨越了那道无形的屏障，走到了洗手间的门前，伸手按住了门把。
“这也行？”唐昊下意识往前跨了一步，依然还是被挡住。
“好的，我去方便一下，你们继续。”叶修露出释然的表情，向他们挥挥手，飞快地开了门，溜了进去。剩下一众人面面相觑。
“人数不齐的情况下，阅读还能继续吗？”张新杰最先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方锐低头看了看并没有被自己放下的书：“好像可以。”
“为什么叶修能离开，我们却不能？”
“是因为剧情和他有关？”张佳乐猜测，“这个世界也很人性化嘛。”
“那么……”张新杰沉思着说，便看到孙翔在坐下后又迅速地站了起来。
“我也去一下厕所！”他急急地说完，便冲了出去——果然，屏障对他并不起作用，他的身影也迅速消失在门后。
砰一声响，房间里变得十分安静。
过了一会儿，苏沐橙出声：“那我也去看看好啦？”
“去吧。”其他人都不说话，喻文州便很体谅地替他们做出回应。
“是啊，不然放他们两个人在里面，”方锐也跟着说，“说不定要打一架呢！”
苏沐橙同样顺利地进入了洗手间。剩下的人都回到座位上，继续听方锐往下读。接着，他们很快就能知道，为什么当事人这么急于离开现场了。
【“叶秋！”就在此时，经理突得出声唤住了他。
叶秋停步，微微侧了侧头，听到经理已经在他身后说道：“目前俱乐部暂时没有合适的比赛账号给你，你就先在队里担任陪练吧！”
……】
没有人说话，一直到第一章结束，书中的苏沐橙将叶秋送出去，方锐才停下来，微微地舒了口气。Μ.chuanyue1.℃ōＭ
有的看着桌面，有的看天，有的盯着桌子下的地板，还是没人说话。
将近一分钟后，张新杰谨慎地说道：“现在，我们有九成的把握确定这个故事的真实性了。”
“那之前呢？”楚云秀问。
“看当事人的反应，在六成以上。”他说。
其他人并不想问他这个判断是怎么得来的，剩下的最后一成又是什么。但张新杰这一开头，就引出了其他人说话的欲望。
“一直有猜测，没想到真实情况……是这样子的。”楚云秀叹了口气。
“嘉世比我想象中的还不厚道，真是——”肖时钦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样的形容词了，苦笑起来。
“要早知道如此，你当时就不会选择跳火坑了吧？”李轩感慨道。
“幸好老韩没来，”张佳乐心有余悸地说，“不然我猜他听到当陪练那一段就会被气死了。”
当年韩文清接受采访时说的那句话，其他人同样深有印象。他大概是真的很生气的。
“说不定回去后下赛季就要把新嘉世再怼一次。”方锐开玩笑说。www.chuanyue1.com
“不，”张新杰摇头，“应该会先把叶修揍一顿。”
众人一愣，但随即又反应过来，确实会是那家伙的想法。就算是他们，也觉得叶修的应对实在太……弱势了点。
他自己像是很洒脱，但如此憋屈的事情，换谁恐怕都无法忍受。
这并不是说此刻他们突然对叶修无与伦比地同情，而是，作为同样出色的职业级一流的选手，即便是对手的立场，也会对这样被羞辱的事情非常抵触，因此下意识产生了偏向性，甚至打抱不平的心情。
“好惨。”楚云秀唏嘘。
“揍完叶修再去揍陶轩么？我还挺想看的。”张佳乐嘀咕。
“难道不是孙翔？”
“新秀挑战赛早就回敬过了啊，”黄少天说，“我现在理解叶修把孙翔搞那么惨的原因了……哦换我的话肯定远远不止，起码要拖出去暴打一顿才行！诶，我说你们是不是应该真的担心一下厕所里的情况？”
“不会吧？”这一下，大家也突然变得有些不肯定了。
“叶修真人实战应该没那么强吧？”李轩打着哈哈说，“看个头，不能怎么样孙翔吧？”
“其实我有点担心孙翔黑历史被挖，恼羞成怒之下把叶修怎么样。”楚云秀半真半假地说道。
方锐也火上浇油：“年轻人，心理承受能力不行啊！”
“苏沐橙在呢！”肖时钦提醒他们。
“她的话，肯定会主动帮叶修的。”
时间仿佛停滞了三秒，随后，众人一齐看向周泽楷。
“呃……不会的？”周泽楷突然被这么盯着，也有点紧张了，虽然根据他对孙翔的了解，做出了“他不会这么做”的判断，语气却变得不能确定了。他还是站了起来。
“我去看看。”
他向那道门走去，在原先会被阻挡的地方稍一停顿，便穿了过去。
*
“说不定这里是有求必应室。”苏沐橙兴致勃勃地说道。
另两个人继续打量着这个空间。全部是隔间的厕所，有排气扇，有抽水马桶，墙壁的瓷砖非常干净，洗手台上还放着一束假花，隐约能闻到清新剂的香味。
“这么说，”叶修眼睛亮了亮，“我可以来支烟吗？”
“不行！”孙翔立马反对，“要抽出去抽！”
“为什么不是你？上完厕所就赶紧出去。”叶修开始赶人。
孙翔瞪他：“我又不是来上厕所的！”
“我也不是来看你们嘘嘘的呀。”苏沐橙在后面小声地说道。
孙翔的脸稍稍红了一下。他往旁边走了几步，把手往胸前一抱，然后靠着墙，大有在此地生根发芽的架势。
“真的没有点打发时间的东西么？”叶修搓了搓手指，有些失望，“就算是吃的也好……哦，难道是因为这里是上厕所的地方，不给提供食物？”
“我们不会在这里饿死或者渴死吧？”苏沐橙有点担心了，“那本书那么厚，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读完？”
“而且我怀疑，它看上去的厚度并不是它实际的内容，”叶修说，“当然，目前仅仅是猜测，还没有支撑的依据。只是，如果它真的要讲述……唔，以我为主视角的故事的话，那么几天之内肯定是讲不完的。”
“它为什么要以你为主视角呢？”苏沐橙提出一个问题，“这么安排到底有什么用意？为什么它会对你，对我们发生过的事情了如指掌？或者，之后会不会从孙翔的角度把故事讲下去？”
“那还是免了。”孙翔忍不住说。
他有点沮丧。在他出道以来，一直意气风发，这种状况延续到转会嘉世为止。之后就是各种挫折纷至沓来，要说这是主角身上会发生的事，他自己也不信。
反之，叶修的视角那可就适合多了。从落魄地离开俱乐部到重返职业赛场，拿下第四个总冠军，如此富有传奇色彩的经历！……再对比他自己的，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了。
老实说，要不是待在外面和其他人一起、被他们用不同的目光注视会更难受，他现在是绝不愿意和叶修处在同一个空间内的。
“其实你也不用太难过。”叶修突然说道。
孙翔一个激灵。
“我对你其实是没什么看法的，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哪天偷偷在你水杯里下毒……或者别的什么。你看我是这样歹毒的人吗？”叶修如此安慰地说着，却差点没把孙翔气得跳脚：“我哪里在担心这个啊！”
“哦？那你在担心什么？”
“我……我……”孙翔语塞。好半天，他才憋出一句：“我有说过我在担心吗！”
叶修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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